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是个需要长久进行的事情,即便是极具有天赋的人,也需要长久练习以此留住甚至精进这份天才之能。对于守约而言,即是如此。
生在长城脚下,他们保护的不仅仅是这延绵万里的城墙,还有城墙内所有的生灵,那其中有普通人类,也有魔种与人的混血,如守约,和弟弟玄策。守约从未去过都城长安,在这许久的学习中他了解了许多关于都城的事情,那里的繁华,那里的宫殿,苏大叔说这些都是守约目前所无法想象的。
他因此更加努力地练习箭术,苏大叔还未让他碰触枪支,毕竟守约还小,那样的火器还是太过危险。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五年,守约依旧坚持着精进自我,而弟弟,早已不再是窝在襁褓的婴儿。
在魔种族平静的几年里,长城上从不敢松懈防守,苏大叔,也被守卫军队长花木兰请了去。
花木兰是谁,守约后来识字了在书中得知,这位巾帼英雄,是许多男子也无法匹敌的强手。有勇有谋是多年来贴在她身上的标签,可是在偶然见到花木兰时,守约发现,她也只是个看似柔弱的大姐姐。如果不是身着戎装,像男儿一般竖起高马尾,她何尝不像是邻居家好看的姊姊。
身在其位,因此她专思其职,除了坚守在长城之上,还要不断挖掘优秀的武人,共同参与到守卫军中。
守约突然想到自己,自己身为一个兄长,首要任务不就是照顾好弟弟吗?正如此想着,却发现没见着玄策,这孩子,最是顽皮惯了,不知道又去哪里闹了,待会儿指不定要有人上门来说他疏于管教。
玄策已经七岁,自打学会走路,便和周围同龄孩子打成一片,的确打成一片,别的孩子都在单方面挨打,而玄策总是孩子群里笑得最开心的。每每这时,他回家来才知道乖巧点,怕哥哥责骂他,但是架不住别人家长总来跟哥哥告状。
守约近来打猎来不少好东西,煮饭的技术也越发好了,煮好了按照惯例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喊:“玄策!——玄——策——”。
今日却无应答,守约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这孩子,又跑远了吗?”他大约想着玄策会去的地方,向着那边慢慢走过去,嘴里也在呼唤弟弟的名字。街上冷清得很,守约拉住匆匆跑回家的一个孩子,问道:“你见到玄策了吗?”孩子惊恐地张张嘴,瞪大的瞳孔收缩下来,连忙摇摇头,挣脱掉守约,捂住耳朵边跑边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还是玄策发生了什么?守约只感觉到心脏像是突然被重击了一样,压得连呼吸都开始有点沉重。他顿时疲累异常,“玄策……玄策——”依然没有回应。
脚步不敢怠慢地继续前行,守约的心跳越来越快,忽而哪里传来微弱的呻吟声。守约停下脚步,闭上眼仔细听着那个声音的方位,好像是右边的巷子里出现的声音。守约跑过去,果然看到右眼和嘴角都在流血的玄策。他的弟弟,生来一头更像是魔的红发,此刻受伤的他似乎连眼珠都成了鲜红。
见到哥哥的玄策安心地闭上眼睛,面朝地倒了下去,“哥哥……”
周围分明有打斗的痕迹,却除了玄策没有了其他人,守约疯了似的抱起弟弟,赶去苏大叔的方向。
天色突然暗下来,乌云里有闪电在酝酿着,随后,轰隆隆的声音响彻天地,守约止不住留着眼泪,抱着的玄策在他手中仿佛是轻飘飘的,瘦弱的顽童到底经历了什么?
“不要有事……玄策,哥哥今天做好的饭你还没吃啊,哥哥说好了要一辈子保护你的……要一直保护你的。”
大雨即将倾盆,守约加快脚步,还是淋了一身雨水才到苏大叔家。苏大娘是略懂医理的,所以守约只能投奔而来,他们见到浑身湿透还沾满血的两个孩子,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儿。
玄策受了重伤,右腿骨折,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暗示着孩子曾遭受了打击,不幸中的万幸是眼睛只上下眼皮被划破,没有伤到内里,将来不会有影响。
苏大娘一边处理玄策的伤口一边问:“他这是跟谁打架了?怎么伤成这样,还好不伤及性命,否则这该如何是好啊……”
守约杵在原地,眼睛望着玄策,耳边还听得到玄策因清理伤口而疼痛的嘶声。
是我无能吧,连一个小孩子也看护不好,让他受了这样的伤。当初向苏大叔信誓旦旦说着,以后自己可以完全肩负起哥哥的责任了,终究,还是让弟弟发生了危险啊。
“玄策……”
苏大娘为玄策包扎好伤口,正要跟守约交待后续换药的事情,转过身来,却发现孩子不见了。
外面的大雨还在肆虐着,苏大娘担忧地看着屋里的,还有不知所踪的。到夜色降临,雨也停了,苏大叔从城墙上回到家里,进来便看到仍在昏迷受伤的玄策,苏大娘正要说守约不知道跑去哪里了的事情,忽而不知从哪里传来熟悉的枪响。
是百里家的那杆枪,苏大叔跑向门外,空气中仿佛还有方才狙击过后的血腥味,苏大叔回头与苏大娘对视,眼里是说不出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