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靠近的过程中海面上漂着越来越多的海鸟的尸体,就在前面天上飞着海鸟只要经过这片海域无一例外全部坠海,洋面上已经变成了海鸟的墓地,场面相当诡异,令人作呕。
“是这毒气杀死了过路的海鸟,我们要小心些。“元瑶谨慎地对大副说。
“是什么东西能让一大片海域被毒气笼罩,简直是杀人于无形啊。我也在海上待了十多年了,头一次见到这么瘆人的景象。船长,你说这谁下面会不会有什么怪异的东西?”
元瑶沿着围栏伸头查看水下状况,可见度太低看不到下面的异样。“接下来我们就是要把它弄明白。”
挑选出五个人的队伍,全副武装下水勘察,元瑶和甲板上面的人翘首以盼,只求能有好消息从海底传来。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满怀希望地下潜,多少次徒劳而返,从最开始地信心满满,到如今地小心翼翼,希望地火苗在他们心里将熄未熄。
所有人在不断向海洋深入的过程中信念开始动摇,望不尽得海水重新洗刷着他们每一个人的认知,包括元瑶。跟其余人不一样的是,元瑶的经历使得她能习惯于寂寞为伍,能知道抱有一丝念想会让人有颠覆生活的勇气和动力。事已至此,离开三岛已经近一年时间,作为一名军人半途而废是绝不允许的,整船人寄托了三岛的希望和未来,若是成功找到的话,拯救的是全族人包括他们的家人孩子,只能继续勇往直前没有退路。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于甲板上面的人来说每一分钟都是煎熬,天空的海鸟还在陆陆续续坠海,甲板上面都被砸了几处血迹。出海遇到鸟类撞死在船上是非常不吉利的,甲板上的船员很厌恶地把海鸟捡起来扔进了海里,再用水把血迹冲洗干净,只愿不给他们带来坏运气。
有四个人浮出了水面,其中一个人背上驮着一个人,被驮着的看起来已经失去了知觉。医生将昏迷的人带走了,剩余的三人脸色都不太好,好像是遇到了非常可怕的事情。
“你们五个人下去的,还有一个人呢?怎么没有跟你们一块儿上来?”元瑶急切地问那三人。
三人互相瞅了瞅对方的眼睛,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他也失去了知觉沉下去了,我们没有找到他,只好先上来了。“
“我下去救他,大副,你先问一遍他们水下的情况,等我回来。”元瑶没多说啥,船上的每一个人都是她的手下,她必须对每一个人负责,纵身一跃她便潜下水去,不给船上的人劝阻的机会。
元瑶的举动震住了甲板上的人,其实经过近一年的航行大家心里都知晓元瑶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人,对于她作为一个女人能当上船长去寻找拯救全族的器物更是由衷的赞叹,当看到她都在一次次寻找失败后依然坚定地朝前走,船上的人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内心的仍然坚信一定可以完成任务的。
“来,你们说说下面是什么情形。”大副问道。
“我们刚潜下去不久,就看到了一片巨型的水下森林,密密麻麻的极其硕大的海藻长满了海底。海藻咕噜噜地冒着气泡,我们穿梭在当中找了好久没有发现灵力源,他们俩不小心被海藻缠住了,不一会儿就失去了知觉。我们才明白是海藻有毒,空气中的毒气都是它们制造出来的,我把其中一个人解救了出来,但是去救另一个的时候冒出来一条大鱼把我们隔开了,大鱼对我们发起了攻击,我们只好先上来了。“
“大鱼?那船长下去岂不是有危险?不行,我得下去帮她。”
“大副,船长已经下去了,你不能再下去了。我们三个刚下去了解过,就让我们再下去一趟,帮船长把兄弟找回来。”
“那好,你们小心。”
