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十几日的功夫,自己苦心培养的“小花”一不留神就长歪了。
必须下狠功夫纠正!
任先生沉声道:“说什么胡话,妖怪自身都善恶不分,行事随心,岂能用好坏定义!”
紫薇满脸不屑:“你这是偏见,想出各种害人方法的就是人自己,妖怪能知道什么,书中都写了,旁人要害主角时,都是妖怪救的!”
任先生也预料到小孩子迟早有叛逆的一天,只是没能料到来的这么早。
任先生欲要和小女孩争辩到底:“因为写书的人都不曾见过妖怪,那些家伙又被伤的深了,随意找了个东西予以寄托罢了,你要真信了才是上当。”
紫薇却道:“那为何不找善心人,偏偏找妖怪,还不是觉得人心过恶,比不上披毛带鳞的妖怪!”
任先生冷笑道:“你就算为了故作高深,只说人心丑陋、肮脏一面、专捡妖怪单纯、天真方面提及,只有一点都不会变:妖怪是吃人的!”
“是——”紫薇拖长音调,嘴上服软,可任先生一看便知她心里不服。
说的再多不如现场教育,任先生真想立刻取出鳞片叫紫薇看看妖怪究竟意味着什么,让她明白什么是叶公好龙。
见两人说出火气,彼此大眼瞪小眼,尹自愁赶忙端了两杯茶过来。
“这有什么值得吵的,吃茶、吃茶!”
任先生正要端起茶杯饮用,梁梅凤凤火火闯将进来,拿起茶杯便咕噜咕噜灌入口中。
喝干净后她把茶杯摔在桌上:“总算舒服多了,那帮家伙气死我了!”
尹自愁安抚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气急火燎的?”
梁梅摇摇手道:“小事而已,怕说出来污了你们耳朵,不提也罢。”
紫薇急着要证明自己的话,忙问梁梅:“梅姐姐,你们见到的蛇妖生性如何,是不是单纯善良?”
梁梅面色古怪,单纯?善良?那头泥鳅哪个能沾上边?
如今她回想起那双猩红眼珠,半夜都会惊的起身。
任先生哼声道:“这个小机灵鬼想和妖怪做朋友呢!”
梁梅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先生莫不是在说笑?”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梁梅对紫薇正色道:“小薇,别整天胡思乱想,非我族类,真正的大妖看我们就像我等看畜生一般,那些书生凭着二两脑袋胡写一气,你可千万别信!”
紫薇脸上笑着乖巧答应,心里却暗下决心,以后不离任先生半步,等两人再遇上妖怪时,自己再说服妖怪一起做朋友,看这群大人还有什么脸面说我!
......
时光匆匆,干尸一案解决,阳城又恢复了往日平静,虽说仍有暗流涌动,可眼下正要过年,一切大事都要放后,因此表面上仍然是一片祥和。
这天夜里,正值年尾,闻家内部热闹非凡,因大年夜宴会,闻家几乎所有人都到了场。
宴会头五席摆在大厅,坐的都是各色主管干事,外面才坐着闻家各脉子弟。
一位老者举杯对主位的闻城主恭维道:“这些年闻家能有这等气象,家主你功不可没啊。”
他见闻风声在城主左手边默默饮酒,又道:“也辛苦风丫头维持。”
“只是,怎么不见雨少主呢?”
闻城主道:“哦,他夜里易困乏,早早睡下了!”
老者点头:“难怪,雨公子可得养好身子,日后族中——”
闻风声唰的起身:“爹,我吃饱了。”
她把这宴会视为差事,本就不想来,听得弟弟也不参加,立刻就要离去。
没等闻城主说话,她便自顾自的走了。
“你这孩子,哎......”
老者拈须笑道:“不妨事,小姐不喜应酬,我们都能理解,宴会是为了闻家人之间交流感情办的,玩得开心才最重要!”
外头一群人拿着杯子到处拍肩交谈,放下往日礼节,个个放浪形骸,热闹气氛烘的众人脸红,正说得起性,眼角突的见着闻风声从大厅里出来,吓得纷纷收敛起来。
一人诚惶诚恐道:“风小姐——”
闻风声走过人堆,一群她不认识的人纷纷恭敬弯腰:“风小姐好!”
她听着愈发苦闷,他们越是这样,闻风声就越厌恶,她懒得理会众人,连一句场面话都不愿说,迈步离去。
众人拭去冷汗,降至冰点的气氛又逐渐火热。
......
“祝少爷,没得说,我必须要敬你一杯!”
祝离积挂着大大的笑脸,撑着脖子仰头硬是灌下酒水。
又是一人走向前:“多亏您抬举,犬子得以进入商队见见世面,小的也知道祝少爷还得喝上几轮,您抿一口就成,我喝上三碗,以表谢意!”
祝离积连忙道:“浪叔,这可不成,我要这么做不是瞧不起你吗!”
他咕嘟咕嘟又是一杯下肚。
祝离积眼睛发直,周围人围着自己不断敬酒,一个个染上重影后多的好似千军万马,他心中生了股慷慨赴死的豪气——
一群只会以多欺少的孬种,端的不当人子,我今天非得把你们全喝趴下不可!
只是他心里还惦念着一个身影:从前四大家族关系尚佳,几个掌舵者还能商量着过节一起聚聚,那时小小的她便嫌弃宴会虚假氛围,常常带着自己偷摸着溜走。
现在长大了,要是她在场,还不得从尸山血海里把我拖出来啊!
哈哈哈哈,祝离积大笑着喊道,还有谁!我祝某人今日来者不拒......
噼哩噼哩噼哩噼哩——
夜浓到最深时,城中鞭炮默契的一同响起,随后又是一阵敲锣打鼓,伴随着人们兴奋的欢呼。
“过年了,过年了!”
瓦房地处阳城偏僻一带,周围安静的很,远方的喧嚣声音传来,轻盈到使人昏昏欲睡。
屋内没有窗户,紫薇只得捧着脸拨弄莹莹石片,想象着外面的热闹场景。
“叔叔,我们要不要出去玩玩?”
屋内十分安静,任先生的声音轻易压过外界喧哗:“你就不怕被人抱走?”
老祁嗤声道:“这女娃最不省心,谁敢抱走?”
紫薇仍有不甘:“姓祝的家大业大,请我们到他家吃一顿不好吗?”
“祝家经商为主,眼下又是一年中最重要的宴会,祝离积估计被人缠着脱不开身,除非能替他挡下几杯酒,否则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理会你?”
紫薇听的吐舌:“酒我喝过,又辣又苦,谁愿意喝谁喝!”
任先生眉头一挑:“你什么时候喝的?”
他意识到什么,扭头看向老祁,结果见他倒地躺尸。
再转头,只见紫薇也把脑袋闷在枕头里装死。
任先生被这一老一小弄得气急而笑,狠狠揉了紫薇脑袋几下:“算了,你还小,记得以后别喝酒就成了!”
话刚说完,石片突然暗下,任先生见此笑道:“紫薇,你又大了一岁,八岁的孩子要懂事了!”
紫薇把头探出:“啊,外面不是放过鞭炮了吗?”
任先生却道:“他们把时辰算早了,现在才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