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7月,我从那家酒店辞职,告别了待了四年的贵阳,孤身一人前往苏州。
一到苏州,就感受到了这座大城市的魅力,阔气,干净,工业发达,道路规划平整,朝气蓬勃。很快就爱上了这座的城市。但是,迎接我的却又是一次无情打击。
【截图2015-07-05】
来之前我充满了期待,一心想着这次终于可以直接进入电子学领域了。而且我带着之前几个月的工资,以及大二时没有交给学校的一年学费,总共25000来报名这次实训营。
但当我一见到他们的招生负责人后,他们简单三两句问候后,就告诉我——“本来打算通知你的,结果你当时已经在火车上了,就说等你来再说,不过也没关系,现在还没百分百确定,但是大概能告诉你的是,因为我们只有2个人报了名,所以这一期应该是没办法开班了,我们计划直接开始第二期招生,大概在一个月后开班,不过你既然来了也不用担心,我们肯定不是骗子,这一个月我们会先帮你安排解决吃住问题,你也不用担心”。
虽然刚来就面临被放鸽子,但好在来之前也为最坏的打算做过一点点准备,所以并没有慌。
而且,此时的我也已经是个对很多事都格外谨慎的人,我一向不会单凭面孔或初次见面的三言两语就断定一个人的好与坏。我谨慎的相信了他们。
那一个月,我被安排在未开班的实训地点学习STM32嵌入式。我学的很认真,但仍然惦记着第二期的开班情况。
【截图2015-07-19】
一个月后,我去找了相关人员询问情况。然而他们告诉我的是——
“是这样的…因为考虑到现在好多同学已经放假回家,毕业的也已经基本上找到工作,所以可能开不了了…”
我的心里突然就着急了,但还是尽量克制住内心的焦虑和失望,略带质问的语气问他们:
“那现在怎么办?我是过来学习的,1000多公里跑过来,然后现在等了一个月还是开不了?我怎么办?”
“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想办法安排,你如果愿意在我们这里继续待下去的话,我们这里也有一些项目可以带你做,同时每个月可以给你2000块的补助,如果不想在这里待的话,苏老师也是清华大学的老教授了,在这里也认识很多人,可以帮你推荐一些公司去实习。”
又一次,我强大的理解和体谅能力让本该像常人一样对着他们大吼大叫,甚至让他们给予赔偿过失的我,却冷静的几乎没有怨言…
深知我无法撬动他们改变决策继续开班,而在这样一个举目无亲,也没有任何朋友的异地他乡,我可能现在已经不能再死追理想了,我首先得解决自己的生存问题…
我同意了他们的建议,希望他们能帮我推荐一份嵌入式开发的工作。
回到住所的那几天,我已经没有心情再继续玩弄开发板。我想到了今年三月份刚刚遭受人生观的颠覆,而现在又被放了个1000多公里的鸽子。那种失落和心慌焦虑,让我再一次想大哭一场…
那几天,甚至一向打心底里抵制父母来电话的我,在接到父母的一次关心的电话后,也感到了一丝丝的温暖。
几天后,他们帮我推荐了一家做自动控制的公司。
但由于我是文史类文凭(后来也理解了,其实他们也是不太缺嵌入式方面的人力),而这家公司老板也并没有像他们说的那样和苏老师关系多好。但我依然相信我能凭借实力被他们录取。
第一天去那里,他们就不愿意接待我,甚至都没有找人面试我,只是大概问了我的专业背景,然后告诉我说今天有点忙,面试官暂时没有时间面试我,让我先回去。
第二天,我主动找上门要求面试,他们没想到我会自己找上门来,就让面试官对我进行了简单面试,然后让我回去等通知。
