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黄丹的秘密
星期天,日头暖洋洋的。黄梅睁开眼睛,邻床的姐姐不见了。她问奶奶,奶奶说:大妞有事出去了,什么事没说。问妈妈,王玉仙说:陪班里的一个女生看望在她县城里住院的二姨去了。
原来,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黄丹和王振宇谈恋爱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就是从王振宇第一次到家装电风扇时认识开始,然后有时间就在一起聊天,大多是王振宇找的黄丹。和同龄孩子相比,黄丹因为是家里老大,妈妈有事情比较愿意和她说,她天生就有那么一种沉稳的样子,废话很少说,说出来的事就得办,在班级上如此,在家里也是如此。在大人眼里,她懂事。在同学眼里,本来年纪都一般大,但是她就显得特别成熟,对同学即像大姐姐,又是一个杰出的组织者。
王振宇说话风趣,在黄丹看来,他聪明,有主见,有水平,口才一流,同学威信高。七二一工人大学的学生会长可不是一般人能当的了的。因为都是厂里的职工骨干,有的学生三十多岁来学习,比王振宇年纪大十多岁,但是论学习王振宇是本专业学的最好的。他还是何校长的得意门生,经常从何校长那拿书看。王振宇比黄丹大四岁,这两个人可是同气相求,脾气秉性都差不多。在男生和女生的关系中,男生往往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一方,他们把握着二人关系的走向。
今天是王振宇安排的节目,他喜欢黄丹,不会像别人那样,暗恋不敢说出口,只是靠眼神交流,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在他眼中,黄丹和她的同龄人不一样,她懂事,成熟,乐于助人,有魄力,将来一定是一个管理人才的样子,关键的是,黄丹对自己好,也知道自己对她好,这个好就是你借我一本书里面夹一个花瓣,一片红叶,我给你一个托人捎来的杭州丝绸手绢,就在黄丹的床下一个带锁的小箱子里,黄梅那么机灵都没发现。王振宇觉得他和黄丹的关系一定要挑明相处,他对周边的环境和人文历史很清楚,他们翻过山要到一个雅利公社,从那里再到一个叫相思谷的地方。
这个山谷,所以叫相思谷,就是因为山上长满了红豆树。还有一颗最大的红豆树,说是有一千多年的历史,谁要是在这棵古老的红豆树下定情,二人肯定是白头到老,幸福美满。古人不是说红豆是入骨相思物么?
翻过大山,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原来是山下的清泉在潺潺流淌,清澈的河水,白色、黄色、黑色、红色五颜六色的彩色石子,清晰可见,王振宇拉着黄丹的手趟过小河,对面是一片竹林,走过竹林就是相思谷。
终于到了那棵千年老树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长了满树的红豆,像是在翠绿的山谷里一团火,随手就能摘到。黄丹摘下几个放在手心上,通红通红的,籽粒很饱满,揣摩着王振宇领她大老远到这来的意思。王振宇从身上摘下绣着“为人民服务”五个字的黄挎包,从包里拿出一块油布铺在地上,把里面装的饼干,糖果、汽水都拿出来,拉着黄丹坐在油布上。
王振宇看着黄丹的眼睛,说:“黄丹,我今天领你到这,要和你说一个严肃的事情。”黄丹无话,两只眼睛火辣辣的看着王振宇。“我从来没把你当成是小妹妹。我将来要娶你。”“你知道这棵相思树,一千多年,多少情侣都到这里定下终身,那是他们的故事,我想和你在这里开始我们自己的故事。是人生。一个人要想成就大事情,就要有一个志同道合的伴侣,马克思和燕妮是这样,列宁和克鲁普斯卡亚是这样、***和邓颖超、鲁迅和许广平也是这样。”黄丹的心里充溢着幸福感,本来她的口才也好,跟王振宇在一起,忽然发现自己的嘴说话笨了,在家里她是老大,用妈妈说的话就是有个大样,她要装大人,在班级她是班长,她要处处严格要求自己,唯有跟王振宇在一起,她忽然觉得她是他的小妹,他的羽翼下保护的小鸟,她排斥什么对象之类的话,她也要和人撒娇,和王振宇走的这一路,所有的风景都是陪衬,她无心欣赏,只有王振宇的军用挎包,他走路的姿势,他说话的表情,怎么看他都是自己最喜欢的那一个。她曾无数次憧憬和他以后的日子,他是一个有出息的人,可能在外面哪个大城市,而自己无论他走到哪里都跟他到哪里。两人一起骑着自行车,上班、学习,不会就问他,他是个百事通呢!
