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小妹强睁双眼,入目仍是一片黑暗。
“外边看着宏伟,里面怎么如此寒酸!”
原本以为殿内金碧辉煌,各类珍品自会散发宝光,结果只有黑漆漆一片,连殿内构造都看不清。
只是一点可疑:黑暗中,殷小妹连任先生和华阳法师的轮廓都没瞧见,身前白蛇却能看的一清二楚,连它身上鳞片的扭动也能察觉。
殷小妹脚虽踩在实处,心却飘飘然总是落不下,她又走了段路,见白蛇一直不停,心底扑通直跳,想起娘亲小时候为了吓唬她讲的种种妖魔异事。
女孩越想越怕,背后一阵发凉,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颤声询问:“任先生、法师,你们还在吗?”
一只手拍了拍她肩头,殷小妹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随后身后传来的话让她心安:“放心,我们一直在。”
是任先生,原来他一直在身后!
法师的声音也传来:“殷小姐,不必惊慌。”
殷小妹心大定,正当她想开口多说几句驱散诡异感时,眼前一亮,霎时间看清一切,好似殿内黑暗从未存在一般。
三人面前突兀出现一道石阶,上面密布青苔,边边角角到处缺口,石阶最上立着块沧桑的低矮石门。
几人对视,都看出这石阶来的蹊跷:大殿内如何会出现山梯,这石门又是从何而来?
任先生望向身后:黑暗浓似泼墨,谁也不知里面都有什么。
见白蛇依然不停,爬进石门,任先生简单说句:“事已至此,进去看看吧。”
三人踏上台阶,青苔意外的光滑,踩在上面的滑腻感让人有种踩着活物的错觉。
殷小妹穿过石门时,心已提起,但出乎她意料,一切正常,她很顺利的进入门中,一切想象中的事都没发生。
但石门好似吞噬了所有光线,后面的路又被黑暗充塞,殷小妹虽然看不清周围环境,但明显感到四周的压迫感,这地方同那石门一样,极其低矮。她不得不弯腰缩头艰难前行。
宏伟大殿里为何会如此狭隘!
殷小妹走的腰都快断了,她从前哪里受过这罪,少女叫苦不迭,心一横就要起身,哪怕撞的头破血流,她也乐意!
她正欲付诸行动,黑暗像是能看透她的心思,又逐渐转淡,殷小妹眼见身边任先生和华阳法师的轮廓凸显,又得作罢。
白蛇终于停下,盘着身子在原地懒洋洋等候,直到华阳法师来到身边后,又一溜烟钻进他的袖口。
那处狭长通道终于走完,三人纷纷舒张身子,举目望向四周:空旷寥寂,什么也无,不要说是各类摆饰,连地面似乎都不存在,这空间内唯有柔和白光,他们就挂在这空荡荡的正中央。
殷小妹扭头四看,眼睛瞪的浑圆也没瞧见出口,她心里焦急,琢磨着要把白蛇从华阳法师身上拎出来,看看它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白蛇趋利避害,感受到了殷小妹眼中的不怀好意后,在法师身上到处游动,死也不肯露头。
这时任先生抽动两下鼻子:“什么味道?”
好熟悉的味道,带着某种生机的感觉,在任先生记忆里,这味道从前一直萦绕在身边,可他现在再也回忆不起这究竟来自何方。
殷小妹和华阳法师疑惑不已,他们什么都没闻到。
任先生极目远眺,见遥远处有模糊阴影翻腾,他又眯着眼睛张望一会,直到那一抹晶莹亮起,脑海中尘封的回忆才一一涌上心头。
另两人也听到极细微的轰鸣声,他们一齐看向发声处——
远方的事物涌来,他们也渐渐看清究竟何物:浩瀚浪潮携滔天大势朝三人扑卷而来,下一秒他们就会不可避免的被打成肉泥。
“是水汽弥漫空气带来的芬芳。”任先生看着巨浪带着千钧之力砸下,心中毫无恐惧,反而是一脸惆怅看着数不尽的浪花——
“我离别雨都多久了,现如今连这也记不清了吗?”
殷小妹嘴唇发白,早已绝望,面对这等天地伟力,她又能如何?
她闭目等死,可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身上也没传来撕裂感。于是殷小妹眯着眼,偷偷张开一条缝,见这水只是在身边打转,又大胆睁开双眼。
三人身边像是有道薄膜,拦下了全部的水,浪头裹挟水花,打在薄膜上头,大量的水自天而降,在他们身边画出道道透明水帘,煞是好看。
殷小妹见任先生身形始终未动,暗生敬佩:无论他是胸有成竹,还是无知无畏,表现当真出众!
“只是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华阳法师和任先生没被这眼前美景迷惑,他们察觉到了什么,一同扭头看向一处:只见有一女子,发簪复杂,身穿华服,赤着莲足,自水中渺渺而来。
水花没有打散她的头发,女子像是无视身边奔涌的浪潮——与其说是穿过水,不如说她从没来到此界。
女子容貌艳丽,笑容甜美:“欢迎各位贵客,小女子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三人都不敢说话,这女子来的太过诡异,虽然长的仙气,但观其行为不像女仙,倒像是女鬼。
女子见三人不应声,也不诧异,又道:“各位贵客,请随我来。”
殷小妹腿肚子打转,紧张看向任先生,似乎只要他一示意,下一刻她马上拉着他转身就跑!
任先生张望四周浪潮,笑道:“好大的阵势。”
女子娥眉微蹙,望之怜惜:“实不得以,贵客若是不满,小婢任由贵客处置,绝无二话。”
不要脸的母狐狸!
女子声音软糯,殷小妹听着却是一阵恶寒,她所见过阳城女子都如闻风声、梁梅一般,有谁会像这样端着说话,怪恶心的!
任先生的表现如同被她迷住了,他好似就吃这一套:“这话又从何说起?姐姐无需惊慌,我等这就动身!”
“这就叫上姐姐了?”殷小妹被任先生气的牙痒痒,“也是个不要脸的家伙!”
在她听到任先生要走时,心里一急,下意识想出言阻止,只是女子轻移莲步后,那看不见的薄膜也跟着移动,身后的水很快填上空缺,朝着殷小妹压来。
殷小妹呆立半晌,猛的跺脚,贝齿一咬——
“今天姑奶奶算是跟定你了,看你这骚狐狸能耍出什么花招!”
见水花快要压到身上,殷小妹被吓得又连忙快步赶到众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