废墟中开出的花朵,往往诞生于黎明,凋谢于黑昼。
荒漠中流露的泉水,往往滋润了沙地,掩埋了痕迹。
可旧巷中的时候童趣,是否还能回归现实。
......
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得不到的。
这是你自己惹出的祸端,可为何还装作这假惺惺怜悯的模样?
他的罪,应由你来忏悔。
他的事,应由你来承担!
他!
必须!
由你!
你!
你!来!救!赎!
“啊啊啊哈哈,哈,哈!哈!”
耳格突然从床上爬起,眼神中充斥着疲惫与惊恐,额头上,豆粒般硕大的汗珠顺着肌肤,滑落下来,滴落被汗水浸透的被子。
这是第几次了?在这噩梦当中循环。
耳格将床柜上的手表拿起,举在眼前,再三确认后,才缓缓的吐了口气。
可谁,又来救赎我?他呆滞着看向洁白的天花板,轻微的闭上了眼睛。
“又做噩梦了?”一位身穿白大褂与黑色制服的女性端着一碗茶水,悠悠的向耳格靠近。
“是啊。”耳格简略的符合一句。他重新睁开双眼,疲惫的双眸中,无神的瞳孔早已述说了一切。
循环,不断的循环,这个永无止境的噩梦。
“是不是那次?”
“不,绝对不是。”耳格挥了挥手,上齿紧咬下唇,稍稍叹了口气。
耳格的心中仿佛被个无形的巨石压住,嘴巴时不时的颤动,脑子一片空白,他只是呆滞的看着眼前的那位有着银白色秀发的少女。
“好吧,看你这状态。”女性轻轻的叹声道。她说话的语气非常柔和,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可在这其实,却充实着几许无奈。
“还不是被那小子折腾的。”
“是吗,那你还真是为他劳神啊。嗯么么,我听说,他好像重新回到伊内斯了啊。”
“是啊,消息,蛮灵通啊,白音。”耳格断断续续的吐露出这几个字。
“你还是好好管管你的病吧。”白音一边无奈的说着,一边摇着头。
“不用管,我的病我自己清楚。好了,时间应该到了,白音,麻烦你代替我去接应下尚风兮那小子。”
“那,我过去了,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白音走到门前,向里偷偷瞄了一眼随后转过身去,低下头,轻轻的带上了门。
地底坍塌事故早已过去两天,这段时间,无论是新闻舆论还是社交平台,此时都在讨论着这波及半大个镇区的坍塌事故。
为了让影响缩小,参与其中的部分伊内斯成员已经开始后续的填补工作。
当然,作为此次事故的重要参与者,尚风兮也被泠抓到部门去登记并填写行动报告表。
就这样,在转转折折之中。一件不寻常的事情就这样平常的落下帷幕。
此时,早已临过正午。在做完地底事故的行动报告后,尚风兮便得知耳格病倒在家,于是马不停蹄的赶往医院。可耳格的病房位于特殊管理病房,没有允许是不能前去探望。于是尚风兮也没法子,只是自个儿的在医院门口不断的徘徊。
他急躁的跺着脚,嘴巴不停的碎碎念叨,时不时还向医院内张望。
白音见他这副态度,打了个招呼便径直走上前去。
“进来吧,耳格在101号病房等你呢。”白音歪着脑袋,拇指指向医院。
“好的,谢谢。”尚风兮笑了笑,快步进入病房。
穿过第一条通道,走上楼去,面前的第一个病房便是101号。
尚风兮看着眼前的病房号,舒坦了一眼,便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门。
只见耳格半躺在床上,面色瘆白,不断的喘息着。
“前几天好好的,现在你怎么就这副德行了?”尚风兮连忙坐到椅子上,给他倒了杯水。
“不用,这儿。”说完他指了指旁边白音端来的茶。
尚风兮见那碗茶水,默不作声的重新坐回原处。
“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老毛病了,我也到这副岁数了,不落个重病已经算好了。”耳格强颜欢笑着,拍了拍尚风兮的肩膀。
“现在还不重病,你是还想怎么遭啊。”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南凝他跟你讲了些什么?”
