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袍儿见火凤拿出了掌门信物,误把她当成了掌门,跪在地上,将自己的身份遭遇悉数道来。
原来此人名叫鬼觉,为罔两派三大护法之一。五十年前,罔两派掌门幽冥子和阳明子跟随休门门主童里奇意图威逼五花八门的掌门和花主,选立童里奇为盟主,一统武林。
当时,计划进行地很顺利,童里奇利用自己威望,借着宴饮之名已经将五个花主和六门门主或者话事者聚集在了童第山庄,只等惊门门主汪洋一到,他就喊出装备好的武士以威逼加上利诱,迫使花门之间签订守望相助的协议,武林一体,荣辱与共,并选立他为武林盟主。
派去迎接惊门门主汪洋的正是童里奇的长子童不羁和罔两派护法鬼觉。路上童不羁暗中对鬼觉说感觉汪洋跟往日不同,很是奇怪。他让鬼觉找借口在路上多拖延些时日,他自己回惊门一探究竟。童不羁当时只是个十岁出头的毛孩子,鬼觉对他的疑神疑鬼甚是鄙夷,没有听他的话,径自带了汪洋回童第山庄。
回了山庄,鬼觉才发现异样,他带回来的根本不是真人,而是一个木偶仿真人,原来惊门精通奇巧淫技,善制造武器木偶人。宴会就要开始了,鬼觉怕被幽冥子和阳明子责骂,只能将错就错,带了木偶人来参加宴会。
宴会刚刚进行了一轮,童不羁匆匆跑进来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紧急报告:汪洋纠合了惊门所有青壮年,正气势汹汹赶往山庄,要将所有掌门一并消灭。
他话音刚落,情知大事不妙的童里奇扑向木偶人汪洋,可还是慢了一步,木偶人当即爆炸,将近处的幽冥子、阳明子和鬼觉三人炸得面目全非,菊逸山庄庄主陶景英被炸断了双臂,兰芷谷谷主惠恩炸断了一只手一条腿。
不幸中的万幸是,童里奇事前安排好的武士派上了用场,他们一马当前,迎击惊门精壮,在惊门使出奇器之前予以痛击,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其余各派门主庆幸之余很快看清楚了自己原先的处境,不由得暗暗倒吸一口凉气,趁着两虎相斗之时,他们纷纷逃窜回了自己的地盘。
痛定思痛,掌门们联合在一起开始秋后算账,他们先是清算了惊门,迫使汪洋自杀,并指定了门内一个小姓荣氏担任门主,将汪洋的子孙逐出了惊门。然后又罢黜了童里奇的休门门主之位,明令休门禁立门主,门主的三大金刚钱氏,息氏和周氏凭借着自身的德行和实力渐渐发展起来,成了休门三贤,三者势力相当,相互制衡,让其他各花门甚是安心。
至于罔两派,原为景门第一大派,顺理成章由掌门幽冥子和阳明子担任景门门主,此事一出,第二大派天殛派掌门申天行号召大大小小三十多个门派联合起来驱赶罔两派,一呼百应,罔两派从此被赶出景门,成了无根浮萍,派内人士四零八落,要么隐于深山,要么投靠了其他门派,而幽冥子和阳明子自此消了踪影。
鬼觉自觉是罔两派的罪人,连累了幽冥子和阳明子两位掌门,故一直在查找汪洋下落,想要报当年之仇,同时一面寻找着幽冥子和阳明子。
“一定是老天可怜见的,我寻了五十多年,今天终于得见两位掌门的继任!”鬼觉声音凄怆,“不知两位老掌门现在何处?”
火凤眼珠儿一转:“师傅们将这掌门位子传给我,他们乐得清闲,四处云游,前一阵子我去了都斤山跟他们见了一面,他们不耐烦匆匆赶我走了!”
“这样看来,两位掌门身体很好,”鬼觉总跪在地上,任火凤拉了他几次,他也不肯起身,“我是罪人,罪孽深重,不值得原谅。这么多年来我在查当年汪洋之事,终于被我查出了真相。是鬼深和鬼仁两个叛徒走漏了风声给汪洋,所以我到处寻他们,一定要手刃两个逆贼!”
“你找到他们了?”火凤问。
“还没有,”鬼觉抬了头,“但我找到了汪洋的后人!”
“在哪里?”火凤问。
鬼觉指指假山:“汪洋改名换姓,建了这个荟萃庄,还杜撰出沈家荣光的家族史欺骗他的两个儿子,不过,他遭了报应,他的儿子被九痴杀了,只剩了三个不成材的孙子孙女!”
火凤突然意识到了鬼觉的意图,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你要把沈家姐弟杀死?”
“是汪洋欠我们的,”鬼觉邀功似地说,“他的长孙女简直就是傻瓜,以为我是她的救命恩人,把我收留在此,我只是在等他们姐弟三人全在的时候,一并将他们解决了,省得麻烦!”
火凤面色一沉,道:“你认不认我这个掌门?”
鬼觉一愣:“何出此言?”
“我要你立刻离开这里,”火凤道,“别伤还沈家姐弟!”
“为什么?”鬼觉问。
“冤冤相报何时了?”火凤凄然道,“你杀了他们姐弟,让汪洋断子绝孙,这是伤天害理的阴鸷,报应在你身上也就罢了,万一报应在罔两派身上,你不就是罪上加罪了?!”
鬼觉一颤,半晌方道:“我不想再伤害罔两派!”
“那就听我的话,”火凤道,“你大半辈子为了派系奔波,前罪可抵,你不欠罔两派什么了。”
此言一出,鬼觉突然呜呜呜放声大哭,哭得那骨架子像要散落一般,好半天才止住了哭:“掌门,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从今往后,我寸步不离,跟随着你!上刀山下油锅两肋插刀!”
“呸呸呸!”火凤吐了舌头,“我还有大把太太平平安安乐乐的日子过呢,谁要刀山油锅!你个乌鸦嘴!”
她的一番话逗得鬼觉乐了起来。
“我问你,童里奇和童不羁的情况你可知晓?”火凤问道。
鬼觉点点头:“听说童里奇隐居深山不问世事,后来还老来得子,生了对儿龙凤胎。这对儿龙凤胎生下来不久童里奇夫妇就过世了,好像是童不羁抚养弟弟妹妹长大的,听闻童不羁为了养大弟弟妹妹,一生不曾娶妻,不过老天也没辜负他的苦心,他那弟弟十一二岁就名满天下,人称盗圣童不义,妹妹童不语,江湖上倒没有她的传言。”
火凤听了,转眼望了火狐,她的眼中晶晶亮闪着泪珠儿。
火狐走上前,挡在她面前,对鬼觉道:“你得带我们出去,这暗黑潮湿的地方憋得慌!”
鬼觉这才站起来,垂头道:“我一向住惯了这种地方,倒忘了掌门会不习惯!”
说着,他走在前面,说道:“跟我来!”
空空早已经从壁上跳到了地上,此刻跟在火狐身后,同火凤并肩行着。
几个人来到假山门前,只见鬼觉长长短短,敲了有十余下,静寂了片刻,石门打开了。
石门外,人人各怀不同心思,望向出来的人。
一番解释后,息星吉带着息家子弟回去了。
息光保留下来等火狐和空空儿,两人答应了要陪他回息家住的。
令泽执意要火凤留下来,尽管沈恬冷脸黑面,火凤还是留在了沈家,当然还有那个发誓要寸步不离跟着她的鬼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