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紫竹斋的的早晨好像都是被风吹醒的,那风里好像还带着竹叶的清香,不知道为何,总想让人流泪。李一早早的就起了床,身上穿着当时和周道务一起来的那身骑装,周道务虽然已经看过,但是依旧被那样的英姿帅到。“你今天还是穿那件黑色的骑装吧,与我正好也搭。”李一还在梳妆镜前整理,看向正朦胧的周道务。
“哦,好的。”
但是周道务没看到的是李一那张笑得半死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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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气不错啊。”皇帝在众人的簇拥中出了殿,紫竹斋内已经搭起了一个营地,等到皇帝到了营地,大家都已经到齐了。皇帝免了他们的行礼,快步走向其中的正位,宣布秋猎正式开始。李一环顾四周,终于看到了两三日没看见的远风,便带着周一起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的这么晚?你应该昨日便要到的,怎么被美娇娘拌住了脚过不来啦?”李一笑着看着远风,脸上满是笑容。
“公主说笑了,琼华娘子只是觉得敬曲轩有些难打理,我不过是去帮了帮忙。”远风有些苍白的说辞。脸上满是尴尬的神情。
“是吗?为什么我印象里敬曲轩早就被琼华打理好了呢?不知远风将领过去,又有何作用呢?”周道务在一旁推波助澜。
“我知晓了,想必是周郎你的友人来拜访您,带了不少礼物,有些难打理吧。”李一看看天空,认真想了一下。
“公主说笑了,家中清贫,平日里并无好友往来,除去唐郎君,便不再有他人了,也不知您说的是哪些郎君。”
“那我便不知了。远风,你知么?”
“这…”远风的脸慢慢红了。
“没事,安全到了就好。”
一旁的皇帝开口。“这次和往年一样,带上自己趁手的工具即可,但还是要以弓箭为主,箭上都要刻上自己的名字,到时候结束了论功行赏。”皇帝也笑呵呵的穿上了骑装,皇帝虽已年老,但依旧不显垂暮,一旁还站着个年轻貌美的娘子,长得倒也是美人坯子一个,周遭站着不少妃子,早就听闻皇上有四妃。个个都是倾国倾城才貌双全(本来想一个个介绍的,但是发现对剧情没有什么太大用处,跳过就好了。)想必就是这些人了,“我赌那个小姑娘就是武才人。”李一站在周道务的身旁,用手怼了怼周道务,再用下巴指向那个年轻的妃子。“兴许是吧。”周道务对她没有什么兴趣,只是皱了皱眉,他现在只在意等到了傍晚那会李一没穿披风会不会着凉。
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皇帝正在挑选马匹,李一早就和周道务选定了自己先前骑过来的那匹马,不过眼见皇上带了好几匹宝马,还是有些好奇的,这次捕猎几位嫔妃都坐镇营地中,秋猎将会连续三天,其中累了饿了都可以回到营地休息,若是箭用完了也可以带着战利品回来补给。
一旁的马厩发出不少马的跺脚声,皇帝已经选择了一匹狮子骢,“这种马向来性子烈,但是这匹却不得不说是头好马,就是不知道父皇能不能驾驭。”李一有些担心。眼见那头狮子骢高昂着头,好像还发出阵阵低吼声,丝毫不觉得眼前的男人乃是一国之主。
此时一位青年将领走了过来,问道:“陛下,这匹马烈的很,要不要微臣先看看。”皇帝点点头,默许。那位将领便要翻身上马,但却被马甩了下来,那位将领看着虽然年轻,但是手中的老茧也可以体现出他平时训练之刻苦。一个经常骑马常年征战的青年将领,看这匹马性子这么野,便有些不服气了,只见他飞步跨上马背,烈马见又有人来骑,即刻双蹄腾空,纵身一跃,就将青年将领从马背上掀了下来。将领摔得趴在地上,将领想再次起身尝试,却被一位女子拦下。
