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亮,赵虞收拾行李,准备随众位师兄师姐返回师门,赵浣依依不舍,正与姐姐话别。
胡川睡意朦胧,显然宿醉未醒,见案上留有美酒羊肉,竟又抓起吃喝起来。
芷霞见状不由劝道:“胡师兄,无忧子师伯时常教导我们,练气之士需得虚极静笃,涤去凡心,练己修真,方得明心见性。你如此贪馋酒肉,摄过多后天精气入体,岂不生贪淫邪念?非吾辈可取也。”
胡川嘿嘿一笑,对着芷霞说道:“师妹此言差矣,吾辈练气,性命双修。你所说的乃是修性之法,但也只明其然,不明其所以然。我虽食酒肉,摄后天精气入体,然则我炼精化气,气入丹田,无精气冲动,岂能引出贪淫邪念?师兄我于闹处修神,静中练气,心中觉念常在,欲念不生,同样是虚极静笃,现如今更是已达到‘明心见性’之境界。就如这美酒美肉,我喜欢吃,自然拿起就吃,岂不正是明心见性嘛。”
芷霞闻言一怔,随即茫然,觉得胡师兄之言正对,但无忧子师伯所教,定然也不会错。但两者竟有冲突之处,一时间怀疑自己,怀疑人生起来。
采薇知道胡川向来只管闯祸,不料理后事,芷霞师妹听他一番言语,怕是会陷入练气歧途,不由白眼一翻,瞪了胡川一眼。
而后拍醒迷茫的芷霞说道:“师妹切莫听胡师兄乱说,师伯所教,才是正理。胡师兄悟道向来跳脱,非吾辈可取。吾辈练气,修性、悟命相伴相随,才是性命双修,切勿自误。而境界不同,认知不同,更不应好高骛远。胡师兄向来喜欢把高深境界授予新入门弟子,引得入门弟子走入误区,真是该打。”
芷霞惊醒,连忙谢过采薇师姐。
胡川被采薇一瞪,竟升起一股异样感觉,心中默念静心口诀,心想如今丹田受损,不能炼精化气,导致邪念萌生,罪过罪过。
同时又开口为自己辩解:“他们走入误区,该怪不得我,是他们资质驽钝,不解道意。”
芷霞也道:“其实想来,若不拿胡师兄所言当做练气正理,只为佐证,两相印证之下,芷霞竟也有丝丝明悟。胡师兄之言,并非全无可取之处。”
胡川听闻,放下酒肉,抚掌大笑:“是极是极,师妹的悟性,在谷中除了我之外,当真不做第二人想。今后师兄定然不辞辛苦,日日向你传道,助你早日结得金丹。”
吓得芷霞花容失色,连连推谢。
冷斐负剑直立,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不多时众人基本整理完毕,胡川看着皱眉苦思的采薇,一边将两个羊腿装入袋中,一边问道:“采薇师妹,何事忧虑?”
“此少年,骨骼尽碎,方才接好。如今翻动不得,需得想法将其全身固定,才好启程上路。”
胡川闻言心中一动,对着冷斐说到:“师弟可还记得雪山冰梅?”
冷斐一楞,不知胡川因何有此一问,难道是师兄又嘴馋了不成,只是那雪山冰梅生于大雪山冰叶锋绝顶,距此数万里之遥,需得一段时日方能取来。
胡传砸吧砸吧嘴巴,似乎真要有口水流下,一指赵志,说道:“师弟将他做成雪山冰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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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仞高空,云海之下,有两只巨鹤正并排飞行。
其中一鹤,身上站立三位年轻女子,均明眸皓齿,双髻垂鬟,身着淡青色法袍。其中女子靠前站立,运转法力,形成护体屏障,为三人抵御高速飞行产生的烈风,三人时不时转首右盼,感觉新奇好笑。
在他们右边的巨鹤背上,有一冷峻青年,背负长剑,傲人而立。他左手扶着一个背棍男子,右手扶着一个人形冰块。
没错,就是一个人形冰块。此时赵志被冻成了一坨冰块,由众人带着前往三圣谷而去。
胡川向来贪吃,他与冷斐两人游历大雪山时,在绝峰之间,觅得一奇果,称为雪山冰梅。果实雪白晶莹,被薄冰包裹,吃起来酸甜冰爽,而且可消除疲倦,补充体内法力,但不易保存,一旦外表冰衣化去,不消半日就会腐坏。
冷斐背负之剑,名曰“寒光”,剑锋可激发寒气,对敌时可冰冻敌手,颇为神妙。
胡川这吃货一狠心,就将山峰之上的冰梅一扫而空,让冷斐施展寒光将其全部冰封,打算带回师门,与诸位同门分享。
但此等行为却惹恼了冰叶峰白雾洞修士。原来这冰梅只产于冰叶峰上,向来被白雾洞修士视为禁脔,平日里也甚为珍惜。只有贵客登门之时,带着贵客参观一番,再打下来几颗做为招待之用。
