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卑贱者其实不笨
“看把你着急的！”
于是杨聪聪闭上眼睛，任凭老板宰割。
牛大勇下岗以后，没有了工作，连自己都无法生存下去。怎么办？他想起了当年东礁村“耕读中学”的同乡老同学郑三坚。
此时的郑三坚已经是海州地委的副书记。自从郑三坚当官以后，多少年来牛大勇没有上过郑家的门。今天出于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去找同乡好友郑三坚地委副书记。
一番寒暄以后，牛大勇说明来意，自己在青山县机关汽车队工作，因为反对公车私用，主张公车改革，得罪了领导，中年被迫下岗，请求郑书记帮助找工作。
郑三坚说：“牛大勇呀牛大勇，叫我说你什么是好，你这个人呀，怎么老不长记心的。一而再，再而三地得罪领导，你这个坏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公车改革是国家的大事，我作为地委副书记都管不了，还用得着你一个工人去管吗？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下岗了，自讨苦吃。”
牛大勇说：“郑书记，江山好改，本性难移。请看在老乡和当年“耕读中学”老同学的面上，请帮我这个忙吧。”
郑三坚说：“你都50岁了，没有学历，又没有文凭，那个单位会要你这样的老工人呀。”
牛大勇说：“郑书记，我今年虽然50岁了，但我身强力壮的，我又会开汽车，还****那老本行吧。”
郑三坚说：“那好办。最近海州日报准备搞自办发行，发行车需要司机送报纸，但工作很辛苦，每天起早摸黑地干，星期天也没有休息，你受得了吗。”
牛大勇说：“郑书记，我不怕苦，再苦再累的活都干得了，请您给我牵个线吧。”
郑三坚说：“我可以给报社老总打个电话，但他们肯不肯要你，就由他们决定了。”
牛大勇说：“谢谢郑书记，明天我就去应聘。”
郑三坚说：“丑话说在前头，到了报社以后，要好好干工作，不要多管闲事，不要给我丢脸。”
牛大勇：“郑书记，您放心，我从入伍到地方这三十多年来，到那里不是好好地干工作。保证不会给您丢脸。”
郑三坚：“这个我知道，不是说你工作不好。你这个人呀，就是爱管闲事，经常为老百姓的一些小事情，莫明其妙地去得罪领导。记住，今后可不能再去得罪领导了。”
牛大勇说：“从领导的角度看来都是些小事情，撂在咱们老百姓身上就是大事情。如果领导都能从老百姓的利益出发依法办事，把我们平民百姓的小事情都办好了，还用得着我去管闲事，得罪领导吗？”
郑三坚说：“即使领导违法，也用不到你去管。有公检法，还有各级纪检部门。”
牛大勇说：“但愿如此，要是没有我管闲事的地方，那就天下太平了，老百姓都安居乐业了。”
牛大勇第二天来到海州日报，通过报社领导面试合格后，是第一个被招聘到海州日报发行部上班的临时工，同时被聘用为海州日报发行部的汽车队队长兼调度员。报社老总首先要求牛大勇设计全地区的送报路线和投递方案。牛大勇很快设计好方案，递交报社编委审批。而后由他负责招考送报发行车驾驶员。经过五个月的筹备工作，一切都圆满成功，于第二年1月1日海州日报正式开始自办发行投递报纸。
牛大勇要把从事汽车行业30多年的实践经验总结出来，首先在海州日报发行汽车队实施。于是他起草了一份《海州日报发行车队管理条例》和《发行车驾驶员奖惩条例》，内容简明扼要，切实可行，得到了海州日报党委书记和总编同志的好评。在发行部主任的要求下，以上制度由报社编委以公文形式颁发执行。
牛大勇在海州日报发行车队打工这些日子里，他们通过实践，取得了可喜的成绩。全车队每年行驶40多万公里，安全行车无事故；修理材料费要比报社的小车队省得多，平均每万公里费用不到2000元，对照一般机关小车队的修理材料费用相差好几倍；油耗出厂定额每百公里是10公升，而他们汽车队实际油耗只有7公升，节油率达30℅。汽车队全体驾驶员，人人目标明确，心情舒畅，团结一致，奋发图强，竞争激烈。
正是管理出效益，做到了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所以一年来能够保证发行车辆完好率、单车使用率、司机出勤率、投放报纸准确率都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点五。因此牛大勇撰写了一篇《加强报业自办发行车队的管理》的总结材料，于当年在《中国地市报人》杂志上发表了。因为成绩是集体创造的，所以署名海州日报发行部，荣誉应该归发行部汽车队集体所有。
这篇文章在《中国地市报人》上发表以后，引起了全国报界同行的关注。各地、市级报社的老总专程来到海州日报取经，总编办主任还把《发行车队管理条例》和《发行车驾驶员奖惩条例》的复印件送给他们做参考。
有一家报社的老总说：“我们报社与海州日报的投递路线、里程差不多。我们使用8辆发行车，12名驾驶员，一年费用超过海州日报的一倍。而海州日报只用６辆发行车，包括汽车队长、调度员在内只用７名驾驶员，全年费用还不到他们的一半，就完成了同样里程的送报任务，真叫人刮目相看。”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从此，海州日报的领导认识到了报社不仅要有拿笔杆子的人才，还需要有像牛大勇那样的企业管理人才。
《中国地市报人》编辑部寄给牛大勇50元稿费，报社编委发给牛大勇150元奖金。一个只有小学文化程度，握了30多年方向盘的下岗工人牛大勇，竟在全国报业协会主办的全国性的杂志上发表文章。而且一篇短短的文章竟得到200元的奖金，这是牛大勇连做梦也没有想到的好事情。这代表的不仅是200元钱的经济价值，也是海州日报党委、编委对一位老司机、老党员牛大勇对党的事业忠诚的嘉奖，更是对牛大勇30年来公车管理经验总结的肯定。同时也体现了一个普通工人牛大勇的人生价值。
铁的事实又一次证明，高贵者愚蠢，卑贱者聪明的道理。
牛大勇为报社做了一件好事，他为报社唱了一曲赞歌，因此报社上上下下都欢喜赞扬牛大勇。
自从海州日报实行自办发行以来，发行部只有4名正式干部，其余招聘了300多名下岗工人和农民工担任发行员。各区、县的发行站站长也是招聘来的临时工。当时报社领导曾经许愿，你们好好干，以后择优录取，转为正式工。领导的承诺给这些临时工极大的鼓舞，都非常卖力地工作，争取转为正式工。可事隔不久，报社的老书记退位了，总编也调到省里去了，发行部主任也调走了。一年过去了，发行部既不与发行员按照《劳动法》签订劳动合同，也不给发行员缴纳养老保险金。发行员的劳动得不到法律的保障，他们依法享受的休假权利都被剥夺了。他们当中有的因病请假一个星期就被解聘了；有的年轻妇女生小孩后就不再聘用她们了；有的发行站长为了安排自己的人，即使你工作表现再好，还是莫明其妙地被炒鱿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