鲲站在马路边上,十分耐心地等待杨忆寒的到来。
他的脚边是杨忆寒让他来取的中药材,它们被装成了几个袋子,咋一眼看上去,会被认成几袋枯掉的花草。
“这么简单的事都搞砸了,我运气是真的不好。”他捏着一朵蒲公英,自言自语的说着,眼睛却不时的瞟着马路上的过往的车辆。
医馆在东部市场有一个专门的冷藏室,因为隔了不知道多少条街,所以一直很少来。这里的药材大都是医馆用剩下的,若不是最近药材有点缺少,他也不需要来这。
也就不会发现冷藏室少了一半的药材。
想到这儿他不禁好奇,如果杨忆寒看到那一幕会怎么样。
至少…会气急败坏的大喊大叫吧。
正当他想象着杨忆寒毫无形象,歇斯底里的样子时,一台全身通黑的摩托车停在了他的身旁。
“我说鲲啊。”杨忆寒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么火急火燎的叫我过来是要干什么,不会是冷藏室温度太低,把一些药材冻坏了吧。”
鲲闻言摇了摇头:“如果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
“我可不想猜谜,你就直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吧。”
鲲心想,只怕我说出来你那脆弱的小心脏受不了啊,你很有可能像苦情戏的男主一样,抓住我的肩膀大声的问:“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你倒是说啊,”杨忆寒还是没有从车上下来:“一副想说却又不敢说的样子是怎么回事,这个问题对你来说是不好回答吗?如果不是这样就不要吊我胃口了,总不会是我的冷藏室被某些无聊的憨批袭击了吧?”
“呃…你也可以这么理解…”鲲尴尬的搓了搓手,轻声说道。
杨忆寒眼角一抽:“什么鬼?真让人给炸了?”
“也不能这么说吧…”鲲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总之,你和我走一趟吧。”
“也好,不过我得先去停车。”
————————————
等到杨忆寒从停车场回来时,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
“我靠,这太令人火大了!”他抱怨道:“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停车位上居然摆满了三角钉,害得我花了十块钱在公共停车场停车!”
“拜托,才十块钱而已。”鲲不禁扶额。
“那可是三瓶肥宅快乐水的价钱啊!”杨忆寒说道,他此时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守财奴。
鲲叹了口气:“少喝碳酸饮料对身体好。”
“又不会少半条命。”杨忆寒不屑地拍了拍衣服,那上面有几片叶子。
————————————
“话说回来,上次到冷藏室是几月来着?”杨忆寒托着下巴,不停的打量那扇黑色的大门。
鲲正在口袋里翻找钥匙,听到这句话不禁翻了下白眼:“看来你对这里存放的药材并不上心啊。”
“如果我的医馆可以再大几十个平方,我都不需要买下这个冷藏室。”杨忆寒在一旁咕哝道。
“啊,找到了。”鲲似乎没有听到杨忆寒刚才说的话,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两寸长的钥匙,然后他回过头来提醒杨忆寒说:“先说好,等一下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免得因为承受不住而昏然倒地。”
杨忆寒“啧”了一声:“我可不是什么玻璃心,快开门吧。”
鲲咽了咽口水,然后打开了冷藏室的大门。
沉重的铁门发出“吱呀”的声音,一股沁入骨髓的寒意铺面而来,就算杨忆寒特意加了件衬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冷风吹得浑身抖了一下。
“唉?很冷吗?”站在门旁的鲲看他这狼狈的样子不由笑出声来:“你可真是娇贵啊,杨忆寒。”
杨忆寒闻言,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咔哒”,随着电灯的打开,明亮的灯光照亮了这个六十平米的房间。
鲲的手在杨忆寒的肩上拍了拍,努力用平淡的语调对他说:“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吧。”
“哈?”被他这么没头没脑的来上一句的杨忆寒很是懵逼啊有木有。
“你看看你的左手边。”鲲补充道。
杨忆寒把头一偏,看了眼那摆得整整齐齐的柜子,又把头转了回来:“柜子都好好的,怎么了吗?”
“呃…柜子当然好好的,麻烦你再仔细看看。”
杨忆寒听他这么说,只好耐着性子凑近了看看,可那些柜子确实没有出什么问题啊,干干净净的,连半点灰尘都没有。
等会儿?连半点…灰尘都没有?
他突然发出一声尖叫,那声音像一只老鼠被人踩了一脚。只见他后退两步,左手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衣领。
“喂,忆寒,你还好吧?”见他这么失态,鲲不放心地问道。
杨忆寒抖了抖身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冷的缘故。此时的他咬紧着牙关,硬生生从喉间挤出一句话来:
“我TM的…药材都去哪了啊!”
鲲无奈地摊开双手:“我也不知道,要不然我也不会叫你过来了。”
对啊,有这里钥匙的人只有他和市场管理员,难不成这几柜子药材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要不,我们报警?”鲲提议道。
杨忆寒斜了他一眼:“我们连药材是什么时候被偷的都不知道,再说了,没有监控录像怎么报警?这儿可没有什么嫌疑人的踪迹。”说到这儿他突然灵光一闪:“对啊!带走这么多药材怎么可能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呢?鲲你好好找找,万一有指望什么的呢?”