“关于火烛的事情,还有......耳格,你觉得耳格是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啊,不清楚,我只晓得两年前派遣了勘探船去某地,然后就带来了。”
“只知道这些?”
“确实只知道这些了,毕竟当时我也几乎到了退休的地步了,主要接管人其实还是南凝。”
“可伊内斯却第一个找上你啊。”
“因为我晓得你的住址,他们那帮家伙明摆着就是想叫你出来。这帮兔崽子掌握的情报可比我们掌握的多多了,现在反倒装成了无头苍蝇......咳咳咳!”
耳格还没说完,便开始剧烈咳嗽。他捂住喉咙,痛苦的呻吟着,随后,一摊黑血吐在洁白的被子之上。被子在刹那间便被染成了深红色,强烈的血腥味充斥在房间。
“怎么回事?”
白音察觉不对劲,猛然打开门,只见耳格不停的在床前咳血。
“医生!!!”
白音冲着外面大喊,随后便立刻拿出毛巾,擦拭耳格嘴角的血脂。
“给。”尚风兮从包里拿出一粒药丸,急忙塞进耳格的嘴里。
“这是什么?”白音看着尚风兮,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急救特效药,伊内斯特制的。”
耳格吃下药后,又猛烈的咳嗽几声,随后便如一摊泥浆一样,倒在床上,手不停的抽搐着,眼球上布满了血丝。
几秒过后,耳格的状况便逐渐好转起来。医生也在顷刻前往病房,将耳格推入急救室。
“没事了没事了。”急救室外,尚风兮的心宛若住着一群群行人,而行人所留下的一阵阵徘徊不定的步伐,涌动出令他着急的情绪。等到医生从房间里出来,汇报情况后,尚风兮才敢摊摊手中的汗水,长舒一口。
“哦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请问你是?”
“叫我白音就好。”白音扭过头去,斜着眼睛看他。“刚刚,对亏你啊。”她低微的声线配上柔和的语调,将这句话装饰着抱有几分内疚。
“哈啊?没事,小事。”尚风兮傻笑了一下。
“嗯么,我能不能,问你个小问题。”
“说吧。”
“那个啊,我听说你以前不是智勇双全吗。”白音小声念道。
“啊?”
“额,是这样的,我同事他们都说伊内斯的零号部队中,有一位战术和战力顶尖的人存在,难道,那不是你?”
“当初我是在零号,可你说的是哪个人啊?”
“尚风兮啊,难道你不是吗?”
“我是啊。”
“但看你现在......有点傻里傻气的。”白音淡淡的说道,而那句,也在破窗的清风之中被吹散,徒留一片黯然的语调。
“不用你说,我也有些察觉。有时我感觉,昔日的那个我并非真实。不,应该说,我对于以前所做的事情,居然还留有疑惑。疑惑当初我是怎么做到的,疑惑当初我为何如此做。我实在无法想象,我甚至感觉我被什么东西篡改过。”尚风兮态度和缓,沉声说道。
白音看着他那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捂着嘴轻笑几声,她的笑容完美而含蓄的隐藏在缝隙之间,优雅而不失礼貌。
片刻,急救病房右边的电梯门在悄无声息之中打开,几名人员从电梯上下来,不断的靠近尚风兮他们。
静悄悄,静悄悄的。他们一步步的缓缓走向尚风兮,而他们被衣服遮掩的手,也在靠近尚风兮的途中,逐渐的将腰中的短剑拔出。
而在他们快靠近的时候,突然,寒光一闪,只见三把利刃出鞘,直击尚风兮的心腹。
霎时,尚风兮将白音抱在怀里,随后,身子一扭,左脚向右一跃,巧妙得躲过了两把短剑的腰刺。而后,瞬息之间,尚风兮抬起右脚狠狠地踹到另一个人的手上,那人身体手一抖,短剑便掉到了地上。