元瑶下水后便看到高大的海藻在海里缓慢飘摇着,投射入海的光线都被海藻遮挡,漆黑一片。元瑶的眼睛在深海了发出幽幽的光,那是海精灵千百年来与海洋共生进化出来的本领,能够让他们在黑压压的海里可以视物。下潜过程中,元瑶注意到海藻边缘有锯齿状的小刺,叶子上布满了一粒粒的凸起,没有一丝裂缝。海藻制造的气泡一直浮向海面,应该就是毒气的来源,虽然不能断定海藻的毒性,元瑶很小心地与海藻保持一定地距离。
海藻森林里面闯进一群不速之客,是一群鱼群找到了以为可以嬉戏游玩地天堂,殊不知是进了恶魔织的网,很快它们在游的时候被海藻刺中纷纷停止了游弋,僵直向海底滑去。忽然,海藻中有变化,躲着暗处的捕猎者露出了真面目,一张布满尖牙的大嘴朝着麻痹的鱼儿伸去,一把兜住所有鱼儿,然后继续隐藏在海藻中。元瑶躲在海藻背面亲眼看着刚刚无声地捕杀画面,顿时明白了海藻存在的意义,凡是多一点小心是没有错的。她一边下潜一边探查着海底的情况,除了参天的海藻和危险的毒素似乎并没有灵力源存在,有一道微微的反光映入了她的眼睛,她聚焦看去,是一柄短剑,样式正是她船上的人佩戴的样式,应该就是刚刚掉队的船员。而短剑的位置离刚才的怪鱼不远,只留下了剑不见人,回想怪鱼的进食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元瑶灵敏的身体在海藻间来回闪躲,她始终注视着怪鱼出没地,尽可能悄无声息地辗转到短剑的位置,她需要把短剑带回去,那是他的遗物。元瑶蹑手蹑脚地拿起短剑,绕过身边的海藻腾身向海面游去。
忽然间,元瑶感受到身下海水的流向变化,她回头一看怪鱼不知何时出动了,但是不是以她为目标发动了捕猎。在元瑶的头顶方向三名同伴也赶到了,怪鱼就是冲着他们去的。似乎是看到怪鱼的突袭,三名船员立马调转头朝海面游,海精灵的身体在海水中是十分灵活的,但是若跟海洋中的生物来说还是稍逊一筹。元瑶躲在了怪鱼一旁的海藻背面,她可以看清怪鱼庞大的体型,她需要拖延怪鱼的速度,否则三名船员也成怪鱼的美餐了。
元瑶从海藻背后跳出来挥着剑刺向怪鱼,身侧的鱼鳞被划烂,鲜血汩汩渗出。怪鱼一个转身甩尾拍向元瑶,元瑶轻盈闪开,反手一剑刺中怪鱼的眼睛,只见怪鱼疼痛得疯狂摆动身体,尾巴拍中了海藻,海藻叶子上面的凸起顿时爆裂炸出来一颗颗细小的种子。元瑶趁机朝海面游去,快到海面的时候元瑶回头望去,怪鱼并没有追上来,才安心地靠向船。
“航线改向西,先绕过这片海域。”元瑶一上船就立刻下发指令。
海洋上面晴朗的夜空分外的壮观,天幕上悬挂着密密的星,与海洋距离非常接近,好像站直了就能摘到。有点冷冷的海风穿梭在海面,风中携带着慢慢的挂念,吹得让人上头。元瑶倚在甲板边缘围栏上,眺望着遥远的星空,她将心思抛向了天与海相接的那片星海,那是她梦想的地方。
“夜晚风凉,怎么不进去呢?”大副不知何时站在了身旁,给她披上了一件披风,作为元瑶的多年老友他很清楚元瑶心里在想什么。“放心吧,你最终一定能带领我们完成王交给我们的任务的,现在虽然处于困局,可毕竟谁也没有做过这项举措,我们是族人的先行者,后世定会将我们歌颂。”
元瑶会心地笑了笑,拉紧了披风。“我从毒海藻下面上来后就明白了一件事,在海洋面前我们微不足道,有太多亘古以来就存在的力量从未在我们面前揭示过,谁也不知道寻得灵力源是否会破坏自然微妙的平衡,是否会带来另一场浩劫。”
“我以前也并未觉得海洋有多强大,可从航行以来见到的种种我也慢慢改变了最初的想法,海洋自成一体,可能我们也只是海洋的一个附属品,三岛也终将被海洋吞没。”望着元瑶不可置信的眼神,大副咧着嘴笑着说,“但是命运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如果我们真的找到了灵力源,向海洋宣示了我们的存在,挽救了群人性命,或许到那时候我们不再只是海洋的附属品,而是海洋的征服者。”
