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怒的狂风呼啸着,大雨终于落下来了。
房内屋外很热闹,正对着大门一个巨大的白底黑字的“奠”在人群中显得异常耀眼。
在四川有些地方有个习俗,不管白事喜事主人家总会请全村人吃饭,连着吃几天,直到棺材入土,吃了早饭人才散去,当然,来的客人或多或少也会包个红包,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不过徐凡对这个风俗不太理解,尤其是白事。这丧事本就令亲人痛苦,为何还要喝酒作乐,这不是对逝去的人不尊敬吗?不过这话,他是不敢说出来的。只能在心里许下,自己百年之后,烧成灰,撒在大海里就行了,也不需要举办什么葬礼,总觉得那都是给活着的人看得。
话说的有点远了,回过神来。
徐凡对着棺材弯腰鞠躬三次,棺材前放着一张相片,虽然是黑白色,但也阻挡不了相框里穿着军装的帅气英姿。照片旁边放着水果和香蜡,桌子底下围满了白色黄色的菊花。将香插进灰土,香蜡的烟慢慢往上,飘在照片上,飘进棺材里。
也不知道棺材里的人能不能闻到,也不知道这味呛不呛人?
帐篷内的宾客有的还在吃饭,有的吃完围成一桌正在打牌,半大的小孩低着头在地上找着剩下的响炮,李父李母眼睛红肿着却还是在招呼客人。
环顾一周,没有看到蚊子的身影。
徐凡到屋后的坡上,看见蹲在草堆抽烟的蚊子。一口一口吐着雾气,动作十分娴熟。
徐凡提了提裤脚,也蹲在旁边,从上衣的口袋拿出一包蓝娇,又从裤边的口袋摸出一个打火机来。
点了两次,总算点着。吐了口气,从烟盒支出一根,示意旁边的蚊子。
“你怎么也抽上了?”
蚊子将烟屁股用力压进泥土,待火星消失,还用力压了几下,才去接徐凡手中的烟。
徐凡看了看土里断成两截的烟头,:“抽来玩的。”
又吞云吐雾了一番,继续说道:“这东西还真是好东西,会上瘾。”
蚊子没有搭话,像是默认了徐凡的观点。
抽了大半根烟,蚊子突然说了句:“我准备离开部队了,不当兵了。”
徐凡知道他为什么退伍,接着说道:“不当也好,挺好的。”
蚊子继续说道:“我要留在家陪父母。”
徐凡拍了拍蚊子的肩膀:“他们需要你,你这样做得对。”
蚊子一直低着头,没有抬起来,又说了句跟上一句聊天完全不搭边的话:“明天清晨入土。”
沉默良久,徐凡大力吸了一口,将手中还剩小半截的烟狠狠擦进土里。
“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些。”
蚊子听到这句话,再也忍不住了,眼泪顺着鼻涕一直往下流,终于抬起了头:“凡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呐!!!”
徐凡也红了眼,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儿,总会过去的。会好的,我不一直在嘛。”
“砰,砰,砰”
伴随着巨大的鞭炮声,棺材是在清早,天蒙蒙亮的时候入土的。说来也怪,昨天还狂风大作,今天早上就风和日丽,天气晴朗,这是个好兆头。
村里的壮汉担着棺材抬上山,到提前挖好的坑墓中。其中就有徐凡的老爸在帮忙,看着老爸身上的汗水,忙前忙后,徐凡心里不觉有点酸楚。
这人呐,好像最重要的就是血缘亲情了,什么爱情都是其次才对。
棺材入土,请来的道士敲锣打鼓的声音再次响起,徐凡也听不懂在念的什么经文,也许是让逝者安息之类的,逝者听得懂。
徐凡站在旁边,抬着脑袋,望着天,心里默念:“哥,一路走好。”
傍晚
天空又下起了丝丝小雨
徐凡拎着几瓶啤酒,去李家找蚊子喝两杯。
桌子摆在屋檐下,外面下雨小雨,吹着微风,倒也十分凉快。
桌上两个凉菜,一叠花生米,徐凡蚊子二人,坐着喝酒。
“咱们好久没有一起喝酒了。”
蚊子感慨说道,又倒了一杯敬了徐凡一下,然后一个人一饮而下。
“是啊,好久没有了。最近的一次都是咱们高中毕业的时候,买了几瓶啤酒尝鲜。呵呵”
说着,想起从前的事,徐凡不禁笑出声。
“还不是你又耍朋友,我又当兵去了。”蚊子红着脸,又问道:“对了,你那个林婉呢?”
徐凡顿了一下,倒了杯酒,边倒边说:“分了。”
语气异常平静。
一口干了,:“早就分了。”表情却出卖了他。
看着徐凡不停倒酒,蚊子叹了口气:“唉,有缘无分。”
“过去就过去了。来,干一杯。”徐凡举着杯子,竭力错开话题。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蚊子思考了一阵:“就在老家找点事情干吧。你呢?”
徐凡思考了一阵:“我想出去闯荡一番。”
“出去?徐叔叔他们能同意吗?”
徐凡也叹了口气,:“来,接着喝,今晚不醉不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