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司马炽坐等众位官员到场,有些瞌睡时,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钟鸣声,反正司马炽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听过这种声音,接着四面八方的钟声陆续响起,仿佛听了集结号的士兵一般整齐划一。
“景阳钟响了,陛下.......驾....驾崩了”裴妃捂住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司马越。
司马越自然听过景阳钟声,当他钟声第一次响起时,他立刻从榻上站起来,皱着眉头望向皇宫的方向,不顾司马炽在一旁威胁,从堂内大步迈出去,留下一脸痴呆状的司马炽。
司马炽明显被这个消息惊呆了,顾不上已经摆脱束缚的司马越,一旁注视许久的钱端瞅准机会,大步上前一脚踢飞司马炽手中的匕首,右腿一扫司马炽跪倒在地,左手一挥命左右两名兵士押住司马炽。
晋惠帝司马衷一死,所有的计划已经化为泡影,司马炽也已经认命,历史的车轮没有因为自己的到来发生改变,那就一起将自己碾成粉末吧,来祭奠着让人作呕的时代吧。
“太傅,该如何处理他?”钱端一脸凶相看着司马炽,拱手向司马越的方向询问道。
“陛下驾崩宾天,城内宵小必定作祟,你立刻返回军营执掌中军,关闭城内四门,立刻宣布宵禁,军卒上街巡视,从此刻起不准任何人进出洛阳城”
司马越中气十足的宣布道,钱端听后看了一眼司马炽,立刻带领堂外的士卒,快速向城内中军大营奔去,当年诛杀杨俊时,作为亲历者的司马越,自然明白现在应该作些什么来稳住局势。
“哼,皇叔你倒是机智呀,杀了陛下后可以趁机称帝,反正你现在大势在握,洛阳城内谁人是你对手”司马炽现在是破罐子破摔,反正以司马家子弟的秉性,杀自家亲族如宰鸡屠狗一般。
司马越呵呵一笑也不应答,在对自家家将交代一番后,转身返回堂内,看着惊慌失措的裴妃宽慰道:“放心吧,一切尽在夫君的掌握中,快叫醒毗儿,一会儿要去皇宫,为夫担心你们的安全,要带你们一起走”
裴妃知道此刻是形势紧急,稍有不测有灭族之祸,立刻向后堂奔去,刚走几步停下看向被制住的司马炽,脸上不免有些担忧。
在明白司马毗的资质不是继承合适人选后,在司马家族内部琅琊王司马睿,皇太弟司马炽分别在司马越考量之内,毕竟晋惠帝司马衷的嫡亲骨血不在,下一位皇帝的选择必须在司马家族年轻一代中挑选。
至于他的世子司马毗,一是资质不够守成之君都算不上,另外河东世家门阀,不同意在血统疏远的一辈中挑,你把持朝政可以,但是你要你儿子当皇帝,你想都不要想!
“放心吧,为夫不会难为他的”司马越给了裴妃一个安心的眼神,袖中手掌一摆让人放了司马炽,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两名军士一左一右监视着司马炽,谨防他突然暴起发难。
等裴妃离开不久,司马越府中家将上前禀告道:“禀告太傅,侍中华混递上拜帖,请求拜见殿下”
司马越一听心里不免有些可笑,自家这侄儿不仅胆子大,而且脑袋还算的上聪明,早就想好了求情的人选。
看着眼前意志消沉的司马炽,司马越不禁有些想笑,不过旋即指示手下道:“将他用绳子捆起来,随老夫一同去皇宫!”
“司马老贼,要杀就杀!何故侮辱我!”司马炽一边挣扎一边咒骂道,丝毫不在乎司马越黑如锅底的脸。
突然一位清瘦的将军大步踏进堂内,低头瞄了一眼被捆住的司马炽,拱手向司马越禀告道:“太傅,中军两万人马准备妥当,唯待太傅下令!”
