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头三人回到县衙,一众官员都聚在大厅,见到少年和男人赶忙行礼,一个个恭敬得像个孙子。
少年坐在上首,一众官员依次落座,但见男人只搬了把椅子坐在了角落。
“皇叔……”少年回头看他,有些茫然。
“你们商议着,不必理会本王。开始吧。”男人有些漫不经心挥挥手,众官员们便七嘴八舌地商议水患之事。
这水患要从半年前说起。
……
周许站在窗边眺望着远方,幽幽叹道:“希望一切还来得及……”只要朝廷收到他们加急的信件后,立刻疏散百姓,然后再按照他们连夜讨论出来的方案炸开河坝泄洪,这样,冀、雍两大州府的损失应该会减少很多;临渝也能……
“四儿?!”
“听天由命吧……”姜四儿一转严肃的神情,吊儿郎当地走出县衙。
“哎,你别走啊,这……现在咱们怎么办啊?”周许一脸懵逼,不知所措。
“等着治理水患吧,哦对了,最好多备些防疫的药材……往后的日子不好过喽。”姜四儿的声音幽幽传来,让周许的心凉透了半截。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周许赶快吩咐下面的人,“快,快准备好防洪和防疫的东西!”
“大人,这……会不会是姜先生想多了,咱们这……”
“你赶快去办就是了。”
“哎哎是是是,我马上去。”
“你我要是能明白这些事,就都不在这小县城了啊!”
“可姜先生不也在这小县城……”
“呆子,咱们是在这谋生活,人家……哎,人家是在这体验民情!她的身份……”
“哪家的贵公子?”
“不可说,不可说啊。”
“你……你知道先生身边的厨娘和小婢女吗?”
“知道啊,啊!不会……她们也是大贵人?”
“嘿嘿,不告诉你(*≧m≦*)!”
“大人(*≧m≦*)……”
“……”
~~月余~~
“可总算是熬过去了,哎,这些天折腾的,我滴老腰啊!”周许扶着腰一顿哀嚎,但转头便见到姜四儿一言不发,脸上那莫名诡异的表情,周许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吧,真的会……真的会发疫情吗”周许满脸抗拒,悄咪咪地问道。
“哎,准备着吧,今晚好好睡一觉,下一觉就不定能什么时候能睡的上了!”姜四儿满脸笑意,有些幸灾乐祸。
“还笑,要是真发疫病,你也跑不了。”周许被她这样子气得发笑,嗔道。
“我……我自有妙计,略略略!你不知道的妙计。”姜四儿吐了吐舌,如今这幅景象,气气周许是她唯数不多的乐子了。
这时小官吏磕磕绊绊地跑进来,说出来的话却让两人心中一凉,“大人大人——不好了……西巷那边,有人发热了!”
“走,去看看。”姜四儿垂着头,语气淡漠得分辨不出她的情绪。
“是,先生这边请。”小官吏赶忙带着二人前去。
几人奔向西巷,老远处便能听到嘈杂的喧闹声。
“我没有病,你们走开,走开啊……”少年手中举着木棒胡乱地挥舞着,他沙哑的嘶吼声刺激着在场每个人的耳膜。
“陈子,你让大夫看看,或许你没事儿呢。”一旁的妇人劝道。
“县令大人来了,县令大人来了!”“大人!大人!”“大人来了,你快看……”村民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叫喊着。
“怎么了?”姜四儿穿过人群,站在这少年面前。陈子见到姜四儿,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扑通”一声跪拜在地,凝噎着:“先生救我!救我!”
“陈子,是你发热了?”周许气喘吁吁地走向前,看着眼前半大的少年,心中涌起一丝无奈和心疼。少年姓陈,一家子都住在西巷,洪水来时,一家五口,就剩他一个了,爹娘和两个妹妹都被水冲走了,等找到的时候,身体都泡得发了,哪里还有命在。少年才十三四岁,虽说穷人的孩子当家早,但突然之间遭遇如此劫难,也是有些难以承受的。
而今,他发热了。
“跟我走吧。”姜四儿明亮的眸中映着少年的绝望和无助,轻柔的声音中给人以安定,“不怕,有我。”
“先生!”“先生?!他发热了。”
“所以呢?”姜四儿微微淡漠,看向出声的那人。那人气势弱了一下,“这大家都知道,水灾过后易发疫病,他都发热了,怕不是疫病来了!”众人连连道“是”。
没人看到,少年眸中的光,暗了。
“呵,他,我带不得吗。”姜四儿言语间已有一丝冷意,不知她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有些不耐烦,又有些讥讽,“愚蠢的人啊,哪儿都多的是!”
