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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本科四年

2011年9月,暂时释然的我带着些许无奈进入了大学。心情平复了很多,而且性格逐渐变得沉稳。

我依然没有忘记理想,想到理想时内心依然会燃起一团烈火。但我会克制,不仅仅是克制这种想法,我会刻意去避免了解与科学有关的前沿进展或名人事迹。因为现在谈科学只能是空谈,这会让我感到很伤悲。但我还是选择了自学电子电路技术,因为我期望有朝一日回归正轨,且回归后能迅速赶上同行。

在同学异样的眼光下,我自学了一个月电路基础。

然后,我迎来了人生至今影响最深远的一次转折——自学编程。

(我的人生中有很多次经历都证明,我是一个实践驱动型学习者,让我果断放弃自学电路转而自学编程,最根本和直接的原因就是我无法持久的单纯学理论而不实践。因此我想到一个新的实现理想的策略:学编程只需要一台电脑,就可以随时学习随时实践,我相信我的学习能力,只要我把计算机学好,我大有概率在毕业时能找到一份好工作,凭我的技术应该可以很快进入高层,那时候,在同时拥有金钱和权力的情况下,再转头学电子电路,应该会容易很多)

想好了新的实现理想的策略后,2011年10月中旬,我果断放弃了自学电子电路,开始专心自学C语言。

并且那年寒假,我果断要求家人为我买一台笔记本(当时笔记本在学校还很金贵,很多人都没有,我们宿舍我家条件应该最差,但我最先拥有了笔记本)。

半年后,我独闯龙潭——报名了计科学院的计算机作品大赛,经过了20多天的日夜奋战,从设计到实现一人独立完成——一个带有文字实时直播功能、聊天室、智能解说的篮球计分器。随后经过与十多个大三大四工作室团队同台比拼,获得了第五名。

【截图2012-05-26】

2012年8月,为了加速实现理想,我自学了两个月C#,希望能够到校外找到一份工作,从现在起就踏入社会工作(我基本上是决定了退学,那一年的学费也被我拒绝交付,后来这笔钱被我用去报考苏州的一个电子工程师培训,后文详述),开始朝着之前设想好的“高管梦”发起进攻。10月份,我成功找到一家网站开发的工作(由于专业不相关,这次应聘并不容易,是我主动提出让他们出题,我现场做出来给他们检验。最后当着他们技术主管的面,我2个小时内开发了一个后台编辑,前台更新显示的功能,当场被录用)。三个月内,我为公司独立开发了1个前后台整站,外加5个网站后台,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离职,临走前一个礼拜还为公司开发了一个内部使用的内容管理系统。

之所以离职,主要因为三个原因:一,我发现网站开发很没有技术含量,也就是多年后常常听到的“CV工程师”,很多时候都是在做代码搬运工作;二,我感觉太累了,是真的身心疲惫,由于公司离学校太远,我每天都必须朝6晚9,巨大的压力让我没有精力再学习任何新知识,我看不到能力提升的希望;三,公司实力太弱,这家公司总共不超过10个人,而且我甚至能感觉到主管技术在我之下…最后的一个月还时不时有员工离职。我认为在这种环境无论如何我也实现不了“高管梦”。

辞职后,我回到学校继续正常的三点一线生活,我回想了那三个月的经历,深刻的认识到——唯有学校才是最适合学习的地方。

2013年,由于去年在计科学院获奖有了一定名声,我也有机会进入了计科学院的一个工作室,认识了一些计算机学院的好友。我们还共同参与了一个“谷歌助力计划”的项目,但最终没有成功,这也是我第一次团队合作开发一个项目。

2013年3月左右,依靠java基础,我用一周的时间速成了安卓开发,并上线了一款安卓应用。

此时,由于之前的“工作失败”和后面的“谷歌项目失败”,让我慢慢意识到“高管梦”并不好走,有些东西并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的。

2013年3月,我想到了另外一个更好的实现理想的途径——跨专业考研。如果我能跨专业考到电子学专业,那我明年就可以开始进入科研领域,这岂不更快。我选择了电子科技大学。(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我都认为这个想法来的太及时)

【截图2013-03-10】

但是在2013年6月,校内某创业团队负责人通过一些人介绍,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和他们一起创业,做一个网上订餐平台,让我负责所有技术开发(饿了么当时还名不见经传)。

