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家有一支脉子弟,身份低微,却爱慕祝小姐容貌,由此发奋用功,倒也进了个不错的宗门——”
“他向祝小姐表白心迹后,祝小姐没有答应,但也没明确拒绝,只是吊着。又没多久,她的一位远方表哥上门提亲,祝小姐也是如此行事。”
女子似笑非笑:“直到她的‘真命天子’——妄山弟子梁少爷出现,她这才猛然‘醒悟’,与各个旧人斩断情丝,并宣称非梁公子不嫁。”
殷小妹晕晕乎乎,这也不是好人,那也不是好人,那这件事到底谁是谁非?
她想的头快裂了也没想明白,气急道:“都不是好东西,白瞎了我的眼泪!”
两家人终究没斗起来,各自挑路散去,两情人连连回首互望,无语凝噎。
“看上去假惺惺的,让我恶心。”殷小妹又是骂道。
任先生只是笑了笑:刚才还忧心忡忡,现在却厌恶万分,这就是相由心生。
人群见戏已唱罢,各自散去,场面冷清下来,刚刚热闹的情景好似一场幻梦。
殷小妹看着江船开动,湖面又重新变得空荡荡:“到底是谁的错?”
任先生对这类事深有体会:“当然是梁公子的,他对女人太过温柔,对女人——尤其是思春期的女人,千万不能太过上心,否则你就等着无穷无尽的麻烦吧!”
女子掩口笑道:“任先生好像对此颇有心得?”
殷小妹斜眼看他:“只是吹牛而已,他身边哪有女人,倒是有个老头子天天跟着他转悠!”
任先生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闭嘴不谈。
殷小妹见他不回话,又是由衷叹道:“好想知道他们的结局如何。”
女子笑道:“等上几天不就知道了!”
她话音刚落,外界风云变幻,一眨眼间几度黑亮,日子悄然飞逝,外面已是变了番天地。
殷小妹没有察觉丝毫不对劲。
世事如水流转,酒楼外又生事端,只见梁少爷拉着祝小姐在湖面上飘动,两人衣裳白净,宽袖飘动,好似仙家中人。
他们四周围着一群人。
一位身着道袍的少女眼眶微红:“师兄,为了这个女人抛弃家族功业,值得吗?”
少女神情激动,看起来和梁少爷也有另一番故事。
梁少爷紧握祝小姐的手,他的眼神坚定:“值得,我只想为自己活一回,师妹,告诉大小姐,是我负了她......”
殷小妹激动的快跳起来了,她下意识连连拉动任先生衣角:“私奔、这绝对是私奔!啊,受不了,太浪漫了!”
任先生却掏掏耳朵:“这话怎么听着耳熟?”
又一位正气凛然的少年朗声道:“师兄,你事发了,现在掌门恼火异常,你要是束手就擒,他老人家兴许还能原谅你,如若不然,我等只有将你们押回妄山,听候宗规发落。”
几人话不投机,几句话后便开始斗法。
任先生等人头一次见仙人手段:只见梁少爷从口中吐出小鼎,迎风而涨,宝光艳艳逼退妄山人。
少女和少年身后青钢剑唰的飞出,他们催动飞剑,嘴里念着剑诀,在鼎周围滴溜溜转动。
其他妄山弟子也各施手段:符箓、天雷、悠远钟声......
寒纪人看不出这群人的境界高低,不过场面五颜六色,足够震撼到他们。
殷小妹眼睛看不过来,漆黑瞳孔不停转动:“还是仙人斗法好看!”
飞剑穿梭于场面,与其他器物相比总显得有气无力。
“那对男女是故意放水?”任先生皱起眉头,随后又舒展开。
“也难怪,于那女人而言,就算把梁少爷捉回山,也是同大小姐成亲,何苦自己要做这个恶人——”
“对师弟来说,妄山上下男弟子都会憧憬大小姐,如今梁少爷甘心放弃,他自然愿意放他离去。”
殷小妹听他这番话后冷哼一声:“为什么不能是师兄妹感情深厚,你就是把人想的太坏了!”
话语刚毕,不知何处又冲出一伙人士,他们喷吐法咒,掩着梁祝两人撤离。
妄山男弟子面上一急:“你们是何方人士,胆敢阻拦妄山办事!”
其中一人冷嘲道:“妄山又如何,我们只不过是路见不平,看不惯你们拆散一对鸳鸯。”
他们且飞且打,渐渐离开殷小妹的视线。
殷小妹痴痴望着远方天空。
任先生疲倦叹气,这一出戏总算是演完了。
女子在一边默不作声,直到梁祝两人彻底消失,才笑着开口:“几位,就是如此,你们都看到了什么?”
任先生刚要开口,殷小妹神色激动抢着问道:“梁少爷和祝小姐的结局如何?他们成功逃出妄山人的追捕了吗?他们最后是不是在觅得一处仙境就此隐居?他们生的孩子资质高不高?长大后有没有名动天下!”
她连珠炮似的喷出一堆问题,原本对她知无不言的女子此时却看也不看殷小妹一眼,只是带着笑容望向任先生。
原本闭眼念经的华阳法师悠悠转醒,他眼中还夹杂着迷茫,但也有少许清明掠过。
任先生暗自赞许:不是暖玉也能做到这般,不亏是法师。
他笑着对法师道:“华阳法师,仙子问你话呢!”
法师向女子微微点头,随后开口:“好,很好,堪比西天极乐——”
女子问道:“哦,何以见得?”
法师虽闭着眼,但也用心倾听着尘世繁华,他听到了人气、听到了喧嚣、听到了他之前从未听过的满足笑声。
华阳法师含笑道:“在梁、祝两家争吵时,我见四周百姓纷纷围绕,这是大好事啊!”
法师莫不是念经念疯了,这也算好事?
“我去过的地方数不胜数,也曾亲身经历各类事件。”法师双手合十,“只是再离奇、再超乎想象的事件也吸引不到常人目光了——”
“生在寒纪,活下去就已经是竭尽所能,哪里会有心思在意他人。此处百姓即便只是旁观,但他们能有闲心去关注别人的事,这已经是活在极乐世界。”
酒楼内环境舒适,每个人身上都有暖洋洋的感觉。
女子点头:“虽说有点意思,但还是庸俗了。”
她看向任先生:“任先生,你又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