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在旁人面前,赵徽柔唤梁怀吉‘学士’,私下便如今日这般。
梁怀吉首次听赵徽柔这般唤自己,霎那间神色大乱,俯身跪地:“殿下,您折煞微臣了。这是在于理不合啊,男女有别,这般恐会辱没了殿下的名声。”
但赵徽柔却不以为意,连忙把他扶起来,板着脸道:“梁学士又忘了我同你说过的话?私下里不许跪我,你又不是旁人,您是我的先生,怎能随意跪我?”
梁怀吉自知自己说不过她,只能接着方才的话道:“可是殿下您不可这般唤我。这...这实在”
“实在什么?实在于理不合还是实在恐授人以柄?你每每就是这般说到,我都能倒背如流了。”
梁怀吉刚要说出口的话就被赵徽柔堵了回去,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若我是男子,学士您定不会这般说吧。我也是父皇钦封的皇太女,难不成学士您也同朝中那些迂腐的人一样认为女子不如男子?”
梁怀吉忙回:“回殿下,自然不是。”
赵徽柔就接着道:“既然不是,那学士何不就了我的意呢?更何况我也是有分寸的,我只私下这般唤你,在众人面前我还尊称您一句梁学士,好不好?”
少女轻轻柔柔的嗓音微微扬起,挠得梁怀吉心中有些痒,面上却是极为守礼:“仅凭殿下之意。”
于是称谓这件事便就这般定了下来。
今日赵徽柔这般问到梁怀吉,梁怀吉看着赵徽柔眼中的郁色,不禁有些揪心。
“殿下已经够好了,不是你的错。世人心中都有一把尺,且尺的规范并不相同。
他们不过是用他们心中的尺来丈量殿下您,而正好殿下并不符合他们的规范,由此他们才不认可殿下您。
可是殿下,圣上是这大楚江山真正的主人,他说您可以,您就一定可以。”
赵徽柔看着梁怀吉眼眸之中的坚定之色,不由得喃喃道:“我真的可以吗?”
“殿下,您可以。殿下,怀吉有个问题想问您。”
赵徽柔沉浸在思绪中,并未太在意梁怀吉的自称,不然她定会十分喜悦。
“怀吉,你问就是。”
“殿下,如果您用您心中的那把尺来丈量那些反驳您的大臣,您的结果是什么?”
赵徽柔怔怔地道:“若是我...若是我的话,在我看来,那些人迂腐至极。武皇曾将这河山治理地五风十雨,她大刀阔斧地改革,却也将朝堂肃清至极。既有这般例子,他们为何还要揪着我不放?”
梁怀吉眉眼含笑地看着赵徽柔:“既是这般,那殿下您为何还要烦忧呢?每个人心中的尺都不同,那就不要妄想改变他们对尺的规范,殿下做得比现下更好便可。”
“怀吉,你说得对!”赵徽柔猛地站起来拥向梁怀吉。
温香软玉袭来,梁怀吉一下像被钉在了地上。
偏偏此时赵徽柔还吐气如兰:“怀吉,你真好!我时常觉得,有你和爹爹在,我什么都不怕了。”
梁怀吉不着痕迹地挣开,俯身道:“殿下这几日忧思过甚,不若臣陪您弹箜篌吧?”
听至箜篌二字,赵徽柔眼睛都亮了亮。
“甚好,不过今日换个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