这让我微微有些不知所措,因为我正计划准备考研了,可是……

“创业”对当时的我还有点陌生,但我也知道很多人都通过创业实现了快速致富。而这和我的“高管梦”意外吻合,貌似还要更有利于我实现理想。

我就答应了,觉得应该尝试一下,心里想着一定要好好做,把公司迅速做大,到时候当我拥有了财富和权势,我可以通过向一所大学捐助上百万甚至上千万,直接获得电学学习机会,而且不需要通过任何考试制度——我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但很遗憾,我们四个月后就彻底宣告失败了。一方面是因为资金出现问题;但另一方面,我认为是我直接摧毁了团队——当时还不懂的“版本控制”的我,在一次偶然情况下,导致电脑硬盘物理性损坏,所有资料全部丢失,包括我们项目所有的代码。我至今为此感到内疚,但又不能做些什么。(团队除我之外的其他成员一直没有责怪过我,我希望有朝一日等我实现了理想,一定再联系到他们给予弥补)

这一次失败,基本上让我彻底认为——“高管梦”走不通。

2013年9月29日,为了确定应该考哪个方向,我主动找了贵大的三位电科学院的老师。在他们的帮助下,我决定考“电路与系统”。

由于这个时候距离毕业还有将近2年时间,而之前加入的计科学院的那个工作室,也要求做一个jsp项目,因此并未真正开始备考。

直到2014年7月,才真正进入学习状态。一切按部就班,10月份我就复习完了所有专业课知识,以及数学(我从开始备考后一个月就打算不复习英语和政治,因为我认为专业课知识和数学才是真的科学理论,英语和政治我只希望通过蒙混过关)。

然而,临近考前一个月,我突然决定了放弃考研。——而这个决定,是我至今为止做出过的最错误的决定,也是付出过最惨痛代价的决定,至今悔恨不已。

但这个决定,在当时的我看来,是异常明智和经得起推敲的。

我认为当时(11月份)数学和专业课知识我都已经良好的掌握了,那些天我基本上每天都是在做重复的事情——刷题,我越做越感觉毫无意义,无谓的刷题除了能增加做题速度,对知识的提升没有任何作用。而前段时间,刚好我和电子科大的一位导师联系过,他表示“不介意我的专业背景”,这句话这给了我极大的“鼓励和自信”——我天真的以为他们愿意接收我,愿意“珍惜我这样的人才”(旁人一看都知道这是官话,然而对于身在迷宫的我,丝毫没有意识到)。

【2014-06-15】

基于这两个想法,我果断放弃了考研,我认为时间应该拿来做有用的东西上(那时,这个错误我已经犯了不止一次,但此时的我沉迷于这个理论,完全被自己蒙蔽了双眼)。从此我不再去自习室,待在宿舍做了一个月安卓开发…

考研那天,我正常参加了考试,虽然我放弃了复习,但我仍然认为我应该有一个能证明我真心付出过努力的凭证,而且我已经交过考试费了,我希望感受一下考场氛围。

2015年2月,初试成绩出来后,我的总分考了133,我一点也不意外,因为“一切都在按我的计划发生”。

【截图2015-02-12】

3月1号,按计划,我瞒着所有人去了成都——电子科技大学。

在快下火车时,望着窗外陌生的城市,想到自己这一路所经历的这一切,我忍不住满眼泪花。

然而在搭乘去往电子科大的公交上时,我突然心生害怕,我隐隐想到:我可是真的分数不够,如果真的学校只看分数,而且这很可能发生,如果那样的话,我将会为自己去年放弃考研付出沉重代价!

到了校门口,一切和4年前都很像,内向的我站在远处透过校门望着校内,徘徊了片刻。我鼓起勇气走了进了,问过一两个同学后直奔电工学院大楼。在大楼里,各种思想在我脑袋里不断闪过——害怕,担心,期待,茫然…我几乎是把整个大楼和科研相关的楼层走了两遍。最后,我勇敢地敲开了几位(大约四五位)导师的办公室。虽然我有点“特殊”,但依然有两位导师认真跟我讲了大道理,几番攀谈,让我隐隐的感受到——我可能真的做错了…

我敲了最后一间办公室——电工学院院长(忘记是副院长还是正院长)的办公室。

(进校门之前,我特意准备了一张“承诺书”,上面的内容现在看来及其夸张,但当时的我确是认真的)

当我拿出承诺书递给院长的那一瞬间,我的情绪突然失控,哽咽伴随着泪如泉涌使得我一度说不出话来——“我真的想在这里读电子学专业,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两分钟左右,空气似乎凝滞了。院长看完承诺书后,在他还没开口说话前,从他的面部表情我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你的分数不够,我们没有办法录取你……”。

