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年蓬含糊的喝了两口粥,拿油纸包了摊饼揣在怀里。
今日没有坐阿伯的车,踱步向街上走去,像个浪荡子。
左拐右进,进了一家楼舍,无视前厅的杯盏交错之声,直奔顶楼找个邻街靠窗的位置趴着。
许久怀里的饼都吃完了,对门那卖字画的木门才卸开。
年蓬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饼渣直到军卫的车马过,才顺着顶楼的那棵树,溜进了对门的窗户。
窗檐下,朵朵春花挨挨挤挤的插在花瓶里,不远处那位姑娘,香肩半露,正伏地提笔作画。
“我说,做为一位爷们,咱是不是……”话还未说完,一笔杆子朝人而去稳稳当当插在花瓶上,滴水不漏。
“你瞎吗?”白芨怒不可遏,抬手砚台就要飞出去。
年蓬连忙躲闪:“你女人,你女人,你比女人还女人。”
白芨这才放下砚台:“你小子,别老不长记性”。
“白姑娘,这不是都春日了,我来看看有没有公子哥儿邀你赏花游湖?”年蓬无奈的干笑道。
白芨重新拿只笔又磨了墨,半晌:“春红让人递来消息,漠北乱,洛王爷肯定是要出征的,帝王心思不好猜,你自己小心吧!”。
“你要离开洛都?”年蓬听着白芨这口气明白了七八分。
白芨抬头提笔不语,眉似远山,口若桃红,肤凝脂白。
如果不是从小和这家伙穿过一条裤子,旁人真当他是个妙龄美人。
年蓬也不在追问,打小便知道白芨早晚会离开这里,但是自小长大的情意让气氛有些伤感。
片刻后,年蓬随手抓着探进窗柩的树枝,跃上花桌:“多久?”
“洛王爷离开都城那日。”等白芨再次抬头,花桌上只剩下脏兮兮的脚印。
厅内,晁州人刚刚从皇城出来,领了差事,不日便要走。
吩咐下人备水,沐浴更衣,仔细收拾一番这才出门。
先去饭斋用了饭,又去糕点铺子打声招呼,要了斤切糕,青粑团。七拐八绕后,这才去了字画小楼。
“小姐,晁公子来了。”胖胖的丫鬟敲门道。
白芨这才停下笔,宣纸上一只花鸟雀莺立在桃枝上,春日里百花齐放。
“请公子去后院花廊小坐,我随后就到。”一股子吴浓软语透着花香。
……
街上熙熙攘攘的小摊贩,或推车卖果,或席地售菜。
人声鼎沸之处还有那贼眉鼠眼的小人,探囊取物。
顺了几个贼的腰袋后,年蓬掉头去了承恩府。
庆伯珍正要出门,年蓬也不避讳,直接上了他的马车。
“洛王爷当真要远征了?”年蓬简洁了当。
庆伯珍点点头:“话已经传了下来。漠北,是陛下的发家之地,没有谁比亲弟弟更靠谱了。”
“那姨夫这次也去?”年蓬对庆伯珍的话不可置否。
“嗯,不止我爹,连皇后的亲弟弟晁州人,都一同随行。”
庆伯珍没有再说下去,气氛微微有些怪抑。
年蓬识趣的没有接话,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晁州人文不成,武不就,就是凑数露个脸罢了。
“陛下称帝这么多,性子到是越来越琢磨不透”。虽然是意料之中,但是让晁州人随军出征,却是意料之外。
庆伯珍没有在继续这大逆不道的话,但交叉握紧的手暴露了少年心思。
马车外,车夫两耳不闻,努力轻甩着鞭子,让马车尽量跑的平稳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