隔了一天,由于着急解决生存问题,我又主动找上门问面试结果,这一次,他们终于不再隐瞒,告诉我说其实公司暂时不缺嵌入式开发,暗示我放弃。但由于对文凭的不自信,再加上着急生计,我把这家公司当成了救命稻草,抓住不放。我告诉他们,我的技术绝对没有问题,你可以出一个你们公司现在遇到的问题,只要难度是适合我这种实习生的,交给我我来做。公司老板人也算人品较好,就笑了笑说,“那你去,这段时间那个实习生不是正好有个问题一直搞不定吗,你给他试试”。接到这个“救命的项目”后,我回到住所,拼全力开始做。
又隔了一天,我终于搞定了。我高兴的带着项目去到公司找他们接收我。然而…
我相信了老板可能真的不想再招一个嵌入式开发,他们可能真的不需要。
希望破灭后,我回到了住所,我决定放弃这家公司,但放弃之前向他们老板发了一封电子简历。
【截图2015-08-08】
第二天,老板突然给我打来电话,“你是那个小X吧,你的简历我看到了,你是不是还会安卓开发啊,我看了你简历上的两个安卓项目,我让他们也下载了看了一下,他们觉得还行,你看明天还是下周什么时候有空过来一下”
他们原来只是看中了我的安卓技能,但此时的我依然是一心想走电子电路行业,只有嵌入式与电子电路更接近一点,我告诉他
“是的,但是我想做嵌入式,我不做安卓开发”
“这样,你先来了我们公司,我们再细说”
我同意了。
第二个周一,我到了他们公司,老板这一次明显表现得很积极,和电话里说的一样,我坚持要做嵌入式,但他告诉我
“可以,这样,你先在我这儿实习做一段时间安卓,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会把你转到嵌入式组”
我相信了。
半个月后,我的安卓技能得到他们的认可,并且为我办理了相关的入职手续,但我已经不愿意继续在这样一个看起来不太愿意让我做嵌入式的公司留下。我决定去另一家更小的创业公司,他们同意会给我提供嵌入式开发的机会,但是刚进去也是要先做一段时间C++。
这一次的决定,也基本让我彻底偏离了电子电路方向,而苏州之行的本意也宣告失败。从此走上了真正的程序员之路。
在这家只有4个人的创业公司里,我刚加入时公司还没有办公地点,我只能在家办公,但我没有任何埋怨,我一心想的是,“只要我好好干,一定能帮助公司迅速壮大起来,到时候老板应该也不会忽视我所做出的贡献,给我升高管,说不定公司做得很大了之后,我就有权有势,那时候在转回电子电路行业应该很容易”。
【截图2015-10-11】
理想总是和现实是有差距的,即便我任劳任怨,不辞辛苦,一周至少有4天都是自愿加班到晚上9点,出差经常在工厂忙到晚上12点,早上9点还要接着工作。半年多过去了,公司没有任何好转,反而是由于老板的固执,丢了好几家公司的单子,对于一个初创公司。副总给老板多次提议刚进入市场应该更看重销量,而不是高价,但老板从没放在眼里。而我也曾暗示另一个副经理我们一开始不应该向着直接走高端路线,因为我们刚进入市场,产品从不曾得到过业界的认可,别人不会以高价来买我们的产品(老板一直强调我们的产品要走高端路线,不跟竞争对手打价格战)。但副经理却狠狠地批评了我,认为决策上的事不用我来操心,我只要好好做开发就行了。他说的不无道理。
【截图2015-12-10】
但这让我越来越觉得没有必要在这样一家公司待下去了。
而就在我做了近8个月后提出辞职时,老板为了留住我,说“你再待几年,你也快待够一年了,下个星期我给你涨到4500一个月,如果你能继续待够5年,我会给你股份……”。
我当时只感到自己被忽悠了一年——因为当初他们让我入职时,明明说的是干满3年给股份,结果到现在我突然想走,还又变成了5年……我猜想可能是老板当年说错了,但这对我来说,已经为了公司的大业努力奋斗了快一年,却突然发现曾经的许诺是假的,我只感到过去这8个月的辛苦努力一点都不值得。太令我失望了……
我当下坚决要离职。(半个月后,副总也离开了公司)