或许是我太过于成熟,在他还没说完我就已经迅速意识和领会,甚至理解,接受了他要表达的意思——制度就是制度,分数不够谁都没有办法,爱莫能助。

——一瞬间,我感觉被自己打败了……我的眼泪突然就不由自主的止住了,情绪也突然就平复了…这样的理由使得我没有任何话可言……

退出了院长办公室,走在去往旅店的路上,我好像个头脑出了故障的机器人,不知道该使用哪一种情绪来缓冲刚刚所受到的打击…

回到旅店后,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甚至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我明明知道我刚刚人被“终结”了,但却不知道痛苦应该从何而来,欲哭无泪…

我太过聪明了,我认识到所有的错误均指向我自己,是我自己犯的错,但失败来的太突然了,让我无法接受…

我不敢回想过去半年来甚至昨天来之前的心态,这只会让我愈加后悔和痛恨自己。我反复回想导师拒绝我的场景,回想这么多年来我一心想要成为科学家,却三番五次被教育制度阻挠,高考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我明明什么都能学的懂却不让我进电子学专业,我只是想当个科学家报效祖国,为推动人类社会向前发展做出贡献,然而为什么却一直这样阻拦我…我越来越对这个社会失望,我只想把一切的错误归咎于我所处的这个社会——中国。

那晚,我在贴吧上发出了这样的帖子。

【截图2015-03-04】

可是,我真的不想这样,我不仅不会这样去做,我甚至连想都不想这样去想,可是我真的太悲伤了…

过去半年多以来的认知在几个小时之内被完全颠覆,我理解了现实,却无法面对现实,我第一次怀疑人生,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今后的人生,更不知该如何面对理想,是否还应该拥有理想。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我感到整个人无所适从。

……

或许也应归功于我性格的成熟,我买了一瓶二锅头爬上了电工学院的顶楼,却从没想过要自杀;我打印了50份“承诺书”想从高楼一撒而下,让自己成为社会关注的焦点,从而变相入学,但我并没真正去做。

几天后,我接受了被拒绝的现实,接受了错误在于我的现实。一切都是因为我太过于天真,太过于幼稚,过去的半年多,原来我一直将自己的前途命运,寄托在他人的同情心上。

……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是我唯一找到的能够让自己暂时解脱的理由。

我开始尝试想让自己活下来,或者放弃理想,或者多年后再说。

因为已经接近毕业,我在宾馆里用手机查到一些招聘信息并投了简历。一天后,我收到一个在东莞的录取通知。第二天我直接从成都赶到了东莞。可是没想到的是这是一个诈骗团伙。当时在东莞和我见面的三个人都很年轻,在简单交谈的过程中,我向他们讲了我的人生规划,并向他们展示了我之前开发过的一个安卓作品。或许是因为被我的经历所感动,他们说现在天太晚了,让我先找间宾馆住下,明天一早会通知我去公司体检。结果从此就失去了联系。后来几天我按照他们之前电话里说的公司地址,去实地查看了一下,然而确实有一个名字类似的公司,但完全是两个公司,门卫也不认识我所说的那个部门领导。

被忽悠到离家和离学校这么远的地方,孤身一人多少有点孤独和伤感,但比这种境况更坏的我已经遇到过好几次了,所以也没造成多大心里打击。

几天后,我回到贵阳,由于第一次找工作碰壁,我心里有点担心,就随着同班同学到了一家酒店当实习网管。而前几天成都和东莞的经历都好像没有发生一下,无人知晓。

在酒店实习的那几个月,因为此时我已经决定不再想理想之事,因此我非常努力的工作,同时慢慢的想通了,我计划利用工作之余筹备2016年的考研。

【截图2015-04-06】

——直到5月份。

我在网上偶然查到,苏州有一个地方正计划开办一个电子工程师实训营,简单了解过后我报了名。几天后,他们对我进行了电话面试,又过了几天,他们回复我,电话中表达了对我的欣赏,说我通过了面试,让我要在7月1日到苏州报道。

因为之前已经与骗子交过至少两次手(还有一次是在去华中科大的那天,前文未做叙述),陌生的大城市也孤身一人前往过多个。这一次我认真的通过网络和好友对这家公司进行了了解。虽然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我坚信只要个人后机灵,做事够谨慎,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也从这时候起,我基本上学会了如何一个人在社会闯荡,包括最后只身一人去国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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