两人误闯之下,不知是有主之物,等白雾洞修士发现之时,胡川已采摘完毕。惹得白雾洞修士一路追杀。两人自知理亏,未敢报己师门名号,在洪荒兜了一个大圈,甩掉追兵,才敢返回师门。
回去之后胡川更是不敢将冰梅拿出,只好藏起来,自己偷偷吃了大半年,才完全吃完。
不想今日竟又让冷斐施展仙剑“寒光”,将冰封之法用到了赵志身上,不过却收奇效。
胡川一路喋喋不休,一直在和冷斐说话,冷斐虽极少回话,胡川却也未失兴致。
途中有一修士骑雕赶路,从众人头上掠过。胡斐兀自冲那修士大喊:“道友慢行,注意风大。”
空中留下一声雕鸣,两声鹤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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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广袤,晋阳距太华山只有数千里,并不算远。两只巨鹤飞行速度极快,不消半日,众人在空中已可远眺太华山脉。
太华山乃洪荒有名仙山,山脉连绵,有千里之广,其上洞府门派甚多。
三圣谷在坐落于太华山南侧,紫云峰为左半弧,剑峰为右半弧,围成了一个大的山谷,就是三圣谷,整个山谷坐北朝南。
山谷之中又有两个并列山峰,左为意守峰,右为凌天峰,这两个山峰又将整个山谷分为三个小山谷。最左边山谷为药谷,在紫云峰和意守峰之间;中间为天意谷,在意守峰和凌天峰之间;最右边是剑谷,在凌天峰和剑峰之间。
紫云峰南麓,有一崖,称绿水崖。山间之水由绿水崖流下,形成瀑布,然后流入山崖之下的药湖之中。
药湖岸边,紫云峰下,是为草麓,乃是药谷弟子居住炼丹制药的地方。
药湖湖水,又流经山谷入口,向东而去。
正如诗中所云:
峰峰盘旋落山谷,人人称道神仙府;
草木含香灵气足,竹林松海春常驻;
鸾鸣鹤唳飞禽簇,虎啸猿啼兽走渡;
绿水落下紫云麓,飞珠溅玉成药湖;
凌云峰间烟霞护,剑峰指天云生处;
天意无常仙侠暮,大道有情英雄故。
草麓之上生药炉,意守峰下草舍布。
峰回路转,两只巨鹤盘旋而下,降于山谷入口之处。
在入口处右侧,立有一尊石碑,上刻“三圣谷”三个大字。
山谷入口,并排修有三座石桥,桥下药湖湖水缓缓流过,过了三座石桥,即算进入山谷之中。
三座桥后面,乃是一个很大广场,是门派集会,众弟子演武比试的场所。广场后方,就是山门大殿,大殿之后,又是各谷入口
众人带着冰坨赵志,来大殿之中找大师兄魏南谷复命。
三圣谷的三位创始人已达地仙之境,不管世事,隐于洞天之内修炼。
现谷中由第二代弟子掌管,无忧子乃第二代弟子之首,魏南谷又是无忧子首徒,第三代弟子中入门最早。故被第三代弟子称为大师兄。
掌门飄涯子喜欢游历,回谷之后也不喜杂务,平日里多是不见踪影,谷中诸多杂事都由魏南谷这个大师兄处理。魏南谷生性沉稳,平和中正,思虑周全,却也将谷内事务料理的井井有条。
大殿之上,供奉有三尊神像,居中着披发兽衣,容貌沧古。居左者乃一悲苦长者,拄拐而立。居右者身着帝王服饰,手扶巨剑。
神像前面,放了四个蒲团,是掌门和三位谷主所坐位置。
大师兄魏南谷正站立于蒲团左侧。
众人进入殿内,先拜过祖师,而后向大师兄行礼。
魏南谷看着胡川,似笑非笑说道:“胡师弟,每次你出谷之前,我都为你课上一卦,没有任何一卦呈事遂无忧之象。此次卦象乃‘重火发向,千里有声’,呈有惊有险之象,但无性命之虞。每次你出去都要闯点祸事,带点伤势回来,但每次又能大难不死。不知你是有福之人,还是寡命之徒啊?”
胡川和魏南谷乃是亲师兄弟,胡川更是自小跟着魏南谷长大的,两人相处,自是随意。
胡川嬉笑说道:“你瞧瞧,大师兄常在谷内呆着,指定是无聊透顶,整日拨弄龟壳,探寻我等行程遭遇。要我说啊,这福祸无门,该来的,那就避不得。断个胳膊,少个腿什么的,回来找药谷长春公他老人家讨一颗仙丹灵药,吃了再长出来不就完了,何须畏首畏尾,就该图个逍遥自在。”
魏南谷脸色转寒:“师弟所言有理,不过此次出门,怎落得法力俱丧,差点损了道基,可是又胡作非为?”
“大师行果然目光如炬,料事如神。大师兄不知,此次下山所遇之敌,乃是上古异兽,凶焰滔天。师弟我运用诸多手段,全力施为,超常发挥,斗得数千回合,才将其斩于剑下。最后运转法力过度,才至丹田枯竭。此次行程凶险,能保住一命已是祖师保佑,师兄可不能再惩罚于我。”
“满口妄言,你且退下。采薇师妹,你将整个行程说与我听。”
采薇自是不敢有所隐瞒,一五一十将他们一行下山过程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