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胆把瓦片挪开之后,便拿手捂着不敢看,心说这士农工商我都集齐了,可以兑换个师傅给我了吧?捂了半天都没舍得打开,心想这要不是怎么办?胡思乱想了半天,干脆打开吧!再耗下去天都该亮了!
打开往里一看,便看见一人侧躺在床上,肩上还有白布包着,看上去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张大胆暗自庆幸,心说终于让我找到了,又暗自悲伤,师傅为了救我身受重伤,真是让他受苦了!看着师傅像是熟睡的样子,这睡熟的人是最难叫醒的,得先把他叫醒才行,可总不能大声喊吧,那样师傅是醒了,但看守的也来了。
想了一会就突然想到了办法,心说我往下面扔东西不就行了?便把腰中的钱袋解了下来,从中取了一文钱向下面瞄准了,对着道长的脚上扔了下去。毕竟上面就一片瓦那么大的地,硬扔的话准头肯是会差点的,这枚铜板就扔歪了,一下就扔在了道长的脚镣上。就听见“叮”的一声,张大胆就往下看动静。
等了一会看道长还睡着,也没看见招惹狱卒过来,这才敢扔第二下,第二下倒是扔在了道长的脚上,但道长好像是没感觉一样,依然熟睡着。张大胆心说是我力气用小了?还是这铜板的力道不够?不对啊!我以前被铜板砸到的时候可痛了,师傅怎么会没反应呢?要不要找个大点的家伙试试?
这大点的家伙现在我身上就只有银子了!便从钱袋里取了一块碎银子出来,足足有一两重。张大胆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心说我得扔准点,这要是扔偏了,非得把师傅砸的头破血流的,这身上的伤没要了命,倒被我的银子要了命那可就太冤枉了,到时候师傅都没地说理去!这是被我害两回啊!我就彻头彻尾的对不起师傅了!
拿起手中的银子,对着下面道长的腿瞄了半天,这才扔了下去,这一扔正好扔到了道长的腿上。道长感觉腿上一疼便惊醒了,就挣扎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周围,发现没什么动静,心说我是被老鼠咬了吗?还是蝎子蜈蚣?怎么刚才那么痛?可一想不对啊!若是被这些东西咬了会一直阵痛下去,怎么就痛一下?
拿手一摸刚才痛的地方,好像也没啥伤口什么的啊!难道是这肩伤都影响到我的神志了?又往旁边摸了摸,摸到了一块东西,拿起来借着亮光一看发现是块银子!便觉得奇怪,心说这天上下雨、下雪、下冰雹我都见过!可这天上下银子还是头一回见!哎!不对啊!这不还有房顶嘛!下银子怎么会下到我这来了?
正纳闷着呢,就听见上面传来古怪的声音:“师傅!我是张大胆,我来找你来了!”道长听见声音,但没听清楚说的是什么,便挣扎着把头转向房顶上,才看见上面有一片瓦是空的,也看不清楚是什么。张大胆看道长半天不说话,便继续咬这牙张着嘴唇,用鼻音说:“我是张大胆啊!师傅你不认识我了?”
道长一听是张大胆这才明白,刚才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听他用鼻音说话,知道他这样是为了控制音量,好不让别人听见。道长便躺了下来,也咬着牙张着嘴唇用鼻音说:“张大胆!你怎么跑这来了,他们正追捕你呢,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嘛!”“师傅!让你受苦了,我现在处境还算安全,我主要是担心你!你的伤怎么样?”“这伤虽然不轻,但还不算致命!只是现在行动不便,得修养一段时日才能痊愈。”
“他们没难为你吧?”“没有,本来那师爷是要杀我的,但严知府放了我一马,叫人给我止了血。我被押进来以后,马李二位捕头又帮我打通了关系,狱卒也没有多加为难我。”张大胆一听点点头,心说我现在已经欠这哥俩两份人情了!这情一定得还!张大胆还想和道长说点什么,就听见道长在下面念起经来。
道长躺在床上侧着身念着:“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摩诃迦卢尼迦耶。唵……”张大胆正想问师傅干嘛呢,怎么突然就念起经来?就听见下面有人拿刀鞘敲门栏得声音:“嘿嘿嘿!你这破道士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张大胆一听便赶紧闭了嘴,迅速的把瓦遮好。
原来道长在下面听见有脚步声过来,便知道是狱卒来了,心说这一定是我们说话发出的声音,被他听见了所以才来检查的,我得赶紧干点啥?要不肯定会露馅,可我现在这样能干点啥?干脆念经吧!反正念经和说话也差不多,便没由头的念起“大悲咒”来了。这狱卒听道长念个没完,又拿刀鞘敲了敲门栏:“你一个道士念什么和尚的经?这是不想给和尚饭吃了!”
道长心说也对!这一着急给念叉劈了!便改口念道:“感恩大道滋养万物,感恩天地日月照临,感恩国家培养护佑,感恩祖先血脉延续,感恩父母生养之恩,感恩师父辛勤培养,感恩圣贤厚德载物,感恩十方团结互助……”狱卒一听心说这道士了得啊!既会念道经,又会念佛经,这要是出去给人办事去,绝对能比别人多领一份份子钱!
狱卒听了半天都听困了,又拿刀鞘敲了敲门栏:“赶紧闭嘴安静睡觉啊,不要给我惹事,要不我让你给我念基督经!让你以后领三份份子钱!你信不信!?”道长一看这马虎眼算是打过去了,便闭了嘴睡觉。念经只是为了提醒张大胆,目的都达到了,不闭嘴等什么啊!难道真的要挣这三份份子钱啊?
