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兴彻没有理会出神的庄哲,轻抚刀身后淡淡问道:“还有谁敢上来?”
庄哲抬起头,漏出那通红的双眼:“为什么我会输?”
他的声音嘶哑,像是勺子刮过破烂的铁锅。
梁兴彻没回话,他的眼睛看向众人。
庄哲自顾自的继续自言道:“刀气——”
男人面皮抖动,声音同他脸上的肌肉一样颤抖不停:“如果我也能学到好武功......”
“你真想知道?”梁兴彻打断了他的话,“那就好好看吧!”
......
梁少爷摸摸脑袋:“也就是说要激怒他们?”
梁家主为何这样说,他已经有了模糊猜想。
梁家主点头道:“起因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要闹?”
“归根到底,是有人不服,他们认为以自己的本事,不该只有这点。”
梁家主张开双臂:“心火狂涨,我们不需浇灭,要顺着,要扇风,虚火越烧越大。”
“随后我们把底部的柴火抽尽,砰!”梁家主冷酷道,“火气自然就下去了。”
世上没有绝对答案,不同的事有不同的处理方式,而这件事,不是好声好气能解决的。
“会流血?”
梁家主点头。
梁少爷咽了咽口水:“那会出人命吗?”
“不不不,”梁家主连连摆手,“那会给他们提供新的燃料。”
他画了一个圆弧:“要把他们定在一个框架内——我们定的,就不能越界。”
“柴火抽去,火没了,他们就肯听我们说话,只要我们一开口,什么事都好办!”
......
见梁兴彻在场上逞威,梁三叔笑着对柯犒说道:“柯兄弟,要是再没人能斗得过兴彻,今天这事——”
柯犒面色难堪:“我相信兄弟们!”
紫薇见没人敢上,想到回去就得被任先生的算术折磨,心里大急,琢磨着要再拖上一会,她眼珠咕噜转动,发现一旁何自强也焦急张望,小脑袋里闪电划过,立刻一拍手掌。
她带着狡猾笑容戳了戳何自强的后腰:“大哥哥,大哥哥!”
见何自强低头,紫薇又换上一副懵懂面孔:“你不上去吗?”
何自强吓得摇头拒绝:“小女娃,别害你哥哥,就我这三两下的不给那家伙一刀捅翻。”
紫薇不死心,又怂恿道:“为什么要比刀法,你不是会弓箭吗?”
“比武用弓箭干嘛,我还要脸呢。”
“那个大个不也用弓箭了吗?”
何自强下意识道:“就算用弓箭,我也比不过——”
他生生打住,又见着小女孩眼里藏着的狡诈色彩,发觉自己被小鬼头耍了后,又好气又好笑的敲了下她脑袋——
“别人做了你就能做?你的想法很不好啊,改天我叫任先生多教育教育你,别走了歪路!”
紫薇吃痛,捂着头以何自强能听到的程度低声道:“就是不敢,都等着那个叫柯犒的拿主意,就这还叫自强呢”
梁兴彻见庄哲被打败后再无一人敢上,冷笑道:“我就知道如此,一个人不敢,再添一个如何?”
梁兴彻伸出手指:“还是说三个?七个?十个?还是说你们要一起上?”
梁兴彻的狂妄话语,小女孩略带鄙夷的眼神,两者让何自强涨红了脸,在愤怒的驱动下他立刻——
伸手拉上满脸无辜的王开诚。
他心里为自己开脱:识时务者为俊杰,双拳难敌四手,既然他狂妄自大,我何自强当然要抓住机会。
随后两人走到梁兴彻面前:“休要看清我等,今日就让我们‘阳城双刃’好好会会你梁兴彻!”
紫薇目的得逞,正乐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没成想后脑勺又挨了一记。
她抬头看见任先生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脖子不由缩起。
任先生见紫薇可怜巴巴的样子,明明知道这小滑头是装的,但原本斥责的话语也说不出口,他叹了口气道:“以后不许做这种事,听到了吗!”
他见紫薇头点的倒是快,可转眼又抬头看向场中,显然是没放心上,任先生除了叹气外,只能在心里思量着回头再多教导。
王开诚又被何自强强拉到场上,理了理衣襟准备斥责他时,梁兴彻的话传到耳边:“可悲的手下败将,这次要拉个人才敢同我较量吗?”
王开诚被这话气的跳脚,顾不得同何自强算账,抽出刀来就要对梁兴彻讨个说话。
何自强暗自窃喜:“小王,老方法!”
两人一同闯荡冰原多年,默契十足,王开诚一听便知何自强的打算。
就算梁兴彻的武功再高,两人合力之下,王开诚也有信心能打败世上一切人。
但想起刚才自己的窘态,他还是不放心的提醒何自强:“那家伙的动作给我感觉古怪,你要多加小心。”
王开诚还想再说时,梁兴彻一反常态的握刀冲向他们,两人只得闭嘴应敌。
大家用的都是刀,梁兴彻还能用出花来不成!
梁兴彻贴近的一刹那,两人立刻一左一右分开的同时一块出手,两刀一攻上身一攻下盘,刀光笼罩全身。一时间,梁兴彻看上去无论如何都无法一同接下两人攻势。
何自强嘴角翘起,胜利已经近在咫尺,他能想象到解决梁兴彻后众人的欢呼声了。
你的武功确实出众,可太过自大了!何自强看向梁兴彻的双眸,却没有看到意想中的慌张,只有无尽的嘲讽。
挡不下两人,挡一人就好。
梁兴彻先是后撤一步,随后侧身舞动长刀磕住王开诚的刀柄,向后一拖把王开诚弄得趔趄的同时顺便把他的手拦在身前,何自强见此不得不收起攻势。
这轮过后,三人又厮打在一处——说是厮打,更像是梁兴彻在逗弄两人,无论他们如何上劈下撩,梁兴彻都能寻一个信手拨过,随后逼得另外一人放弃招数。
何自强心里不甘嘶吼:一寸而已,每次都差那么一寸,为什么像是天险般无法越过!
他刀挥的越快,就越能体会到王开诚先前的感受:距离,他们和梁兴彻差着遥不可及的距离,手中的刀就算长一倍也触碰不到......
衣袖、脸颊、耳垂,每次似乎加点力气就能伤着,却永远触摸不到。
刀身又一次如清风拂过梁兴彻鼻尖,他眼中射出迫人寒光,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玩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