司马越本来想要发作,狠狠教训一下司马炽,不过大军准备妥当,此时也顾不上惩罚司马炽,转头吩咐一旁的军士道:“将他扔进我的马车里,记住一定要困结实喽”
命令完后,两位军士立刻扛起被捆的像粽子一般的司马炽,并排一起向大门跑去,一路上磕磕绊绊,丝毫不在乎司马炽的感受。
在大门口等待的华混脸色焦急不安,左右来回不断地踱步,景阳钟响了,华混明白钟声可能成为司马炽的催命符。
心急如焚的华混一咬牙,正要跨门强闯时,只见担心之人司马炽,正被人捆住抬往司马越豪华奢侈的马车里。
“大胆!你可知他是谁吗?竟敢如此对待一位皇族亲王,还不快快松绑!”华混知道除了司马越本人外,其他人不敢造次,不过为了救下皇太弟司马炽,此刻也顾不上许多了,陛下刚驾崩,继承人关系重大。
“华侍中来的可真快呀,不过陛下刚刚驾崩,你不去太极殿待命,却抽出时间来到老夫府上,意欲何为?”司马越知道华混要开口讨要司马炽,自然不愿轻易让出司马炽,毕竟按照祖宗礼法,司马炽是第一继承人。
华混当然不会平白无故承担藐视先帝的罪责,一脸哀容地拱手道:“陛下宾天,满殿朝臣惶惶凄凄,急需太傅总览朝政主持大局,特地派下官通知太傅”
“既然如此,那我们正好一同前去”说罢司马越抓住华混的胳膊,拉其一起登上马车,作为五驾马车,车厢内部空间宽敞明亮,车内不仅装有宫灯,暖炉,茶汤,两名婢女正低头跪坐在一角等待吩咐。
当司马炽被抬进马车内时,两名婢女特地铺好羊毛毯,一切作好之后便埋首不动,举手投足间明显是专门培养出来,用来服侍一些大人物的。
华混刚被胁迫坐上马车,一边看着被捆成粽子的司马炽,一边看着脸色阴沉的司马越,内心极度的不安和折磨,屁股不断地挪动位置,希冀找到一处合适的地方。
“太傅大人,王妃和世子处已经准备妥当,询问何时出发?”车外传来一位将军沉闷的询问声。
从进入马车后,一直闭目养神的司马越,微微睁开眼帘,轻声吩咐道:“即刻出发,沿途作好警戒,不管何人靠近马车,格杀勿论!”
在杀字上,司马越提高了嗓音,让杀气充斥着马车之内,华混吓得哆嗦了一下,倒是早已认命的司马炽,假装睡觉哼了一声,挪动了下屁股,找了更舒服的姿势。
吓得一旁服侍的婢女抽动一下,小心翼翼向角落里挪动了一分,因为在她们的印象里,从来没有人敢惹太傅生气,曾经有人打翻一只酒杯,被太傅下令活活杖毙。
而被吓到的不止两名婢女,被胁迫的华混神色一紧,曾经老鼠见了猫一般的皇太弟司马炽,何时敢驳太傅司马越的面子。
司马越听见后脸色加深了几分,不过随即想到什么笑了起来,对着背身而睡司马炽笑道:“听说梁王妃现在就在皇宫里,侄儿你难道不想见见吗?”
一听司马越提起梁兰璧,司马炽挣扎的想鲤鱼打挺坐起来,不过手脚被困得严严实实,几次挣扎不成反惹得司马越哈哈大笑。
司马炽听着司马越的笑声,越不想认输,头顶着车窗的窗沿,屁股顶着木板,借用腰腹部的力量,一点一点蹭着坐了起来,一切完成之后喘着粗气满头大汗地瞪着司马越。
而司马越也不愿意妥协,双目死死盯着对方,四目相对电闪雷鸣火星四溅,车厢内霎时变成寒冬腊月一般,不仅两位婢女吓得不敢呼吸喘气,就连久经官场的华混也不敢乱动,生怕惹怒了双方。
“哈哈,哈哈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侄儿你真是给了皇叔一个天大的意外,你该不会是老祖(司马懿)降世?特地来教训这群不肖子孙吧”司马越越看司马炽越兴奋,丝毫不在乎一旁的华混吃惊的目光。
相反司马炽却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吐露一句道:“梁兰璧早就被我休了,她是死是活早就与我无关!”
“是吗?那么一会儿老夫可不会手下留情了,一会儿到了皇宫少不得大开杀戒,有侄儿这话,皇叔我算是放心了”司马越阴森森地一笑说道。
“你!”司马炽一听睁开双眼咬牙切齿道,“陛下驾崩了,你已经得偿所愿了,为何要多造杀孽?你死后有何脸面见列祖列宗,司马家的江山就是你这种人搞得一塌糊涂,真是因果报应,天理循环,谁也逃脱不了干系!”
“活人都顾不了,那还顾得上死人,不过你说的对,因果报应,天理循环,做错了事情就要受到惩罚,谁也逃脱不了干系”司马越张牙舞爪气急败坏回敬道。
声音之大惊动了后面裴妃所在的马车,裴妃独自一人追上前面的马车,在婢女的帮助下登上司马越的马车,看着平静下来的司马越,感受车厢内诡异的气氛,聪明的裴妃没有询问,相反将婢女赶了下去,严令说出一个字割掉舌头。
两位婢女却如大赦一般,慌张地逃离了马车,倒是华混一脸的尴尬,不自然地向裴妃拱了拱手,意思曰两只老虎一老一少谁也不服谁?我是一点办法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