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大总裁,你这么早来我家有何事啊?”在厨房当煮夫的顾谦听到门铃声响,便放了厨具,解下围裙,一开门看到那张脸,心就不悦,但他习惯了笑脸迎人,慵懒地靠着门笑问,不打算让不喜的人进屋。
“我听说Leaf的爸爸走了,知道你们刚从她老家那边回来,不知道她怎么样了,特意过来看看Leaf。”任暮不躲不闪地看着皮笑肉不笑的顾谦。
消息够灵通的。
“多谢任大总裁关心我老婆,”顾谦微笑着说:“任大总裁你这么早就来,我替我老婆感到受宠若惊啊。”但随之,笑脸微沉,话锋一转:“不过,任大总裁,我老婆现在已经不是你任氏集团的员工了,也还没有答应再去你那里上班,你这么早就来关心一个有家庭的女人,单身潇洒的你不担心会被说闲话,但我担心老婆会被说闲话。我老婆我照顾,任大总裁的心意我也替她收下了,请任大总裁回去吧。”
之前脸皮都没这么厚,现在真是越来越够厚的了,人模人样却厚脸皮得让人觉得猥琐。有些人,你把话说得委委婉婉,人家听不懂,只有把话挑白了,说重了,也许才会知耻而后退。一向笑脸迎人的顾谦沉着脸,把真的不好听的话说完,便不去看任暮的脸色,转身把门关上。
“刚才我听到门铃声响,是谁来了?”叶落已起床,梳洗干净清爽地坐在梳妆台前看财经新闻。虽说周末股市休市,她仍习惯拿着手机刷财经新闻最新头条。见顾谦端着粥进来,便放下手机问他。
顾谦口气轻描淡写:“送快递的。”
“哦。”叶落一向没什么好奇心,见顾谦口气平淡,她也就没有多问。
顾谦径自坐到叶落旁边,端起碗,舀起粥送到叶落的嘴巴。
被顾谦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叶落到底不自然。自己状态虽然是差了点,但没有断手断脚要人伺候,也不是小孩子要人喂,叶落伸手想从顾谦手中接过碗勺自己来。
但顾谦不肯,执着地,她不张口,他就一手端碗一手拿勺子看着她,目光清亮且执着。
叶落别扭,慢慢垂下眼睛,“我知道自己状态不好,但还没到要你伺候的地步吧?”
“我说过,我会照顾你的。”
这话听得叶落莫名其妙,却又觉得异常熟悉,心口一热。
在她态度不端与他领结婚证时,顾谦第一次认真对她说:我会照顾你的。
在她父亲的丧礼中,叶落也迷迷糊糊记得顾谦说过:落落,你还有我,我一定会照顾你的。
今天,顾谦再次旧话重提。
叶落疑惑地望着顾谦。
“看我能饱吗?”顾谦看着叶落迷惑的小眼神,把碗勺往她手里放,哼道:“好了好了,真不懂得配合享受,错过了这次机会就没有下次了。”
“要出去走走,散散心吗?”叶落安静喝完粥,顾谦问她。
叶落摇摇头:“我这个样子,出去会吓到人的。我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比较好。你要出去就出去,不用管我。”
“就是眼肿一点,脸色白一点,人憔悴了点,但又不是女鬼,怎么就吓到人了?吓到人,也是他们眼睛不老实,活该被吓。”顾谦突然凑近叶落的脸打量笑着说。
叶落屏住呼吸听完顾谦的话,气得她抬手锤他,虽然她心知肚明,但这么损人的话能说出来么?
“那至少在我们家院子走走。”顾谦伸手捉住叶落锤他的手,笑笑说:“委屈我一人的眼睛就好了。”
叶落:……她也没叫他看好不好?这男人总是会把自己说得好伟大。
“不去公司吗?”叶落不想走动,大白天和顾谦这样呆着她也还不适应,用力想伸回被抓住的手。
“公司一天不去又不会倒闭。”顾谦不让手中柔软的手脱离,微微用力又不至于弄痛她,一派自大自信。
“……”从回她老家处理父亲丧事到回来,都已经三个星期了,都不知道多少个一天了。还真是任性又自信。叶落垂眼看自己在顾谦掌握中的手,他的手比她见过任何一个男人的手都好看,握着她的手很有温度,那温度直直蜿蜒至她的心脏处,带起一阵阵涟漪。
真是一双让人迷恋的手,如果能够被牵一辈子,那有多安心幸福?
这双迷人的手又牵过多少美女的手呢?
叶落出神地望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
心中的涟漪此起彼伏。
沉沦下去了吗?
