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讲村里村外的人和事,可能会显得我眼界不够开阔,今天就讲一件镇里的故事好了,还是原话,我所说的故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今天讲的这个也不例外。
很久以前了,你问我多久?我也不知道,反正久到当时还没有普及手机电视。事情发生在镇里一处农贸市场。当时的农贸市场刚刚建立起来不久,不过由于地段好,周边住户多,自开业开始,生意就很好,因为开始是想着先试营业,看一看反响的,周围的路面硬化和排污系统都没有跟上,这在当时是很正常的。所以等到开业后发现生意这么好,排污的问题就变得很严峻,农贸市场本身就是很容易产生生活垃圾的所在,特别是到了夏天,原本的垃圾就已经搞得异味浓重了,加上污水乱排,直接形成一幅臭气熏天的景象。
市场管理者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作为经营户们,虽然不愿意因为施工影响生意,可是为了长远考虑,也是很支持将污水排放问题尽快解决的,同时还有周边的道路硬化,以及一些附属设施一起跟进。市场方面组织经营户开了好几次协调会,最终安排在每天凌晨三点至六点之间施工,这样可以有效保障白天市场的经营,而且清晨气温不会过高,对于工人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话不多说,市场方面选了一个日子,开始在周边挖化粪池和排水管道。
那是一天清晨六点钟左右,陆续有市民来到菜市场买菜,人流量开始增多。可是随后赶来的市民却发现位于北门旁边的一处空地上,围满了人,此时天已经亮了,只见那里人头攒动,一个个都使劲往里挤,似乎生怕错漏什么似的,看样子都是赶早买菜的市民围在外围。自有那好事者上前询问情况,可是位于外侧的市民也没能看清楚里面的情形,只能通过一层层问话得到零星的一些信息。
后来才知道,这里是凌晨开始挖化粪池的,由于化粪池要求的深度有点深,需要挖两米五左右,再铺上水泥做底,本来也没什么。可是挖到这一处位置的时候,只挖到两米三左右就挖不动了。本身也没什么,一般的人如果挖到石头什么的看着深度差不多也就算了,可偏偏这一处店面的老板一直在盯着工人施工,眼见挖到石头,可是深度还不够,立马就不肯了。小农思想就是这样,挖化粪池这些工程也是要向经营户收取一定比例的费用的,那么凭什么别人家的化粪池要挖两米五,我的就只能挖到两米三?那岂不是花同样的钱,我享受的化粪池浅一些了?那可不行,必须挖,往下给我挖到位了。仔细一想,挖到石头再往下挖就等于花同样的钱让工人为自己干更多的活了,算起来还是赚的,这一来一去之下,可不少钱呢。老板是个卖猪肉的,看着粗旷,可是心眼小的很,工人拗不过他,只得找来工具开始打石头。说起来也是一开始天色还没大亮的缘故,工人没看清石头的颜色。如果当时能看清,这件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原来他们挖到的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石头,而是一米见方的大青石,规规整整一块一块地码着。工人干的满头大汗的时候,石头被打穿了,霎那间,浑身是汗的工人只觉得一个激灵,连蹲在上面看热闹的猪肉佬也是感觉到一股凉意袭来。感觉到异样的猪肉佬急忙跑进肉铺取来手电筒,往下照去,只见一块一米见方,厚约二十公分的大青石被打出一个窟窿,手电筒的灯光照射下去却看不清下面的情况,依旧漆黑一片,光线好似被吞吃掉了一般,看得人脊背发凉。
再看旁边的石头,那哪里普通岩层,全都是一样制式的大青石,细看之下可以看见青石上刻有花鸟虫鱼的图案,刻画手法生动,栩栩如生。两名工人与猪肉佬对视一眼,均是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别样的算计。这是墓砖,再傻再蠢,这时候也知道这是墓砖了。三人均是闷声不响,好似根本没有发现异常一样,两名工人继续挖开周围的泥土,并试图开始撬动巨大的砖石,而猪肉佬则很配合地帮忙打着手电筒。三人就在这压抑的氛围下默默努力着。
工头先前也知道这里的情况的,一开始按他的意思,是打算挖到两米三左右就算了,下面是岩层的话,何必费那个劲呢,可是猪肉佬不肯,作为业主,他有资格提出意见,而且出苦力也不需要自己亲自出力,就让工人继续挖个二十公分岩层好了,想想也不会太慢。可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眼看已经四点多了,那边还没开始和水泥,这就有点磨洋工的意思在里面了,那可不行。于是工头夹着一个本子往北门走了过来。老远就开始大喊:“干嘛呢?刨坟啊?”
