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城没有平阳木吗?”
天蓝摇头道:“无忧无忧,温暖才无忧,仓城太冷了,平阳木种不活的。”
“无忧角的人会来仓城吗?”
“会,他们需要冰原里出产的东西。”只是天蓝又添了一句,“不过他们没有确定的日子会来,就算等到他们来了,无忧角也不会让仓城的人上船。”
“无忧角能出,但不能进。”
任先生问道:“为什么?”
“谁知道,或许他们害怕吧。”天蓝含糊说道,他也不甚了解。
江潮太大,在这说话极不方便,既然一时无法离开,几人又踏上回仓城的路。
路上,暖玉总是无法释怀,自己不惧艰险一路走到这,难道就到此为止了吗?
“如此说来,当真没有办法?”任先生倍感苦闷,“那绕过慎江如何?”
“我看也很难。”
天蓝向他说明了仓城四周的环境:南有无尽冰原,北有浩浩慎江,东有峻耸高山,西有峡谷深渊。
如果不是中间地段够大,其他路也并非险峻到不能通行,仓城可以称得上是与世隔绝了。
“据穿过山岭峡谷自东西而来的那些人讲,他们那里也都能看到一条大江,或许慎江的长度超乎你我想象。”
天蓝似乎将一切希望都打破了,但他又说道:“不过也不是没办法穿过慎江。”
任先生眼前一亮:“哦,还有其他船只愿意冒险?”
“非也!这必死的局面没人敢出船。”天蓝问道,“你们知道为何慎江没有冻结吗?”
不等任先生和紫薇回话,他自顾自的说下去:“传说慎江中有一只神龟,它早在神山崩塌前就存在,那神龟从几千年前一直活到现在,并且在江中永不停息的游动,所以慎江才不会冻结。”
天蓝顿了顿,他本来想给任先生与紫薇消化的时间,若是两人不接受这等神魔之物,自己还得举出仓城县志与各个见过并记载下神龟的文章来说服他们......
但见两人不以为奇,反倒是催促他继续说下去,天蓝错愕之余只得又道:
“这神龟端的知晓人情世故,它好享受,也知不少人想跨过慎江,于是同人提出条件。”
“只要收集到特定的五虫各物,在慎江边上堆积焚烧,再连唱三声龟大君之名,它就会出现,驮人渡过慎江——”
天蓝伸出两根手指:“一个来回。”
任先生皱起眉头,他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五虫之物都是什么?”
天蓝笑道:“分别是虽有翅膀但只敢在地底钻行的虎胆银皮鼠鸟,出没于冰原望北山、只好饮冰食素的莲身苍狼,以玉为食、从不蜕皮的冷蚕,如今已成瑞兽难寻的白蛇——最后就是人类中少见的暖玉!”
紫薇听着不禁龇牙:“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将虎胆银皮鼠鸟的羽毛、莲身苍狼的血液、冷蚕所吐的丝、白蛇的鳞片、暖玉的头发加在一块焚烧后,这味道是神龟最爱闻的,但它又在慎江中难以收集,所以才向我等凡人提出要求。”
天蓝提醒道:“可千万别想着糊弄神龟,以次充好,它可是老饕了,一闻便识真假。”
“这我知晓。”任先生听完后笑道,“本来还担忧是何困难,没想到事已经完成一半了!”
他从身上摸出两瓣鳞片——正是当日晴昭所留,双眼蛇是上古神兽,绝对比所谓的白蛇品质更好。
至于暖玉的头发......
任先生摸了摸紫薇脑袋:“我们这里还有更好的选择!”
浑不知自己头发已经被卖了的小女孩,此时又问天蓝:“其他三个东西好找吗?”
天蓝含糊道:“或许吧,千百年来被人‘采’尽了,现在我也不知道情况如何,等回到仓城再说!”
......
三人辞别慎江,再回到仓城时,热闹场景早已散去,北风滚动着地上的花红,整个城的人像是刚刚打完一场大战,脸上尽是疲惫之色。
看仓城人的脸色紫薇都能想象出婚礼究竟有多么浩大,但事情已经结束,她也无法回到过去,小女孩只得悻悻说着,再见到闻风声时一定要问问她当时的事。
既然已经打算在仓城住上一段日子,任先生自然要将所有事物一并办好,他先是修好天蓝家那扇饱经风霜的房门,又在城中采办了许多生活用具,在忙活了整天后,天蓝家中总算有了点人味,几人才得以空闲。
夜晚,紫薇又炫耀似的用瓦片刻下“明”阵,直到天蓝僵硬着表情拍手称赞,她才笑眯着眼将瓦片放定,任先生与天蓝就着光商议着未来的打算。
天蓝先是把床板掀开,从尘土里取出个灰扑扑的包裹,给两人看了里面的碎银子后笑道:
“这里是我所有的工钱了,除了生活必需和饭馆开支外,一分没动,全留给你。”
紫薇眨眨眼:“你留这些银子干什么?”
天蓝嘴角勾起:“我当初和你任叔叔说了,一旦他要回来,我就会陪着他一起去雨都,所以这些年我一直攒着钱,就等着他来仓城呢!”
此时说再多也道不清心中感激,任先生叹道:“钱总是能来的,天蓝你有这份心便好!”
此事按下不谈,任先生问起了眼下最要紧的事。
“仓城!我在别处也有听到传言,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有个大概印象,任先生才能决断今后的行事手段该如何,路又该如何走。
“这可太复杂了!”天蓝挠挠头,“我该从何说起呢?”
“仓城武风极盛,这里有武尊的大半功劳,有他老人家这位天下第一高手,仓城人也各个奋发图进。”
“整个北地也没人敢说自己家乡的武力要比仓城高!”
“但仓城虽说名字里有个仓字,却极为贫瘠,这里缺乏玉矿,也没有名贵稀有特产,是个困乏贫苦的地方......”
“不对吧!”紫薇听着天蓝描述突然插话,“我觉得仓城比阳城热闹多了,应该是富庶的地方啊。”
天蓝否定道:“错了,就是因为穷才要搏命!这天寒地冻的,能待在家里享乐的话谁愿意出来挨冻!”
任先生点头,难怪阳城会对共同开发冰原一事如此慎重,想来也是忌惮仓城人,而无忧角的人不让仓城人上船,不多做交流也有了答案——
穷意味着不惜身,武功高强意味着有手段,一群不惜身又有手段的人,谁敢轻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