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粮养百样人,人变质了,不能归咎于养活了他的粮食,有些是受环境影响,有些是源于父母教育,有些就很玄幻了,是基因在作祟。也有一些人,这些因素都集齐了,于是就成了奇葩!
我们经常会遇到一些能力低下,嘴上却很喜欢装,又很喜欢表现的人。这些人很奇怪,明明什么都不行,却非要表现得一副什么都行的样子,不管你在说什么,他都会说:“这个我知道,就是那什么嘛。”然后你一本正经问他那什么是什么的时候,他会告诉你:“哎,以前我还学过的,这么久有些记不清了,不过确实是很简单的。”
又或者是你遇到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比如想要买一款刚上市,短期内拿不到货源的手机,他就会说:“我昨天还在我姐店里看见了十几台呢,我改天帮你拿一台,小意思,我姐是省总代理。”然后就是一次一次地找借口,快了快了,然后等到这手机都烂大街了,甚至他都没发现你已经用上这款手机了,他都仍旧拿不到货,还在吹牛:“下个星期,下个星期一定帮你拿过来,我姐这个星期去香港了,不然早给你拿来了。”
这种人每个人身边都会有,只不过症状有轻有重罢了,阿俊就是这么一个重症患者。记得当时是读初一的时候,每天早上要骑二十分钟左右的自行车去上学,路上有一段是很窄的田埂路,路两边全都是莲藕田,这样的路肯定不方便两辆车并排骑的,我记得当时是冬天,莲藕田里都结起了冰,我正骑着车,忽然听见后面传来车铃响,同时响起一个声音:“狗东西,骑得这么慢,快死开。”
我没来得及反应,旁边一辆自行车蹿过去了,险之又险。由于冬天穿得比较严实,他没有认出我,可是我却听出了他的声音,那是阿俊。狗胆很肥的样子,虽然不是一个班,可是我知道这个人,经常被人欺负,但是嘴巴却很老,我正琢磨着等会到学校怎么教训他,却发现前面藕田里插着一辆自行车,前轮和车把手都插进了淤泥里,车子后轮还在兀自转动,阿俊趴在淤泥里,抬着头,努力想要爬起来,不过看样子摔得不轻,一时半会爬不起来。我没有欺负落难者的习惯,直接骑了过来,后来听说阿俊感冒了,在家休息了很久。
上了高中以后,阿俊读了职高,据说学了两年,阿俊就被安排出去实习了。学校安排的实习都是没有工资,活却不会轻松的地方。阿俊选择不去,因为是独子,阿俊的父母很由着他的性子,于是托关系把他安排进了一家饭店,跟着一个大厨学厨艺。这在当时是很有前途的,因为那个大厨自己开饭店,还做家宴,收入非常可观。
阿俊跟着大厨学了两年,大厨就和阿俊的父母商量:“两年了,能教的都教了,不过学进去多少不是我可以掌控的。”言外之意就是阿俊资质太差,我已经尽力了。阿俊的母亲当场就骂起了大厨,说阿俊这两年给他白白打工,一分钱工资都没拿到,还不肯传授手艺给阿俊,星星星星之类的骂了一通。而阿俊的父亲则是在一旁佯装劝阻老婆,转头问大厨,能不能再教两年试试。
大厨摇了摇头:“带徒弟也是要精力的,实在调教不出来了,只能说白白耗费自己的精力,而且阿俊也不是资质差那么简单,让他传菜,好几次偷吃客人的菜被发现,你说你偷吃什么不好,一份炒鸡,你把两个鸡腿给吃了,客人又不是脑残,能不发现吗?还有一次甚至在传菜的路上往菜里吐脓痰,被上厕所的客人看见,差点把自己招牌给砸了。”
听到大厨这样说,阿俊的爸爸也联合了阿俊的妈妈一起骂起了大厨,房间里的女儿听见了,一起跑出来骂。
大厨狼狈地逃出了阿俊的家,阿俊的邻居站在门口指指点点,看见阿俊一家出来之后,皆是问道:“怎么了,这么大动静?”