离开了这家曾怀有梦想的公司,以及有了在这家公司的经历,让我明白,越是对某人抱有很大期望,就越要对他所说过的话保持谨慎,因为往往你的期望会让你过度解读对方的话,最终自己给自己造了个梦。这个社会归根结底,还是自己最可靠。
一个星期内,我就入职了另外一家游戏公司,月薪从之前的3500涨到了5500。
2016年6月中旬,一个曾经在贵大计科学院认识的好友(当时在深圳清华大学研究生院),邀请我去深圳创业。我稍微思考之后答应了。
在那家游戏公司做了两个月后,我就辞职,并与7月3日左右离开苏州去了深圳。
(时至今日,我必须承认当时去答应去深圳创业,也是基于另外一个考虑,因为我当时发现在苏州互联网行业的工资并不高,所以本来就有离开的意思,外加感觉自己对游戏开发并不感兴趣)
到了深圳之后,和另外一个女生一共三人,开始了创业——做一个类似vine的短视频APP。然而两个月后,由于我们彼此都不满意对方的表现,不欢而散。而期间的8月份,我入职了深圳一家做视频会议的公司。(如上所述,我一开始来深圳就有一点点其他意图,因此我对自己的自私也感到一点内疚,但导致这次创业失败最大的原因,我依然认为不是我找了新的工作所致,我只是发现项目已经很难进展下去,才开始投简历)
此时距离2015年电子科大受挫已经一年多,而且本来在2015年4月份计划过要继续参加考研,考回电子电路专业,但后来由于去苏州求学被迫中断。而在深圳的这家公司工作比较轻松,月薪也达到了9000,因此我又想到了考研,但由于时间已经太晚,我只是打听了一下相关事项。
【由于下文所述事件时间上距离现在较近,一些关键地点人物,我将以代号表示】
而这一次,我把方向由电子学转向了XWS。
(考研方向的转变,一两句话难以说清,暂不详述。大体上可以概括为,由于三次高考让我对考试产生了极大的恐惧,我第一次高考数学78,第二次79,第三次105。但实际上我的数学能力并不差,我知道这难以让人信服,但通过另外一件事就可以证明,分数并不能代表我的能力,至少对于我是如此——我的分数很难上一本,甚至本科还因此被调剂到文史类专业,但我的编程技能即使是在好一点的一本大学计算机学院,也绝对是佼佼者。因此,介于对考试的恐惧,我选择了不考数学的专业,而之所以选择XWS,是我曾经规划过——在50岁之前要专心搞电学发明创造,50岁之后要从事XWS领域的研究,目的是希望能将二者结合起来做研究。此次,我只是将这个计划掉转了一下顺序)
最终,和ZS大学招生办通过话后,确认了我满足报考要求。接下来的半年,我只是确定了要考XWS的哪个二级学科方向。
在做软件开发的两年里,我越来越能感觉到金钱的重要性,如果我要再通过考研回到科研领域,金钱将显得尤为重要,而且毕竟我已经从学校出来好多年,不可能再依靠家人的资助来上学。
就这样,由于对金钱愈加渴望,2017年4月,我从深圳这家公司离职,大胆的只身一人去了工资更高的国外。
2017年5月,我的月薪达到了22000。同时在那一年里,我改变了很多。
实际上自2015年电子科大求学受挫后,我就希望能够忘记过去,甚至忘记理想,但一直无法做到。直到来到了灯红酒绿的国外,我终于让自己变得迷失。我去过夜色笙箫的酒吧,纸醉金迷的赌场,甚至过更为堕落的生活。
也是这一年,我对真正的“正常人生活”(不执著于追求理想的人生)有了更深的理解和体会,同时凭借曾经的挫折经历,让我之后无论是面对这个浮躁的社会,还是继续孤注于自己的理想,都变得更加淡然,从容。
原本计划干满半年,在2017年10月份回国报考2018年的研究生考试,但当时家里需要用钱,再加上那一年复习的也并不好,因此我放弃了回国,申请退还了考研报名费。
2018年5月底,我正式辞职,结束了一年的“荒唐”生活,也结束了自己的3年从业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