是一旁观看的武才人。她笑道:“皇上,不妨让妾一试。”皇帝看看年幼而纤弱的武媚娘,不相信地的笑了:“这位可是禁军中数一数二的将领,若他不行,又何苦你呢?”“皇上,女子就不能降马吗?”武才人不慌不忙的回道:“不过我需要三样东西:一根钢鞭,一把铁锤,一支匕首。”
大家一片哗然。
“你从前听过这位武才人吗?”周道务捏捏鼻梁,对于武才人的举动有些不解。“从未,我在宫中呆了如此之久,父皇所宠幸的女人么多都是像长孙皇后那般的温柔贤淑,如今,这位武才人的举动,真是让我有些困惑。”这样的疑问同时在人群中传播。
皇帝不解地问:“你要这些东西有何用?”武才人笑说:“马儿活着就是要给人骑的,它不让我骑上去,我就用鞭子抽它;抽不服,就用铁锤敲它的头;再不服,我干脆用匕首把它宰了!”在场的人纷纷喧哗,只见她腰插铁锤、匕首,手执钢鞭,步步地逼近烈马。烈马见人又来,打着响鼻,频频蹶起蹄子不让人靠近。武才人举起钢鞭,狠狠地抽了烈马几鞭子,并趁马吃疼的瞬间骑了上去。烈马见人上身了,又故伎重演,一个劲儿地又纵又跳,想把人甩下来。武才人就紧紧抓住它的颈毛,举起锤子照马头上就是猛一下子,烈马受到锤击,顿时悲哀地长长嘶鸣起来。烈马终于是疼怕了,乖乖地听从武才人的摆布,规规矩矩地跑了起来,再也不敢撒野了。这个时候武才人手里还有一把武器——匕首还没有亮出来呢。
武才人将马骑到皇帝面前笑到:“皇上,妾身还有一个武器还未使出,这烈马便被妾身治的服服帖帖了。”笑声里满是得意。皇帝高兴极了,也翻身上了马,带着武才人走了。
大家眼见皇帝带着武才人走了,便也翻身上马,骑出营地。
紫竹斋的风景确实优美,正值秋初,凉爽的秋风伴着竹叶的清香,给人一种专属于秋天的清凉。两人骑着马慢慢悠悠逛着,周也并不着急,只是看着李一无所谓的样子。
“听别人说公主除了临摹佛法之外,最喜爱的便是骑马驰骋了,今日为何不见激动呢?”白马蹬了蹬腿,想跑两步,硬生生被周拽了下来。
“这紫竹斋的兽物灵敏的很,这两日置办营地时墙壁已经惊了它们今日狩猎必定是空手而归。反正秋猎最后的计算要三天之后,不如今天先摸清楚地形,明日在进行捕猎。”
“嗯,此话在理,来之前便听说紫竹斋此处地形复杂,容易遭到偷袭,确实需要摸清地形,从长计议。”
“昨夜…”
“昨夜…”
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吧。”李一笑笑。
“昨夜不知你睡得好不好,今日看你面色并不是很明朗。”周道务生怕自己未遂的事情被发现,内心依旧有些紧张。
“哦,昨夜?昨夜你不觉得有些凉了,那卧房的床垫的许是竹席,都入秋了还没换回来,昨日有些凉,可能没睡好有些疲惫吧。”李一心中明了周道务想问什么,便刻意避开了他想说的内容。
“那便好。”周道务心中一块大石头放下。
“那你…你想问什么?”
“哦没事了,忘了。”李一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扬了扬手中的马鞭。
话毕,两人又安安静静骑行,不说他话。远风远远的看着,心里有些不一样的感觉,在他心里,李一一直是他挂念的妹妹,如今看见她身旁也有了另一个挂念着她的人,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欣慰。(为什么有种老父亲的感觉)
“早便听说郡主与李一公主交好,公主可是骑马射箭的一把好手,英姿飒爽的样子可谓是惊艳众人,只是没想到你这个小丫头,连马都不会骑。”唐璿一脸无语加嫌弃的看着正扑腾扑腾要上马的李澜。
“姓唐的,我劝你谨言慎行。”李澜还在挣扎,“你有没有男子气概,不知道帮小娘子上马吗!”