王振宇告诉黄丹,大学恢复招生了,厂里有人被推荐上大学了,但是自己先上了职工大学,这个职工大学是大专,毕业回厂继续工作,如果推荐上了外面的有名大学,毕业全国分配,学习好就能分的好。前途说不定怎样的。黄丹说老师都说了,从今年开始就可以推荐上大学了,她是家里的老大,要给妹妹和弟弟做出榜样,明年毕业后,到知青点二年锻炼,争取上大学,也是父母的意思。家里祖祖辈辈还没有上大学的,要做家里第一个大学生。王振宇说:“黄丹,我们都在努力实现自己的理想,外面的大城市去不了,保底还有工厂的工作。你愿意跟我,无论我怎么样?”黄丹说:“我愿意,但是我们前途不知道怎么样,你以后到大城市,接触的人多了,不能把我忘了?”王振宇说:“我今天领你到这来,就是要和你说明我的决心。有千年老相思树作证,你和我、、、、、”王振宇把黄丹拽起来,庄严的对着大树说:“王振宇和黄丹今生今世永不分开。你无论怎样,也不要和我分开。”黄丹说:“大树作证,一定不和王振宇分开,王振宇走到哪,黄丹就跟到哪。除了王振宇上厕所之外。”说完自己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的。王振宇顺势把黄丹揽到怀中,双手捧着黄丹的脸,在她的额头狠狠亲了一口。
黄丹生平头一次和一个男生这么亲密,她只觉得周身的血液往上涌,脸红红的在发烧。
一次浪漫的相思谷之行,看来两个人的个性真是很搭,都很现实,现实到都不会谈情说爱,变成了互相承诺确定双方关系的一次活动。
黄丹回到家时,百鸟归巢,树已成红。
她蹑手蹑脚的走进家门,奇怪,妈妈的大嗓门没动静,爸爸外出,何校星过来,告诉黄丹,妈妈和黄梅都在厂医院,原来奶奶病了,到厂职工医院去看病了。
黄丹放下背包把口袋里的红豆锁在小箱子里,赶紧到医院去,看到妈妈,妈妈埋怨黄丹,爸爸出差,你到哪里去了?黄丹无话可说。只见顾阿姨来了,告诉妈妈,奶奶的病确诊了,是胆结石,要动手术,大夫会诊都说奶奶的年纪大了,等疼痛缓解后,再吃中药排掉结石。因此地的水不好,得过胆结石肾结石膀胱结石的人有一些,所以刚来建厂的时候都用明矾澄清饮用水,结果又都便秘。得这个病的职工不少,顾医生没见过这么多的结石病的,她到当地卫生所和公社卫生院取经,看当地人怎么对付这个由水质不好带来的地方病的。收获很大,顾医生他们用当地的土方给体质差些的职工用贴敷法,同时服中药汤能够治病,有很好的效果。
王玉仙忙前忙后,黄丹和黄梅也帮助奶奶熬药服药。奶奶的病得以缓解。由孙女俩搀扶回家。
晚上,顾文隽来家看望奶奶。奶奶给家里人添了麻烦,很不过意。王玉仙安慰老娘,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有病看病就是,别人这个看病法都有效,我们肯定也能好病。
又是一个星期天,姚庆庆在家复习功课,打开抽屉,发现好长时间没给妈妈写信了,他要问妈妈的问题——怎么向心仪的女生表示自己的好感,信还没给妈妈发出去。发现数学书怎么也找不到,肯定是拉在书桌里了。他抬头看了一下时钟,快到十点了,他骑着车赶到学校,刚要进教室,发现黄丹和王振宇在教室里聊天,两个人坐的很近,几乎是脸贴着脸。王振宇,姚庆庆不敢相信他的眼睛,那个楼上职工大学的学生会会长,他和黄丹好了,他的脑袋哄的一下子。教室里的黄丹发现有脚步声,推开门一看是姚庆庆,赶紧叫他:“庆庆进来”。姚庆庆猛然醒悟,他站在门口一会儿,想要走,黄丹出来叫住了他,姚庆庆嚅嚅的答应着,抑制着心中的失落,把心里最宝贵的东西打碎了,他的心好痛。
姚庆庆迈着沉重的脚步,慢慢的推着车,走在山路上想事,高一脚低一脚,怎么到家的不知道,到家看到给妈妈写的信还没有寄出去。他拿起笔,不知道怎么和妈妈说,把写好的信撕碎。想着自己憧憬的无数美好愿景,就这样像肥皂泡般的破灭了。他的眼中噙满泪水。
单纯的庆庆几天来情绪不高,看见黄丹也不搭理她。黄丹看在眼里,不知道怎么和他说。在她眼里,庆庆就是个孩子,他需要大人的照顾,自己也多次关心他,帮助他。不知道庆庆对自己的内心想法。晚上,她端来一碗红薯,那是妈妈自己在菜园里种的,山坡地种红薯,收获挺多。黄丹说:“庆庆,在学校时,我们是同学,在五家坡,我们是不同姓的姐姐和弟弟,你是我的弟弟,如果姐姐那里做的不好,你就直说。”一番话,说的庆庆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想起黄丹对自己的照顾,埋藏在心里的疙瘩就算解开了,黄丹不是自己能够够的着的人,是自己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