张大胆贴着耳朵,听见下面都没声音了,这才把瓦移开,往下看了看没发现动静,但又看不到门口,也不知道这狱卒到底走了没有,就没敢先说话。等了好一会才听见道长道:“他走了,你还在吗?”张大胆一听便赶忙答应道:“师傅!我还在!我还有话没和你说呢!”“什么话?赶紧说,要不等会那狱卒又要来了!”
“师傅我在外面看到白德伟和李明怀了!”“在哪看到的?”“我在教堂里看到的,他们好像是在交易!”道长觉得奇怪,心说怎么还交易?便问:“你没看错吧?他们不都被抓起来了吗?怎么在交易?”“师傅我也不知道,按理他们应该是被抓起来了才对,但我今天下午就看见他们在教堂里面,像是在交易,而且我还看到白德伟的主人了!”
“这白德伟不就是贼首嘛?怎么还有主人?”“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看到了,还听见他叫什么‘一爷’什么的!”道长想了一会才说:“看来此事不简单!咱们可能被人利用了!”张大胆就是一楞:“师傅你在说什么?咱被人利用了?被谁?”道长又想了好一会,才慢慢的说:“咱可能是被严知府给利用了!”
张大胆一听心说不会吧!真的被这严知府利用了?便说:“师傅不会吧!这一切都是严知府在幕后?”道长又想了一下,便说:“我看这严知府和李明怀有可能是蛇鼠一窝!利用咱们达到他的目的,事成之后就斩草除根!现在看来他可能早就知道你是逃犯了!只是他目的没达成之前都没下手抓你!”
道长紧接着又说:“你可别忘了他身边有个师爷,这个师爷可不简单!调查你的身份再简单不过了,咱们是被人当刀使呢!真的应了那句老话——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说完道长微微的摇了摇头,“那师傅咱该怎么办?”张大胆问完也没见道长回答,便往下看了看,就听见道长咳嗽了一声,张大胆一下就明白了。
道长和张大胆他们俩人算是真正的聊天,一个在地面,一个在房顶上。俩人聊得正欢着呢,狱卒听见了就悄悄的摸了过来,这次虽然脚下多了注意,没发出什么声来,但这灯光照的影子他却没注意。他往道长这边摸来,这影子把他的举止动作都出卖了,道长侧着身一下就看见了,两次都是这影子出卖了他,这狱卒自己还不知道呢。
狱卒悄悄的摸了过来,一看这道士转身咳嗽了一声,然后接着睡了。狱卒就站着看了半天也没说话,过了好一会才喊:“老陈!快醒醒!”老陈正在看班的桌子上趴着睡呢,一听有人喊他,便哈了个大哈欠,迷糊着眼看了一眼周围:“怎么了老赵?下班了?怎么没见换班的啊?”说完又伸了个懒腰,老赵一听气的大吼道:“什么下班了!!!”这一声吼的太大了,一下把牢房里的犯人都吼醒了。
这些犯人都睡得正香着呢,有个做梦娶媳妇,刚拜完堂正准备入洞房!就被吼醒了,醒来的这位都快气疯了,听声音就知道一定是老赵干的!便抄起了手里的家伙冲老赵丢了去,老赵被这莫名其妙来的扇子给砸懵了,就呆呆的站在原地,心说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有东西砸我?旁边的犯人一看,心说他都扔你了,你都不带生气的?正好我美梦也被你搅了!那我也给你丢点东西吧!
老赵刚回过神了,就感觉后脑勺被帽子飞了一下,老赵生气的大喊:“都是谁扔的我?!”然后在牢房里走来走去,找扇子和帽子的主人,这时就见一个和尚大喊了一声:“众生皆平等!!!”喊完就抄起脖子上戴的佛珠,向老赵脸上飞了过去!牢里的人一听怎么着?众生皆平等?都平等了那咱也别客气了!都一块招呼吧!不招呼那可就是不平等了!!!
脸上被佛珠砸的生疼的老赵,一直捂住脸呢!都没注意到即将到来的围裙、书、钗子、算盘、毛笔、拨浪鼓、冰糖葫芦……
老赵就感觉又有东西在砸他,便没头的乱跑,隔着远的犯人正愁扔不着呢!他自己倒送上门来了?心说老赵你今天也真够义气的!果然是众生平等啊!便抄起手里的东西砸了过去。
老赵都被这些东西给砸晕了!老陈一看赶紧上来把他拖了回去,老赵躺在老陈怀里,满眼金星的冲房梁说道:“这些人可太狠了,难怪要进来!”老陈一边帮他摘脸上冰糖葫芦,一边撇着嘴说道:“你认便宜吧!那个种地的犹豫了半天,都没舍得扔手里的锄头呢!”
等老赵缓了一口气后,老陈就问他:“你刚才叫我什么事?”老赵就被这一问给问懵了:“什么事?对了我刚才找你什么事?!”老陈气的一把把他推出怀里:“是我问你?你问我?要不要我拖你回去再好好想想!”老赵赶忙拦住他:“你先别急!我往前倒倒。”
“对了!我刚才想叫你帮我,把这个破道士换个单间!”老陈一听便弯腰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起身就倒了一碗水喝了一口,又把剩下的水都灌进嘴里,然后冲着老赵的脸上全都喷了出去。老赵被他这么一喷心都凉透了,心说我今天是得罪谁了!惹了一地的鸡毛!
老陈看了看他便说:“现在清醒了没?没清醒我再来一口!”老赵就抱着他的大腿说道:“你别管我清不清醒了!先帮我把这破道士抬到咱眼前这单间来!我一个人抬不了他!要不把他弄过来,我这心里不踏实!”老陈白了他一眼便拉他起来,俩人便一起把道长抬到了当班一旁的单间来。
张大胆只能在上面干看着道长被抬走,等一切都结束后,便看了一眼这天色,失落道:“为什么他们的都是喜剧,而我的却是悲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