尚风兮见状,右脚踩地,顺着势头,快速的将身子转动,宛若一个回旋,左脚重重的打击在其中一人的腰上。那人身子一斜惨叫一声,撞向身后的那个人。
“走!”尚风兮将白音推开,冲她大喊。
白音默默的点了点头,转身跑了出去。
尚风兮看着白音远去,回过头来,目光注视着眼前的三人。
“嘘。”
尚风兮微微一笑,只见尘土飞扬,附近的景物化成一片虚影,渐渐模糊,而在那浓黑的迷雾之中,只见尚风兮以万马奔腾之势,冲向前方,在烟花瞬息的刹那,尚风兮早已来到他们的身后。
可当他们反应过来,只听一刺耳的钢铁之声从他们耳边穿过,随后飓风暴雨般快速的拳头闪过他们眼前。
尚风兮的嘴角挂着一丝丝蔑视,双眼之中含着血红的眼神,快意与愤怒在他的瞳孔中流露。他死盯着眼前的三人,将他们死死地囚禁在哪儿无法动弹。
随后,在叱咤之息,他找到了他们显露的破绽,硬生生的将其中一人击倒。
其余两人也缓过神来,纷纷举起手中的利器刺向尚风兮。
尚风兮左脚向墙上一瞪,右脚点地发力,只见他猛地越到空中,似宇宙的流星,瞬间陨落。只听一声尖锐的惨叫,其中一人的脑袋便撞到墙上,鲜血从墙体留下,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只有一个了。尚风兮目不转睛,死死地盯着前方唯一的敌人。
四周的空气,被灼烧到无法呼吸,紧张的气氛弥漫于整个楼道。
“你是谁?”尚风兮询问道。
后者选择了沉默。
哼!尚风兮吹了一声口哨,随即,奔向眼前的敌人。
而那个人也不甘示弱,同样奔向了尚风兮。
......
锐利的寒风凛冽着远方的田野,树丛中,叶片微微的抖动。
点点阳光灿烂,入射到枯老的枝条上,缓缓,枯叶落下,在脱缰的狂风之下,舞动着,回旋着,仿佛演奏着一首永无止境华尔兹,令人着迷。
而那位孤独的舞者,也在用最后完美的谢幕,告别过去的时光。
尚风兮看向窗外的落叶,又瞧了瞧地上躺着的三人,不屑的敲击着墙上破碎的瓦片。
“那儿!
没等尚风兮休息,又一批人从楼道里出来,尚风兮见那批人的手中还握有枪械,不敢久战。阻扰了几下后便乘电梯下楼,可刚打开电梯,外面便站了五名黑色衣服的神秘人员。
那群神秘人员见尚风兮下来,纷纷扑向他。
尚风兮一跃,用手抓着电梯上面的拉杆,向旁边一躲,随即便快步跑出电梯。
而在他刚走出医院时,只见身后又有三个人向他冲了过来。尚风兮刚要回击,医院大门前的汽车上,又下来了八名。
“靠!”
尚风兮咒骂一句,转身便往楼上跑去。
就这样,在追捕和反追捕只间来来回回几次后。尚风兮来到了医院的储药库,躲在货物的背后。
“哈,哈,哈。”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将自己那跳的如街舞般急躁的心镇定下来。
顷刻,尚风兮冷静了下来,随后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再三确认情况无误后,才不断的转移。
“嘿,来到天台。”一个声音从耳边闪过。
“泠?这到底怎么回事?”尚风兮摸了摸耳畔的通讯设备,疑惑的问道。
“别问,快来。”
随后,泠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另一栋大楼外,泠默默的看着医院旁的景象,低声嘀咕着,像是陈述些什么。
天空泛起淡淡的红光,宛若天火逐日,却温柔的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