“走了。”姜四儿转身叫走少年,少年灰暗的眸中再度燃起些许光亮,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奔向姜四儿,却自然而然地跟在她身后三尺处,不近也不远。
姜四儿看着少年这般模样,心中不禁渗出丝缕异样的情绪。
“哎,四儿,你这……”周许有些懵,看着姜四儿离开的身影,赶忙追上去,“这现在怎么办?”
“你现在马上派人,挨家挨户的查看,有任何发热,咳嗽,起疹等不正常反应的,立刻记录并送去医馆。再有,几个大医馆日夜不间断地开着,小医馆的人、药材等登记清楚后并入大医馆,所有医馆集中看护。防疫的药准备好了就挨家挨户的送着吧。”
“唉,要是人手不够,去看看村里的青壮年有谁自愿帮忙的,需得是素体强健的,此外也得注意好他们的状况……”
姜四儿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周许马不停蹄地吩咐着办。
“我……”陈子怯懦地开口,声音发颤。“你?你不是疫病,不怕!折腾这么久了,累了吧,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我……那我能跟着您吗,我没有家了……”少年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恍若蚊蝇。
闻言,姜四儿转头看着陈子:“跟着我?哪种跟着?”
“我……我想追随您,小人陈吉愿奉您为主!”少年“扑通”再次跪倒在地,恭谨地伏在姜四儿脚边。
“好啦,我有什么好跟随的,赶明儿给你找个安稳的活计,自己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吧!”姜四儿又是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笑着蹲下扶起少年,“总好过给别人做奴才不是。”
“嗯~?”姜四儿看着少年执拗地不肯起身,眼睛微眯,神色难辨,言语间的温度渐渐消散,她起身,“你可知……我是谁。”
“不……不知。”
“嗯哼~~”
“您是贵人!我只知您是贵人,但不知……您是多大的贵人……”少年声音愈发地颤抖。
少年被姜四儿一把提起衣裾至与她平齐,耳边幽幽传来姜四儿渗着冷意的声音,“贵人~~呐,我是那种很贵的贵人。”
“扑通”姜四儿手一松,少年再次伏倒在地,身体止不住地战钦钦。
姜四儿摇摇晃晃地离开了,情绪莫辨,“罢了罢了,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姜四儿的身影远了,直至见不到了,少年起身掸掸衣裤上的尘土,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哪里有方才的惊惧!
不远处的屋顶上,姜四儿歪歪愣愣地倚着,目光所及,一片森寒,“愈发得有趣了!”
“你……又是谁的人呢~”
~~
话说这头,周许按着姜四儿说的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县衙内,一众官员正例行着吹领导的彩虹屁——少年天子面上不显,可那红透了的耳廓却出卖了他;摄政王表情淡淡的,微噙着一抹笑意——周许近上前,总觉得——摄政王在心里揶揄和嗤笑他们。
“陛下,王爷,各位大人,水患已除,这疫病怕是要接踵而至,下官做了些许安排,还望指正。”周许走上前,照着姜四儿说的重复了一遍,他边说着,边端相众人的神情,心中不禁暗叹,“姜四儿果真奇才异能巧同造化啊!”
“不错,谁给你出的主意!有点本事!”摄政王半眼笑意,睨了他一眼。周许心中一颤,笑着回道,“王爷这说的哪里话,我……”
“唉?王爷……”一众官员见摄政王翩然而去,有些不明所以。
“哎,皇叔!”少年天子赶忙跟了上去。
徒留周许等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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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你去哪儿啊。”少年屁颠屁颠地跟在男人身后。
“去见一个……”
有趣的小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