“你永远都这么乐观,凡事都往好的方向想。”
“世界已经很不友好了,还不得自己给自己和解,不然内心该怎么平衡呢。”
“进去吧,别着凉了。”
跟元瑶的船一样,羽丰的船从洛萨墙下出发后十三个月仍然没有见到半点陆地的影子,整条船就像被上天遗弃在海洋里一样,找不到出路。不过令人心安一点的是十三个月以来并没有碰上什么大的麻烦,全体成员也都安然无恙。航线向东继续寻找新陆地,能有这样的成果得益于羽丰多年在三岛护卫队的经验。
羽丰出生在一个地位显赫的家族,爷爷和父亲都是王岛的海军将军,自羽丰出生便被家族寄予了厚望。羽丰从小就没有享受到正常小孩的乐趣和童年,他的童年都是在书籍和武术灵力中度过的。在他八岁的时候弟弟羽齐出生,弟弟地出生并没有减轻他身上的担子和关注度,作为家族中的长子长孙,羽丰被自然的要求给弟弟树立榜样,小小年纪的他早早地出落的思维谈吐老成,跟年纪相仿的小孩放一起明显看起来多了一份不是那个年纪该有的沉稳。在外人看起来羽丰似乎是丢弃了很多做人的乐趣,可羽丰并不以为然,他发自内心感谢家族给他制定的人生规划,他也十分配合一步一步走出来了。十六岁应征入王岛海军,十八岁担任王岛海军指挥官,二十一岁调入三岛护卫队任北区指挥官,二十四岁升迁至北区西区指挥官,成为最年轻的三岛护卫队两区指挥官,得到的荣誉应证了家族给到羽丰的培养是正确的。由于年龄资历的限制,此后十年羽丰一直在两区指挥官的位置上锻炼吸取经验,直到神殿会议决定寻找新陆地安排了他作为先锋官。对于神殿会议的决定羽丰虽然很有疑问,但也不敢过多询问,那是从海精灵族中最高权力中心下发的指令,他的爷爷和父亲都不敢有半句意见。
“爷爷,父亲,为何王决定要去寻找新的陆地?是要出什么大事了吗?”羽家接到密令要去寻找新陆地的当晚,羽丰带着满腔的疑惑找到爷爷和父亲讨论。
“这是神殿会议的决定,前些天王召集六大长老商讨出来,只怕是关乎岛上最大机密,父亲,您怎么看?”羽丰的父亲对于神殿会议的决定也是一头雾水。
“打着去寻找灵力源供奉海神塞顷的旗号,实则另一队人是去寻找新陆地,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与海洋的盛怒有关联,三岛在劫难逃所以才紧急决策的。”
“海洋的盛怒会袭击三岛?”
“看情形应该是迟早的事。王突然召开长老会议,连另外两岛的掌权者都没有通知,然后就是宣布为塞顷寻找供奉的灵力源,在外人看来此乃昏庸之举,实则是王不想引起恐慌而打的幌子,是为了有备无患。”
“若真如您所想,是要我们抛弃家园迁徙去新的陆地,恐怕这是三岛有史以来面临最大灾难。需要把希望寄托在新陆地上,且不说有没有别的陆地,即使是有,千百年来一直有思想冒进的族人杨帆找寻,从没听说过有找到的。现在让丰儿毫无计划地去偌大地海洋中寻一片陆地,不是难于登天吗?”
“父亲,您不用担心,只要是有陆地我就一定能坚持找到。想着日后三岛会遭遇覆灭的劫难,作为三岛上生活的每个人都有责任为族人寻得一条出路,更何况我们作为三岛秩序守护的一方,更是要义不容辞的。”
羽丰从爷爷和父亲的眼神中看到了欣慰和赞许,那是伴随他一路成长的目光,只是此刻他们的眼神中还多了一丝担忧。
“虽然历年来都不断有人想去发现外面的新世界都只是徒劳,但是他们一路的记载却成为了珍贵的文献资料,丰儿你可以在出发前去翻翻看会有用的,能少走一些弯路。”羽丰的爷爷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你直接安排人去抄写一遍给你儿子带去船上,光靠脑子是记不住那么多东西的。“
“好的,父亲,我明天一早就安排好,您请放心。”
“谢谢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