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小妹轻轻一扭头,脑袋顿时传来下坠感。
她猛的惊醒,一个翻身站到实处,仍然心有余悸。
殷小妹定睛朝四周一看,见着破落景象,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不在族内。
板凳硬的可怕,和家里的床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睡完一觉后,殷小妹的脖子嘎嘎的响。
殷柏见她醒了,走到跟前殷切道:“小妹,睡的好吗?”
殷小妹白了他一眼:“这还看不出来吗?难受死了。”
殷小妹没有再理他,自顾自走到门前,双手交叉高举,惬意的伸个懒腰,嘴上发出像小猪一样哼哼唧唧的呻吟。
虽然“板凳床”给殷小妹的感官很糟糕,但她其实睡得相当沉。昨晚任先生唱到很晚,闭上眼睛,他的声音像是从水里传来,殷小妹不由的想起娘亲在小时候为了哄她入睡,拍着她的背轻轻哼唱的场景。
任先生只是唱到一半,殷小妹就睡下了。
殷小妹伸直腰后,眼角余光撇见任先生和老祁已经站在门口。
老祁对着她和善问候,似乎昨晚那个面目狰狞之人并非是他:“小姑娘,昨晚睡的舒服吗?”
经过之前的事,殷小妹有些怕他,不敢回话。一回眸,她又见任先生看着自己微笑。
殷小妹脸蛋泛红,闭上嘴巴放下手,收拾不像话的身段,理了理凌乱的衣襟后,一声不吭的走回祠堂。
祠堂里,闻风声还在和几人商议。
“梁兴彻的身体撑不下去了,得有人护送他回阳城。”
“法师,你愿意去吗?”
华阳连连摇头:“不成,不成!”
他听任先生说兰若等人的功法乃是模仿暖玉而成,修成后不畏严寒。这一下可算挠到他的痒处了,华阳想亲自去见见他们。
梁兴彻握紧拳头,犹有不甘:“风小姐,只是小伤而已,我可以——”
闻风声一脸严肃,打断他的话:“他们武功高强,我们可没闲工夫照顾一个伤残。”
“再说,你兄弟的尸体也要尽早带回阳城。”
提到兴明兴树,梁兴彻也不再反驳。
见两人不说话,殷柏在一边小心翼翼道:“风小姐,不如我们兄弟来护持梁兄弟,反正我们武功低微......”
他见殷小妹又进来,连忙拉住她,又添一句——
“小妹也同我们一块走吧。”
“人都没抓到,走什么走。”殷小妹一点也不领情,甩开哥哥的手,“要走你们走,我武功又不差。”
殷斐见小妹执拗,阴阳怪气道:“是,小妹武功天下第一,只是不知道是谁,昨晚被一个老头子吓得站都站不住,径直倒在桌上,那人可能练得是四脚朝天的趟地刀法吧。”
殷小妹气的一拍桌,一把年纪的旧桌子可受不了年轻人的活力,直接散架:“你胡说,我那是尊老爱幼,阳城谁不知道我杀伐果断殷小妹,我会怕他?”
殷斐见小妹由平静变为恼羞成怒,也不敢再撩拨她。
“别吵了。”闻风声止住两人,“殷柏殷斐回阳城,至于小妹,既然你想要留下,那就随你意。”
殷柏还是担心这个妹妹:“风小姐,小妹的武功也就那回事,千万要把她看在您身边,别让她到处乱跑。”
说完这句,趁殷小妹还没堵住他,殷柏捂着头快步逃走。
殷小妹恨恨的放下拳头。
“算你跑的快!”
殷柏殷斐带着一个活人两个死人走了,闻风声又把其余人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兰若他们还是要追,就算流岩村的人不是他们杀的,其他村庄里的某些干尸也一定有他们的份!”
“那位兰若或许能忍住不吸干血液,但其余人可做不到如他这般,兰若还能一直管着他们不成?”
但梁梅提出疑惑:“一场雪后,我们怎么追上他们。”
任先生咳嗽一声,拿出块石片:“靠这个!”
祝离积被任先生一块又一块的石片弄的麻木,他心里一丝波澜也无——
“这上面刻的又是什么?”
“还是‘寻阳’,不过是加上收集类的复合阵法。”
兰若等人的阴气也具备部分阳气特征,任先生只要把寻阳稍微改动一番就能追踪他们。
他们的阴气也好找,任先生昨晚就从梁兴彻、梁兴树的伤口处采集到大量阴气。
闻风声叮嘱众人:“这次我们不能和梁家人一样,先要问清那群南方人流岩村究竟发生了什么,再动手不迟!”
事情说清,众人立刻动身,任先生手持石片在前方引路,老祁摇晃着一滴酒也无的石瓶,懒散的站在他身侧,其他人则一个一个跟在身后。
华阳法师迫切想见兰若一行人,他急不可耐的询问任先生:“任施主,他们功法的具体表现如何?”
任先生见白蛇在法师肩头恣意穿行,它看上去相当依赖华阳,怎么都不肯从他肩上下来——
“肌肤光滑,面色红润,各有神通,只可惜短命。”
“哎,如此说来,御寒方面是绝强。不过还是不够,我需要更有普适性。”
老祁见白蛇到处爬动,活泼吐信,不时欢乐的晃动脑袋,忍不住啧啧称奇道:“这蛇怎么比狗还要粘人?”
任先生走了一段路,闭眼又停了大半时辰,他似乎在刻着什么,直到石片上光点重现,才继续迈动脚步。
他一路上走走停停,众人又跟着他走了一天。
夜晚,任先生盯着石片。
“那群人里有高手,阵法被干扰了!”
“不亏是能开创出这等功法的人。”任先生对那不知名的人十分推崇。
闻风声心情极好,即使走的慢,但总比之前的无头苍蝇好:“但依然能找到他们,任先生还是技高一筹啊!”
他们干扰阵法,恰好说明追对了方向!
又是一天,众人走的路越发偏僻,这一带方圆五十里没有任何村庄,即使是久居阳城的人,也很少会来到此处。他们已经辨不清自己的方位,只知道路上的树叶越来越肥大。
又走了片刻,闻风声叫住任先生——
“停下!”
她望向四周,神情凝重:“这里是处险地。”
常年在南方的祝离积看不出,梁梅却想到了。
她惊叫道:“难不成是垂阳山脉?”
任先生不解,她们的反应在他看来过于夸张:“这山脉如何了?”
梁梅解释道:“好多人这莫名失踪,可这山脉里既无凶恶异兽,也无险峻地势,没人知道那些人因为什么失踪!”
老祁可不怕这些:“这鬼天,失踪的人多了去,不敢走就说呗,老头子不会笑话你们的。”
闻风声一咬牙:“任先生,你确定兰若他们就在垂阳山脉?”
“阵法显示确实是在......”
“那就进山吧!”闻风声下定决心,“这群南方人敢进,我们阳城人为什么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