“呃…这不是警察的工作吗?我们还是不要破坏现场了吧。老老实实等警察来就行了。”
杨忆寒琢磨了一下,觉得鲲说的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于是他点了点头,准备掏出手机拨打110时,他突然发现铁门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像是用透明胶带粘上去的。
他又看了几眼,接着鬼使神差的放下了手机,迈开步子往那走了过去。
“这就走了?”鲲不解地挠了挠头:“你连警都没有报呢。”
可是杨忆寒并没有听到鲲说的话,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门后那个不知名的物品上。
凭借他的直觉,这个东西一定和丢失的药材脱不了干系。
这简直就像是一个迷题,一个胆大包天的盗贼给他留下一个犯罪的痕迹。不得不承认,这件事吸引到他了。
这么想着,他加快了步伐走向门后,一把将那个东西撕了下来。
那是一个黑色信封。
“这是哪来的?”鲲好奇的凑了上来:“奇怪,居然有人给我们留下了一封信?”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应该和那些丢失的药材有关,”杨忆寒将信封翻了几圈,皱了皱眉头道:“啧,这鬼东西的开口在哪?”
“要不直接把他撕开?”
“不行,万一把里面的信一起撕了就不好了,再说了,万一里面有什么机关怎么办?”杨忆寒很是中二地说道:“比如里面有毒粉什么的。”
鲲愣了一下,看向杨忆寒的目光也变得无奈起来,就像一个数学老师问一个初一同学“一加一等于几?”时,那个同学却答不出来一样。
这货的脑洞也太大了吧!
“你以为你是国家总统还是怎么?”鲲白了他一眼:“或者说你是得了很严重的被害妄想症?谁会费尽心思杀掉一个小有名气的医馆馆主?这又不是好莱坞大片。”
“万一我真的不明不白的死了呢?”杨忆寒不打算放弃这个话题,反而在一旁自言自语道:“医馆没了我,你们可处理不好大大小小的事情。我可是一个爱财如命的小市民,如果我死后看到你们做了亏本生意,我肯定明天晚上找你们嗑唠。”
鲲往他的脑袋上砸了一下,没好气地说道:“我来开行了吧,磨磨唧唧的,你还是个大老爷们吗?”话音未落,他一把抢过信封,三下五除二地把它撕开。
一张米黄色的信纸摊在鲲的手上,纸是别叠好了的,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杨忆寒亲启”五个字。
于是鲲戳了戳身旁那个心不在焉的家伙,示意他打开这信纸。而那货此时正处于走神阶段,理都没有理他一下,只是干瞪着眼看着空空如也的药柜。
可他并不是在感叹自己失去的药材,而是在思考那个盗贼为什么如此嚣张的留下一个黑色信封,宣布自己的存在呢?
一般的小偷不是应该想尽一切办法掩藏自己的痕迹吗?这种挑衅般的宣告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仅如此,那个盗贼的心思他也琢磨不透。被拿走的只是一些不值钱的草药,而那些人参、灵芝、枸杞根等贵重药材却不曾少了一个。
不识货?也不可能啊,稍微有常识一点的都知道这些东西特别值钱。
这越来越像一个故意为之的迷题了。
突然,“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冷藏室显得异常响亮。
鲲揉了揉微微发麻的手掌,不满的瞟了他一眼:“我说杨忆寒,有没有听我说话?”走神走得不要这么严重好不好。
“我明白了!”被打的那货思维仍不在鲲那个频道,“那家伙就是想借这个机会狠狠打我的脸!”
这不仅是一场盗窃,更像是一场示威!
一旁的鲲一脸懵逼,他不会是被我打傻了吧…他不安的看了看手掌,刚刚下手好像确实不轻来着…
“看来这次是遇到熟人了。”杨忆寒仍在自言自语。
鲲不禁扶额:看来他真的是傻了。
杨忆寒又思考了一会,正打算问一下鲲的看法时,发现他手上捏着一张纸条,不等鲲有所反应,他一把将纸条抢了过去。
等到把信展开后,发现确实是一张留言信。
等他粗略地看了几眼,不由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致离寒医馆馆主杨忆寒: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从你的冷藏室离开了。
对于我的行为我深感歉意,不过据我所知,我拿走的并不是什么贵重的药材,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会给你相应的补偿。
因为我实在没有办法来引起你的重视,能否请你五天后来一趟落羽餐厅,十五号包间,我们需要谈一谈。
五月七号
没有署名。杨忆寒仔细找了找,确实没有署名。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日期,离约定日期只剩下一天了。
“怎么?纸上写了什么东西?”鲲往他身边凑了凑,伸长了脖子往纸上看。
“又不是不给你看。”杨忆寒把纸条塞到鲲的怀里:“言简意赅的说,明天在羽落餐厅,有人打算请我吃饭。这明摆着就是请君入瓮。”
鲲快速的看了一遍纸条,皱起了眉头。
“这笔迹,我好像见过。”他搓了搓鼻尖,“感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杨忆寒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你是福尔摩斯?还是神探狄仁杰?这可不是小说里的剧情,随随便便找个人都可以破案?”
“这个‘寒’字的写法很特殊啊。”鲲仍然在自言自语,丝毫没有把杨忆寒的话听进耳朵,“你看,这上面一部分是一笔写完的,而下面两点却是分开写的。”
“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了一点印象。不过我就是想不起来了。”
鲲又补充了一下:“这个人写你名字很用力呢,是不是和你有仇啊。”
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