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原来却是一块凸出的高地,有半亩开外,荒无人烟,地形并不规则,洪水泛滥的季节便成了一个荒岛,四面环水,草木繁茂。草地上挂着、滚着大大小小的露珠,晶莹剔透,丛中散布星星点点的小花,五颜六色的,被雨水拍打得垂头丧气,一朵朵耷拉着无精打采的脑袋。
两人弃舟上岸,想找找看岛上有没有什么可以填饱肚皮的,却发现树木环绕之中有一个小茅草屋。小茅屋显然年久失修了,相当破旧,幸而周围有大树挡风,倒并没有太大的破坏。门上悬挂厚厚的门帘,略带几分潮气。一个不大不小的窗户,窗纸早已残破不堪了,窗棂却还完整,窗下是厚厚绵软的干草垛,旁边有劈得很细的木柴,木柴上放一张破旧的渔网,因为潮湿和虫子啫咬,已经残缺不全。茅屋正中放三块石头,呈三角形排开,里面是烧焦的木炭,上面架一口乌黑的铁锅。靠里面的墙角边有一个瓦罐,打开一看,里面居然还有一点点的青盐。
“这是渔民遇涝季临时搭建的,”天龙说,“不过我们可以暂时用一下,把今天晚上过去再说。”
月儿说:“我们应该出去找点吃的,我知道这条河里有鱼,可惜渔网破了。”
天龙随手抄起一根竹竿,用随身携带的佩刀削尖一端,便喊月儿:“月儿走,叉鱼去!”
河水清得可以看得见河底的石头,一块块错落有序地排列着,被河水冲刷得没棱没角,偶尔可以看得见各种各样的鱼成群结队地游来游去。天龙猛然一叉下去,居然正中一条大鲤鱼。他把他的鱼叉高高举起,鲤鱼在鱼叉顶端欢快地跳跃着。
月儿在旁边摘野菜,哼着欢快的小曲儿。
突然头顶传来几声鸣叫,原来是一只大雁冲破雨后的暮霭,先是试探性地盘旋,白色的尾部朝远方的山丘,终于慢慢扇动着黑色的翅膀,静静地向水面滑翔下来。
这也许是上天对他们的恩惠,因为七月间是很难得见到大雁的,而能不能享受这个恩惠,就看他们的手艺和运气了。
天龙“噌”地从腰间拔出手枪,只听“砰”地一声震耳欲聋,大雁应声而落。月儿高兴得拍手跳了起来,不禁多了几分崇拜与钦慕:“龙哥哥,你好准的枪法啊!”
天龙平静地说:“凑巧了运气好吧。”其实他射击课从来都是第一,在西点以反应快,枪法准著称,曾经被选为狙击手,说是百步穿杨一点也不为过。
天龙拿出火镰,取了点木柴,在简易灶台里点上火;月儿在河边把大雁和鱼洗干净,摘了一片荷叶,把大雁裹起来,外面糊一层厚厚的泥巴,泥巴里和上青盐,埋在火堆里面,灶台上面架上铁锅,加水进去,待水烧开了,把用盐腌好的鲤鱼放进去。不多会儿,香味便扑鼻而来。起锅时加入野菜,汤色更加鲜亮了。
天龙以前听说过有乞丐在野外吃叫花鸡,但这种“叫花雁”还是头一次看见。看着月儿忙碌的身影,他觉得是一种享受。多年以后他回想起来,却仍然觉得这地道的野味胜过国宴上的任何美味佳肴。他并没有问月儿的身世,因为他自己的身份、经历都是机密,可是多年以后他回想起来的时候,却后悔了。
天龙不动声色地看着身边的月儿,瘦削的肩膀,透明的皮肤,圆润的脸颊。突然,他全身的血液在涌动,他竭力按捺住自己的冲动,可是他的眼睛却无法从月儿身上移开,他已经明显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
他原本以为自己为救国而生,一颗报国心,两行思乡泪,并无女人缘。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