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先生笑道:“要接住武尊的拳掌可不容易,他浑身贯通,气劲极足,非得开甚多经脉才行。”
他问道:“十二明脉,你开了几道?”
天蓝听后张嘴吃惊,任先生的这个问题似乎极其荒谬,更胜于紫薇的蹩脚武功:“明脉?这种东西不是随便开的吗?”
“我可从来不在乎这些,从心所欲知道吗?就是这想法。我又不是武尊,练的武功需要开什么脉,我花上几天去开就成了,什么时候开脉也是问题了?”
九世为此愁断了心肠的烦心事,到了天蓝嘴里像是吃饭喝水般简单,任先生更能感受到那种冥冥的悲哀感了。
“你开脉就这么轻松?”
“十二明脉当然轻松,这么多方法书上明明都写了,有几个白痴会开不了?这种东西我花两个月就全开了。”天蓝一句话把天下武人嘲讽个遍,“隐脉和小经脉倒是颇花功夫,但这是武尊爱做的事,我的心思又不在这上面,需要开的时候再废力气就是了,左右也是时间问题。”
任先生总算明白天蓝的自信何在了,他就算在某些方面比不过武尊,但也有许多地方比武尊更甚。
未来紫薇的武功要天下第一,自然是得压过天蓝一头,可紫薇虽然聪慧,但武学天赋还是无法同天蓝相比的,到头来还是得在功法下功夫,可强大的功法又往往具有唯一性,只能自创,需要紫薇先练到相当的境界,练武需要耗费大量时间,这又要看天赋,可她天赋不如天蓝,练不过他的话,这又要看开始的功法,陷入了死循环......
天蓝全然不知眼前的好兄弟思索如何对付自己,他笑道:“在这条路我摸索很久了,在我能接住武尊一掌之后,你就好好看看兄弟的风采吧!”
“走自己的路。”任先生默默念道,原本的那个想法又死灰复燃,他要行的本就是异常之事,再创一门异常的功法不是更妙?
他是暖玉,紫薇也算的上变种的“暖玉”,若是受阴气秘籍的束缚,岂不是白费了自己的体质?亏自己还嘲讽其余人落入桎梏,结果自身也不免其中。
任先生顿觉豁然开朗,他似乎又回到了风雪之下,那是他还没有恢复暖玉体质的时候,在南方的一处狭小破旧土屋内,他被冻的浑身发抖,身上到处都是冻疮,耳边不再有淅淅沥沥雨声的男孩大睁着眼发誓——
从前我沉湎于温柔乡,有人说我不通人事,也无法理解人间疾苦。但现在不同,亲身受过此等苦楚后,我发誓,要这世上人人皆如暖玉,不受寒世之苦!
为此甘愿付出一切,乃至生命!
任先生想起了从前的事,那份觉悟让他心中涌出豪气,赤霞独一无二,那赤霞的功法也自当第一,至于功法有危险又如何,反正肯定不是由紫薇来承担......
天蓝看着他的笑脸不确定道:“你刚才像是想通了什么。”
......
想法总是超前于实际的,想法再多再好,眼下要做的事也该做。
藏武楼任先生打算暂时不去,现在见到九世徒增尴尬,不如等他情绪冷静下来再说。有关引阳阵法这项本职工作倒是好解决,只要武尊点头,任先生很快就能完成。
又是一日,天蓝给紫薇放了半天假,任先生又正巧得空,他也不去巡街问事了,强拉着任先生直往自己常去的那家酒楼走。
“这善楼的菜可是仓城第一,今日你定要好好尝尝。”
任先生苦笑道:“天蓝,眼下又没什么值得庆祝的大事,何必这么破费呢。”
天蓝一副乐呵呵模样:“能省点心思在那个小木脑袋上,能不是大喜事吗?”
这话要叫紫薇听到,日后少不得挖空心思要报复天蓝。
“你啊!”任先生无奈摇头,情知若不是自己的请求,天蓝无论如何也不愿教导“笨小孩”。
“你暂且忍一段日子,等紫薇各事安定,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两人来到一处酒楼前,照例是座三层的高楼,阳城的某人曾经说过,天下酒楼就没有向高处修的,只因这冷风一吹菜就全硬了,但仓城人就偏偏像是赌气一般,样样都要出人意料。
酒楼里的伙计眼一撇见到天蓝的身影,“呦”的一声满脸堆笑便想来伺候,但他见天蓝做出噤声的动作,也知趣的退下了。
任先生把这一切瞧在眼里,他玩笑道:“天蓝大人好大的威风。”
天蓝把手指着任先生:“哪里比的过暖玉大人千金之体。”
两人哈哈大笑,一齐上了三楼。
三楼里比不得一楼热闹,这里倒似空荡荡直接建在外面寒天一般,冷的叫人手指发抖,只有临窗的地方坐着两桌人。
这教任先生好生奇怪,窗边风大又寒,理应是最次的座位,他本以为里面的位置最抢手,谁知竟空着无人肯坐。
天蓝自知任先生想法,他冷笑道:“这些家伙自持脸面,又端着江湖高人的架子不放,窗边多好,既能居高临下俯看众生风景,又能显得自己武功高强,不畏寒冷。”
还是武人了解武人,这些理由让任先生这个暖玉想一辈子都想不出。
两人自然是要了最里面的偏僻位置,也不需招呼,小二就自觉的将天蓝平日爱吃的菜一一端上。
任先生取出一瓦片置于桌下,食指轻轻一点后,天蓝就发觉一阵滚烫之意涌出,像是有座玉炉在下面点着。
天蓝啧啧称奇,便利之处先不说,只是一点就有如此功效,似乎当年他们的师父也没任先生这般厉害。
他叹道:“你说自己的阵法造诣同我的武学一般,我现在是真信了!”
任先生笑着拈一筷子菜:“再厉害又有什么用,有个小家伙总是不愿学。”
“你是说紫薇?我看她不是不愿学,是没法学吧!”天蓝揶揄道,“连武学都练成这样,还想学阵法?”
在他心里,阵法似乎比武功要难上千百倍。
“武功也不比阵法好练!”任先生知道天蓝讨厌阵法,故有此一说。
他出言维护紫薇道:“她还是很聪明的,可能是我只会布阵,不会教导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