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锦帝点了点头,看向李太医的目光,不自觉地带了几分赞赏。
“顾殇,这件事儿就交给你去办了,务必查个水落石出,给镇北侯和丞相府一个交代。”
“臣领旨。”
王太医被押进了刑部大牢,李太医在众人一片赞赏声中离开,神色并无丝毫欢愉。
众人却只当他是师弟犯错,心中难受。
是夜,无尽的夜。
“恭喜老爷官升三品,妾身在内阁备了饭菜,为老爷庆贺。”
蕴含着无尽欢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李宗远愣了愣,而后冷笑一声去了书房。
李夫人看着一脸反常的李宗远,整个人都有些疑惑。
“夫人,是王太医,王太医他出事了。”
跟着李宗远一同回来的小厮,在李夫人身边好心提醒了一番。
“王德邦?他出了何事?”
“好像是毒害镇北侯,陛下已经着刑部开始调查了。”
闻言,李夫人似乎有些意外,而后看了眼自家失魂落魄的老爷,连忙问道:
“王德邦被捕?会不会连累到我家老爷?”
小厮摇了摇头,似乎也不太清楚。
李夫人睨了一眼小厮,暗骂了一声“真是个废物”。
便起身朝着李宗远的方向去了,还顺手带了一份糕点。
书房内,李宗远正斜坐在窗边,嘴里抽着旱烟。
隐匿在烛光与黑暗之中,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老爷,你这从相师府回来,也没来得及吃口东西。妾身这儿做了些糕点,您多少吃点?”
说着见李宗远依旧毫无动作,只得将糕点放在了一旁的矮凳上,压低了声音冲李宗远询问道。
“老爷这自从回来,便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莫不是这王德邦的事情太大,牵连到了老爷?”
闻言,李宗远回头,面色铁青地瞪着自家夫人。
以为自己说了个正着,你夫人心中一愣,安抚了起来,一脸小意温柔。
“老爷,这王德邦一直以来便是这么个秉性,早晚得出事儿。如今这番也是他自己的造化,怨不得别人。老爷医术精湛,纵使一时被他连累,也迟早能东山再起。”
李夫人自以为聪明,笑得跟朵花似的,不料却已经触犯了李宗远的逆鳞。
身侧的糕点突然被砸在地上,破碎的碗碟险些将李夫人的腿划出血来。
一脸惊惧地抬头,却猛然对上李宗远一双阴沉的眸子。
“滚!”
没有一丝一毫的预告,李夫人被赶出了书房。屋内,李宗远嘴里的旱烟抽得越发狠了。
目光望向不远处的刑部大牢,李宗远的眼里,是无尽的悲哀。
提笔,开头两字竟是“遗书”。
月色清凉,潋滟了水的眼眸。枝形崎岖,收藏了最后一声夏日蝉鸣。
杏林一代双才,一个惨死在狱中,一个自戕在书房,悄无声息。
是夜,无尽……的夜。
翌日清晨,李夫人手拿遗书,哭得悲切。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床头吵架床尾和。看着遗书中的文字,李夫人只觉得难以置信。
不过是一夜争吵,哪里犯得着自戕?留下他母子二人,在这人世之间孤苦伶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