“我就不明白了,往年不是你都有参加秋猎吗,况且你的父亲不是也都常年在边疆驻守,想必也是英姿飒爽。那为何生出的女子却不懂马术。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听闻你的母亲也是位江南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怎么生出来的女子什么都不会。”唐璿一边笑着,一边走到李澜身边。
“你你你,不帮我便算了,怎么怎么还在此处奚落我,莫说我,你看看你自己,听说还是京都第一美男,真不知道那些评选的人瞎了什么眼……唉唉唉你在干嘛!”李澜被一双大手拦腰抱起。
那感觉,莫名有些舒服。
“你这么话这么多。”唐璿用手一把揽住李澜的芊芊细腰,一下便放到了马上,将李澜的双腿放好,抬头看向有些脸红的李澜。
“你看看小爷,长相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怎么可能会不选爷。”唐璿转身走向那匹花马,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真是自大。”李澜看向眼前的唐璿,朝阳落在他的面庞,引出一番遐想,比起周郎,唐璿的眉目多了一丝多情和风流,尤其是那双眼睛,时时刻刻都在调动着李澜的心弦。
“你可别说我了…我往日里参加秋猎都是坐在母亲身旁,哪里猎过什么东西…又去哪里骑马……”李澜撅着嘴,斜眼看着唐璿,唐璿背着箭袋,头发被风吹起,宛若一叶扁舟,在溪水间流淌,看似波澜不惊,实际却在一点点撩拨清澈的溪水,让溪水为他泛起涟漪,泛起爱意。
长乐坐在营地中,沉默着,心里数着数,数着这天黑的速度,她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她很迷茫,也不知所措。她转身问一旁的侍女:“闽宁,长…夫君呢?已经和大部队去了吗?”
“禀告公主,驸马已跟随皇帝陛下走了。”
“好的,我知道了,你和我会寺里吧。”李一揉揉眉心的结。
“走吧。”李一起身离开。“可…可营地不是还有不少嫔妃吗?我们可以先走吗?这…”
“无妨,走吧。”李一拎着身上沉重的服饰。“若是有人问起,便说我身体不适,先回清麟寺了。”说罢,李一便带着身边的几个侍女慢慢离开了营地。
“这…”几个侍女面面相觑,“要是有人问起来了,这可…唉,陛下不会在意的。”
长乐快步离开,天就要黑了,嫁到长孙家这么多年,夜晚对于长乐来说一直都是一种恐怖和惧怕,因为到了夜晚,等待长乐的只有漫无止境的孤独和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的疼痛。她好几次都想夺门而出,回到皇宫,告诉父亲她有多么痛苦,有多么难过,父亲的决定有多少不合适,但是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她并不是因为对长孙冲爱的深沉,只是每到清晨,看着长孙冲跪下来求着长乐的原谅,一遍又一遍的说他以后不会了,以后真的不会了,她又于心不忍,便从来都是强忍疼痛,和泪水同时涌出的是长乐的点头。
长乐走到寺前,古寺在黑夜中显得越发寂静,入秋后耳畔边便少了很多烦人的蝉鸣,但也带来了一丝寒冷。“你们先退下吧,我一人走走。”
长乐绕着寺中的竹林行走,恍惚间,又走了到了那片竹林,眼前浮现出那盘棋。脑海里又恍惚出现了那夜见到的人,他可真如一位仙人一般,来去不带一丝尘气。那盘棋是不是他布的?她心里探究,却不知何时又能再次见到。
她坐到了那个熟悉凉亭的中央,抬头看看天空,已经全黑了,但是阁楼上的灯火已经闪耀,黄色的灯光将竹叶印在地板上,送来竹叶摇曳的身姿。慢慢的,她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只是觉得身边好像少了不少声音,天地之大,仿佛只剩下她一人。
“夜已深。”
一声清冷的声音扰乱了长乐的思绪,这一声好似是透过竹林里穿出。她起身寻找声音的来源,这个声音,一转头,是那个熟悉而又模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