“你还是去公司看看吧。”叶落还是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但没有抽出,让她心中的涟漪泛起细细短暂的欢喜,同时脑筋很快绕了一圈,怕自己过分沉迷。
“不去,今天在家陪你。”
不去多想,真是个二十四孝老公。
两人难得这么温馨和气相处,沉沦就沉沦吧,叶落任顾谦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院子里,各形形色色的花都开得挺好,争妍斗艳,叶落被顾谦牵着走了一圈,到底是精气神体力不济,懒懒地躺在葡萄绿荫架下的藤椅上便不肯走动了。
风一吹,甚是惬意。
架子下有茶具和水,顾谦把水烧上,把茶具烫过一遍,泡上茶,在茶香氤氲四溢间,也躺到另一边的躺椅上,叶落看葡萄叶子,他看她,然后他听到叶落慢慢说:“看到绿色,心中总会有一股暖意流过。”
顾谦问:“为什么?”
叶落的声音显得悠长:“因为绿色代表生命、代表希望啊。”然后又听到叶落风马牛不相及说:“听说长久地盯着绿色看,能治好近视眼,也不知道真假。”
顾谦笑:“要是这样,眼镜店都要关门大吉了。可是现实却是绿色长存,眼镜店一如既往的暴利。”
绿绿的葡萄架下,茶香氤氲,叶落也笑,“所以听说当真不得呀。”
叶落又直直地望着头顶的绿色葡萄叶,不知道她的目光透过叶缝在看什么,在想什么。
顾谦真的从来都不知道叶落在想什么。然后他便听到叶落轻轻开口,不悲不喜地陈述着:“顾谦,我爸走了。”
还没等顾谦回答我知道,叶落便自顾自地说,轻轻的声音细细散在氤氲的茶香中:“其实,我不止一次设想过他会出事,他会走。他总是不爱惜自己,总是不听劝,总是把好好的生活往死里折腾,有他在,我要拼命拼命挣钱去处理他闯下的所有破事,我觉得活着好累,连笑都不会了。如今他真的走了,难过是真,因为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有血缘关系至亲的人,他走了,我觉得我跟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没有了牵连。可同时,我觉得我的人生得到了解脱,以后再没有水蛭一样的亲人把我一次次拉入痛苦的深渊了。”
顾谦相信这是叶落推心置腹的实话。
叶落的父亲在她那里是出了名的无药可救的烂人,吃喝混死,可叶落是个好女儿,就算她的父亲让她痛苦不喜,然而总是怕她父亲在家里少了什么,应季的衣服早早买了寄回去,柴米油盐酱醋茶也全给买齐全,还找了个老实勤奋的阿姨照顾着,到舍下面子托别人买进口的保健品来保养她父亲的身体,细致地设置时间去吩咐阿姨去盯着她父亲每次按时吃。
当初也许是因为叶落父亲烂到在他们家的整个镇子都知道,顾父顾母怎么也不同意顾谦娶叶落。而顾谦不顾父母的反对,强硬娶了叶落,叶落又不是嘴甜的人,到如今,顾父顾母还是不喜欢叶落这个儿媳。
“叶落,你以后有我,我会好好照顾你,让我们以后的生活都轻松。”顾谦来到叶落的躺椅头,看着闭上眼睛不让眼中情绪露出的叶落,附身抱住叶落,轻声在她耳边说:“我会永远牵着你的手。”
会是这样吗?真的能永远吗?
叶落听着顾谦的话,心里在问,在感动。这一刻,她选择相信。
“顾谦。”叶落把头枕在顾谦的臂弯里,感受着这个熟悉的男人气息,只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便觉得安心。
“我在。”顾谦温柔的应。
“顾谦。”叶落闭着眼,沿着那温暖有力的臂弯毫无章法的亲吻。
顾谦:“……”对于叶落像个小狗一样乱啃般的主动亲吻又气又笑,得了便宜还更贪心:“叶落,你亲我身体的任何一部分我都喜欢,但我更喜欢你吻我的唇。”
叶落一阵脸红,停止动作,闭着眼睛躲在顾谦的臂弯中。
叶落开了头,顾谦便不许她躲。
顾谦挤上叶落的躺椅,把叶落整个抱在紧紧怀里,用力地一下一下亲吻她的唇,呼吸亲密交缠:“你不吻我的唇,换我来吻你。”
叶落乖乖让顾谦吻了一下,便躲:“不要了。”
“不要也得要。是你先开始的。”
顾谦像吻上瘾一样,霸道又幼稚地缠着,叶落面红耳赤着怎么躲都躲不掉。
两个人就在躺椅上厮磨了一上午。
而隔壁别墅三楼的一个房间里,一个沉沉静静的人影孤落寡欢且受伤地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不被察觉地完整目睹了让他心如刀绞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