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罩的宽袖袍子是用及轻薄的烟云纱制成,纱如其名,轻薄如烟,美若云霞。且这袍子上还用极细的金线绣制了无数飞舞的蝴蝶,微风一过,那蝶仿若活了一般,在金色的牡丹上飞舞。
按理说,如此华美的首饰和华丽的衣裙,往往会让人忽略掉主人的容貌。
此时这一身到了林如玉身上,非但无法让人忽略她的容貌,反倒将林如玉衬得异常高贵典雅,华丽雍容的宛若花中之王,牡丹仙子临凡一般。
“夫人真美!”彩莹看的有些呆了,不由自主的轻声赞道。话出口,彩莹脸色一白,这话不该出自她这种身份之人的口,自觉失言冒犯了贵人,她慌忙拜伏于地请罪。
“你说的是事实,又有何罪?!快起来吧!”被人如此赞美,林如玉倒很是高兴,她不由展颜一笑。
接收到林如玉的眼色,入婳忙含笑上前将彩莹扶了起来。
“你与我初初接触,对我的脾气秉性不甚了解,也是正常。往后,咱们在一起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也不是那刻板守礼之人。若是没有旁人在的时候,与我说话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动不动就施礼赔罪什么的,没得累得慌。只有一点,我希望你们都牢牢记在心中。凡是在我跟前服侍的,我只要一个忠心。一旦有人背主,若是不被发现,算我有眼无珠我也认了;可一旦被我发现,我是断断容不下的。到时候别怪我心狠手辣,翻脸无情。”林如玉的语调依旧温温弱弱,但凡是听到她的这番话的人无不心脏紧缩,后背不由自主的冒出一股冷汗来。
转了一圈回来的秦谨言恰巧看到这一幕,不由按住心口处,心脏明明已经停止跳动,他依旧会为这个自己视若珍宝的女孩儿感到心疼。
满心的愧疚让他不由得用手遮住双眼,却又在瞬间放下,他睁大双眼直视林如玉。他强迫自己将此时的林如玉记到心中,刻入灵魂深处,深到即使过了那奈何桥,喝了那孟婆汤也不会忘记,虽然今生无法护得她一生顺遂,来世他定要还她个一世无忧,平安喜乐的人生。
虽说林如玉沐浴后想好好的睡上一觉,但事实上她却不能这样做。刚入了庆国后宫,那庆王不知何时就会到来,若是庆王面前失了仪态,不但可能就此失去庆王的欢心,也会失去赵国的物质支持。
利弊得失迫使得林如玉只得强拖着疲惫的身躯,顶着一身华服彩饰,歪靠在美人榻上,以一个绝对不会弄乱妆容的姿势,阖目小息。
入婳即使心疼林如玉,却没有任何办法,只得尽己所能的让林如玉觉得舒服些。她将随身带着的林如玉惯用的熏香投入刻着花鸟纹的鎏金香炉中,寒香袅袅。宫人们仿若做工精致的玩偶一般,静静的站在自己该在的位置,一时间殿内静得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秦谨言坐在榻边静静的看着林如玉的睡颜,小姑娘应该是累极了,眨眼之间已经沉沉睡去。秦谨言抬手轻轻摸了摸林如玉的脸,上好的茉莉香粉也没有完全盖去她眼下的青黑。
林如玉刚睡没多大一会儿,就有太监匆匆来禀,庆王一会儿驾临永安殿,请馨德夫人准备好迎接王驾。
坐在妆台前,由着彩月帮自己整理妆容,林如玉既没有小女儿的羞涩也没有宫妃初见帝王的期待,她就那样面无表情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表情平静到连秦谨言都猜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庆王来的很快,林如玉刚刚整理完,就有太监来报。林如玉忙率众宫人出门迎接。秦谨言仗着没人看到自己,端坐椅子上没有动弹。
被让到上首落座,有宫人上了热茶。换了一身常服的庆王比朝堂上初见之时多了几分随性,随意的问了问林如玉侍候的宫人可还尽心,住处可还习惯,林如玉一一答了。庆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这是···?”
“这是去年新荷初绽之时我和谨···”林如玉含混了一下,将秦谨言的名字吞了回去“将新茶用绢包了放入荷花蕊中,待一夜之后,新茶吸饱了荷花的精华,再行炒制,就会得到这种带着荷花清香的茶叶!”
“如此雅致,这是你的想法还是秦谨言的?”庆王倒是没什么顾虑,直接说出了秦谨言的名字。见林如玉一呆,不由勾唇微微一笑“在本王面前不用有什么顾虑,本王知道你和秦谨言的关系,虽然逝者已矣,但是本王还是希望能多了解他一些。”
虽然觉得庆王的话有些奇怪,但是林如玉并未在面上表露从出来,她和秦谨言的关系全赵国都知道,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既然话题从茶开始,那么就围绕茶展开吧。她抿了抿唇,“谨言哥哥好茶,所以经常翻阅古籍,从各种孤本中找出失传的方子,逐一尝试,这雨露新荷就是谨言哥哥从孤本上看到并加以改进的,名字也是谨言哥哥起的,这茶制出之后,我爱极,所以谨言哥哥尽数送给了我。节省来节省去,也就剩下这一点儿了,今天与王初见,妾知王见多识广,实在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就将这茶泡了,敬献大王。”
庆王听她如此说,勾唇一笑,“你倒是个乖巧伶俐的,不枉费秦谨言倾心与你。”庆王转头吩咐安公公“着人在殿后挖个荷花池,种上各色荷花供馨德夫人赏玩。”
林如玉一听他如此说,忙伏身拜谢。
庆王又和林如玉聊了一会儿之后,回了自己的寝宫。
秦谨言本以为庆王会留宿,没想到庆王只是和林如玉聊了一下在她赵国的生活,而且话题或多或少都与自己有着联系。一时间秦谨言觉得有些莫名,对庆王的好奇又加深了一分。
用过晚饭,林如玉被服侍着沐浴过后,换了淡粉色的寝衣,躺到早就用香熏好被褥的床上,庆王的离去倒是让她放松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