阿俊的妈妈指着远去的大厨:“喏,这个狗东西,白白使唤了我家阿俊两年,一份工资不给,还什么手艺都不教,现在我家阿俊被另一家饭店厨师长看中,想要我家阿俊跟着他学,这个狗东西还不肯放人,真是岂有此理。”
“对啊,这样可不行。”
“是啊是啊,怎么能阻止别人学艺呢,你自己不教,不能不让别人教啊。”
“就是就是。”
走远的大厨听到这些话,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阿俊在父母的安排下,跟了一个新师父,在夜市的小炒摊位上,阿俊的师父光着膀子挥汗如雨地炒着菜,还不忘叮嘱旁边的阿俊注意事项。
阿俊一脸的不耐烦,嘀咕道:“这个我知道的,和我当初在饭店里炒鲍鱼差不多方法。”
师父听了很尴尬,却也不好揭穿大饭店里鲍鱼都是用来煲汤事实。
阿俊很喜欢喝酒,抽空就会从冰柜里掏一个啤酒喝几口,用阿俊妈妈的话来说,一分钱工资没有,白白打工,吃的喝的总得管够吧。阿俊灌下一大口啤酒,把酒瓶放在一旁,继续切着菜。忽然喀嚓一声,一个黄黄的小萝卜段掉在了案板上,切口处红红的,阿俊呆呆地看了半晌,忽然大喊一声,捂着左手倒在地上打滚。
医药费是老板出的,付完医药费,老板指着阿俊爸爸的鼻子道:“别让他来我摊位了,要不是老钱的面子,这医药费我都不会出。”
说完转身离开了医院,阿俊的爸爸忽然回过神来,冲着老板离去的方向恶狠狠地啐了一口,脓痰“啪!”地一声贴在了走廊的墙壁上,缓缓顺着墙壁流下。
阿俊出院了,家里为他买了一台小货车,阿俊学过开车,那时候开小货车只要肯吃苦,收入还是相当可观的,阿俊很高兴,开着小货车在路上疯跑,碰见认识的人,就停车递烟,吹嘘这车是老板赔给他的,说老板感觉如何如何对不起他,如何如何看中他,要不是切了手指伤到指筋,老板是要把生意交给他做的,可惜指筋断了一根,厨艺会很受影响。
接了烟的人甚至忘记了抽烟,张着嘴看着阿俊吹牛,那人忽然觉得,作为一头牛,有时候压力挺大的。
阿俊继续疯跑,跑到夜市上,回到老板摊位,冲着摆夜摊的老板喊道:“炒几个菜,来一打啤酒。”
夜摊老板看了他两眼,炒了一个菜端上了桌,阿俊趁机向夜摊老板炫耀:“看见那车没?一个大企业老板看中我的车技好,硬是要我帮他开车,他那车是劳斯莱斯。我肯定是拒绝的,给人当司机,鞍前马后没日没夜,我才不干。可是那老板不依不饶,硬是给我我买了一辆新车,让我高兴了帮他送一两趟货,不用一天到晚地做,想休息休息,他就是想留我在那里跟着他干,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想把他女儿介绍给我,哈哈哈,真的没办法,只好开过来了。”
夜摊老板扭头就走开,继续炒菜去了,菜上齐了道:“连啤酒,一共六十八。”
阿俊掏出钱包,取出一张二十,一张五十,大气道:“不用找了,我老板刚刚硬塞给我两万块钱当零花,可是我没拿,只拿了一些零钱,没办法,哈哈,对我太好了。”
夜摊老板扭头走开,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阿俊吹牛没有人附和,觉得无趣,猛喝起了酒。六瓶啤酒下肚,阿俊摸到车边,打开车门,后面传来夜摊老板的声音:“喝了酒,还是不要开车的好。”
阿俊道:“没事,我前年的时候,有一次喝了六斤白酒,照样把一辆我朋友的奔驰开到一百八十码,稳的很。”
夜摊老板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阿俊发动车子,开向了马路,路上车子不是很多,阿俊使劲踩着油门,好似期望达到一百八十码似的。忽然,前面出现一个黑影,阿俊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只听:“砰!”地一声,挡风玻璃破了,阿俊一头撞在方向盘上,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阿俊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床边坐着几个穿着制服的交警,父母则是一脸麻木地站在一边。交警见他醒来,对他说:“血已经拿去化验了,等下就会有结果,对方已经死了,想好怎么赔偿了吗?”
阿俊只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不过这时候阿俊妈妈开口了:“我家阿俊也受伤了啊,这个对方是不是也要赔钱?”
交警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一眼阿俊的妈妈,没有理会。
后来村里传开了,阿俊家里赔了一大笔钱,还从亲戚那里借了不少。自那以后,阿俊很少回村里,据说去了外地打工。前些天,又有人看见了阿俊,阿俊开着一辆崭新的小轿车回村了,逢人便递烟,还吹牛道:“我被一个老板看中,让我跟着他,你看,老板的新车都让我开回家了,哈哈哈哈哈。”
接了烟的人看了看那辆顶多十几万的小车,再呆呆地看着阿俊唾沫横飞地吹牛,甚至忘记了抽烟,张着嘴看着阿俊毫不停歇地吹着牛,那人忽然觉得,作为一头牛,有时候压力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