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不成还能引阳入体?”任先生晃动手中可怜几根柴火,百思不得其解。
天蓝一翻白眼:“你说呢?”
“那你怎么取暖?又如何烧火做饭?”
“你恢复了体质,在南方、阳城又呆的久了,当然会这么想。”天蓝笑道,“仓城人比不得外面娇贵,受点冻而已。”
任先生若有所思的点头,难怪仓城武风浓厚,习武之后对阴气也能有些抵抗,这也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吧。
他把石片埋入砂锅下,刻下引阳阵法点火后道:
“你最好祈祷这点柴火够用,不然这锅药是喝不到了。”
“没事,小病而已,就算你不来,等几天我也自然好了。”天蓝满不在乎道。
任先生把紫薇抱起,两人坐在天蓝身边,兄弟俩久别重逢,一空闲下来自然有许多话想说。
“我听仓城人说,你的武功练的不错,连武尊都很欣赏你!”
“哪里哪里,也就一般水平而已,在仓城勉强算是高手吧!”天蓝嘴上虚伪应承着,赞美起他的武功时,这位男人眼中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倒是你,离开雨都后不选择引阴气,一个人去了南方都发生了什么?”天蓝看向任先生被遮的严严实实的后颈,他虽看不到,却知道上面一定有道显眼的月牙伤疤。
不引阴气,又不再是暖玉,天蓝很难想象那时还小的任先生在南方都经历了些什么。
“没什么,都是些小事。去了南方,不过是认识了些人,学习了点阵法,吃了点亏,又重新成为暖玉......”任先生轻描淡写地把他在南方跌滚打爬的经历一语带过,“唯一值得记住的,就是遇上了她。”
屋外凄厉寒风被阵法所阻挡,空气中弥漫着药材特有的香气,咕嘟嘟的声音沸腾着,火光印在三人脸上,任先生说到这,又笑着拍了拍昏昏欲睡的紫薇的肩头。
往事都已过去,两人也不想再多提,任先生看了看天蓝脸色,诧异问道:
“其实我刚才在药铺时就想起这个问题了,既然你的武功很好,身体理应不错,怎么还会染病呢?”
“我有什么办法!”天蓝无奈道,“那天我正练着武,武尊却突然说我招式看着死板,不够流畅顺滑,要领会人似水的真意”
“我反正是没感觉出来,但武尊既然都这样说了,我就去练吧!”
“于是我找到了一处结冰的湖面,在水边练武,试着去感受那什么真意,结果用力过猛,整个人摔进湖中——”
“北风那个吹啊——”天蓝耸肩道:“泡在冷水里的时候,我想着,反正自己都已经湿透了,就干脆在水里多练一会吧,毕竟要体会水嘛......”
原本昏沉的紫薇被天蓝的话逗乐了,她忍不住大笑道:“你这哪里是水的真意,分明是落汤鸡真意!”
这不是蠢笨,是痴狂。
任先生叹气道:“你还是没变。”
一点不让人省心。
“不然我这身本事从哪来!”天蓝不以为耻,反问任先生,“说起这个,阿任,在雨都时你阵法在我们当中就是第一,现在你的水平如何了?”
任先生淡淡道:“和你现在的武功水平差不多吧。”
天蓝煞有其事的点头:“那你学的真不错!”
药香四溢,任先生将其滤净后又转为小火,伴随咳咳咳的声音后他拍下脸上沾着的灰。
任先生抱怨着:“你家里怎么什么都没买!”
柴火明显是不够的。
“那你再左拐去西边......那里有个卖柴火的。”天蓝厚着脸皮使唤任先生。
任先生又出门了,紫薇想跟着他一道走,却被留在家中,毫无倦意的小女孩倚在门口——
仓城热闹,人气十足,即使是在这小巷中,依旧能看到人影晃动,交谈声不绝。夕阳西下——是真正的夕阳,紫薇被这红尘气息包裹着,直叫她心醉。
任先生踏着余晖回来,这回药总算是能煎好了,在天蓝咚咚喝下后,任先生收起碗道:
“三天后你就差不多好了,到时你带我看看到底是何东西阻路!”
“啊!这一来一回至少折腾半月,可五天之后是谢天落定好大婚的日子,整个仓城都传遍了,我还想去看热闹呢!”
天蓝满脸不情愿,紫薇听了他的话也用亮晶晶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任先生,直到任先生的目光越来越冷,天蓝才投降似的妥协:
“好好好,一场婚事而已,又不是没见过,不就规模大了点吗?不就人多了点吗,不就菜品丰富了点吗......”
......
紫薇鼓着脸,心里满是对天蓝的鄙夷:这身武功全白练了!
她本指望天蓝能劝住任先生,在仓城住的这几日,紫薇不时就能听到人们对这场婚礼的讨论,把小女孩给馋的,恨不得天蓝再多病两天。
只可惜天蓝也扭不过任先生,等他病好之后,在全城期待的心情当中,三人携带着干粮重新迈入了冰天雪地。
又是走了七曜日,天蓝将他们带到一处滩涂,无需多言,任先生一看便知。
遥遥江水奔腾,举目不见日月,声震似雷,浩浩如云,直叫人望之唏嘘。
江潮声极大,天蓝的呼喊声也异常模糊:“你看,隔着条慎江呢,过不去的!”
三人离了远些后,任先生怔怔看着慎江,心中沮丧无以为复:人如何能胜天呢?
紫薇见任先生一副失神模样,又拉住天蓝大声问道:“船呢?仓城肯定有船吧!”
“没用的!”天蓝摇头,指向滔滔江水,“看着水面光溜溜的,下面全是冰山,船一下水就要被凿穿!”
紫薇也不做声了。
任先生又抓住了一个重点:“那当初我们是如何从雨都离开的?”
天蓝道:“你当时人都懵了,自然大部分事情都不记得了。”
“还能想起仓城后面的地方叫什么吗?”
任先生按紧太阳穴,神色痛苦:“记不大清,好像叫——叫无忧角!”
“不错,在无忧角有种木材,叫平阳木,只有用它所造的船才能穿过慎江,当初我们就是坐着无忧角的船来到仓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