这不喊不要紧,一喊出来直把三人吓了一跳。猪肉佬更是一个激灵滚下坑去。工头老远就看见猪肉佬趴在坑口打灯,没成想自己这么一吆喝直接把人吓得掉进坑去了,那要是摔出个好歹,自己也有责任,急忙上前查看情况,一看之下,直把个工头看的目瞪口呆。只见下面哪里还是个两米多的化粪池啊,已经是一个四米多深的大土坑了,一块块巨大的青石被打破后散落在一旁,坑底两名工人兀自还保持着手持铁锹的姿势,正对着一口石椁。而猪肉佬则是趴在坑旁一处青石残留处,停留在两米多深的位置上,一见自己,抬起头来露出尴尬的笑容,看起来倒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工头缓过神来,嘀咕道,还真在刨坟啊?
说完转身向其他地方走去,边走边招呼其他工人停下手里的活。坑里的三人则是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猪肉佬见状直接顺着青石层处的扶梯爬了上来,手臂上有一些挫伤,血倒是没有流多少,就是皮破了,他身上脂肪层厚,不会那么容易出血。
不多时,工头招呼着一大群工人过来了,大家乌泱泱赶过来,在工头吩咐下开始将坑洞扩大,而坑底下的两名工人则是尴尬的一同上来帮忙。有句话说得好,好狼架不住狗多,在几十名工人的努力下,只十几分钟,就把坑洞扩大了一圈,周围已经没有石层了,显然已经超出下面墓的范围,工头开始下令挖开所有青石。很快,大青石全部被清理到了一旁,在这些人眼里,这些石头毫无价值,所有人都开始期待起青石下面的东西。
可能是年代太久远了,原本整个石墓内的地上都铺满了铜钱和布匹之类的,由于泥底渗水,虽然没将墓室淹没,却也是将铜钱之类的东西泡的腐烂碎裂,在黑漆漆的淤泥里扒拉了一阵,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铜钱。所有人开始看向工头,可是眼角余光无一例外都投向了墓室中间的石椁,似乎都在等待话事人一声令下。
工头看看众人,发现大家都用希冀的目光看着自己,连猪肉佬也在看着自己。于是摆手示意撬开石椁。人多力量大,在一声沉闷的巨响之后,石椁的椁盖砸落在了地上,溅起一滩漆黑的淤泥,旁边的工人躲闪不及,被溅了一身。而众人却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纷纷将目光投向了石椁内。
一看之下,众人纷纷傻眼,巨大的石椁内,只有一具干尸躺在里面,棺木早已腐烂,干尸身下一滩漆黑的烂泥,看起来也是毫无价值。看到这里,工头开始去旁边的肉铺里打电话了,掏出一个电话本,给市场领导打,再给派出所打,让对方通知文物局的人过来。
正当工头忙着打电话的时候,有那胆大的工人伸手摸了摸干尸,随后开口道:“嘿!居然还有弹性,不要是个活的。”
这时候所有人才开始注意起这具干尸,只见干尸身上的衣物早已腐烂,毛发却还在,甚至还有很长的指甲,指甲颜色呈墨绿色,不仔细看,很容易和底下的腐烂物混淆。加上那名胆大的工人的那句话,大家都开始觉得这具干尸不寻常起来。
猪肉佬此时却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冲回肉铺里,操起一把猪肉刀,顺着梯子爬了下去,嘴里念叨:“装神弄鬼,看我把你给剁了。”
工头还在打电话,阻拦不及,下面的工人又没有保护文物的意识,就都任由猪肉佬冲到石椁旁,砍向了那具干尸。
猪肉佬一刀砍下去,只见干尸身上被砍破的地方溅射出大量漆黑的液体,就像臭水沟里的污水一样,呈半凝胶状,扑哧一声溅射而出,直接射了猪肉佬一身,猪肉佬闭上眼口,不让漆黑汁液流进嘴里,却全然没有注意到手臂上破皮处,黑漆漆的汁液糊满了伤口。旁边的工人由于有石椁挡着,倒是没有被溅到。众人只觉得一股恶臭直刺鼻孔而来,闻了之后恶心欲呕。
就在众人觉得气味恶心难闻至极之时,却听闻猪肉佬忽然开始发出惨绝人寰的嚎叫,随后丢了猪肉刀开始满地打滚,不知所以的工人们开始四散开来,纷纷透过梯子爬上了坑,只留下猪肉佬在坑底打滚,而坑中央,则是一口石椁,里面躺着一具漆黑的干尸。
工头反应迅速,拨打了急救电话,随后又开始给市场领导打电话。再后来就是众人围观的情形了,不多时,派出所的,文物局的,医院的,都赶到了现场,开始分开人群,保护现场。围观的人只能看到好几个大腹便便的白衬衫男人走了进去。随后猪肉佬被医院的人带走了,干尸则是被文物局的人带走,工头被派出所的人带走,现场被封锁,工人被驱散。围观群众从工人们口中知道了始末,这件事情当时成了焦点,据说市场方面后来还请人做了法事。不过随着时间推移,没有详情被公布出来,这件事情也就被淡忘了,不过那家猪肉铺从那以后换了个老板,据说原来的猪肉佬再没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