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万物萌生,又是一年春来时。
在山路的一块低洼处,一块石碑周围杂草丛生,青苔覆盖的上面,依稀可见两句无厘头的话,莫叹人间魂黯淡,何知生死相怜远!不过留名者是谁和为何而立就不得而知了。
在这里,时不时能听见山底下叮叮咚咚的山泉声,那声音欢悦得如同庆生的小精灵。
石碑身后不远处是一片几乎光着身杆子的花丛,只有些许的蒜状叶子如同粗壮的草芽冒出了花底部,随着风,无意的摇曳着身子,叶片摩擦相碰,似乎也在为这复苏季节鼓掌助威。
而仅仅是初春刚临,花丛中就伫立着一枝红艳如血的彼岸花,花瓣如月牙绽放,一根根红丝错落有致,独领风骚、完全盛放的她,缓缓伸展着自己的身躯,在放眼望去尽是生机旺绿的世界中显眼异常。
当晨曦的光芒透过树叶,森林顿时有了阳光与生机,新一天的章节故事被掀开,彼岸花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静如处女,优雅得如同含羞的少女。
不久,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翩翩起舞,游游荡荡,在空中舞动着神秘莫测的痕迹,然后纤细的小爪子微动,悄悄的落在这朵盛放的彼岸花上。
“早啊!小蝴蝶,今天你是第一天出来吧!”彼岸花轻轻摇摆着舞姿,温和地向小蝴蝶问候到,一如温润如玉的俏丽佳人。
“花姐姐你怎么知道?我确实第一天出来,而且走了这么远,还有点迷迷糊糊不熟路!要不是看见了花姐姐你,我还不知道晃荡去哪里呢?!”小蝴蝶语气中,带着三分疑惑、七分惊喜。
“我怎么知道的,要不,你猜?不过,我可不是花姐姐了呢?”彼岸花言语上有些调皮地调侃了一下小蝴蝶,然后突然变得有些感慨,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我猜?不是花姐姐?”
难道花姐姐还能是男的?
小蝴蝶不停地甩着它的小触角,在它小小的脑袋瓜中,有些琢磨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过,它总感觉眼前的这个花姐姐神神秘秘的。
她听后,笑而不语。
“不过,花姐姐,你是我最早看到的花!”小蝴蝶兴奋不已,但手中、嘴中并不慢,把彼岸花身上的花粉细细的处理好,而且活动的同时,小蝴蝶还自动开起了喋喋不休的模式,把自己出来上班的第一天所遇见的物与事一一道来,从一根刚刚冒出地面的青草,讲到到路上恰巧遇见的新伙伴小蜜蜂……
而彼岸花也没有不耐烦,充当了一个合格的听众,安静地听着,时不时露出一个赞成的微笑,花瓣微微一张一合,月牙交错,在浅浅的阳光下,交映生辉。
不久,小蝴蝶完成任务,带着满满当当的花粉愉快地离去了,彼岸花也微笑着点头告别,之后她还一一问候路过的小生物,小蜜蜂、大蚂蚁、蚯蚓、螳螂……不论是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彼岸花都没有落下,态度语气一如既往的友善。
这并不是彼岸花生性就十分热情好客,只是在枯黄寂寥的冬天被活生生憋出来的,所以每到春天,彼岸花总会变得比平时多话一些,在此期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会让她觉得自己找到了实实在在的存在感。
时间如水,一月轻轻掠过,二月、三月的春风剪刀来了,裁剪了满是生机的森林。
彼岸花丛也渐渐变得热闹起来,尖锐蒜状的绿叶纷纷落尽,悄无声息地回归了大地母亲的怀抱,一支独立的花杆上,一群调皮的彼岸花孩子取而代之,并盛开出他们圣洁如雪的花瓣,用那细长的白丝包裹着它们姣好的花朵身躯,它们一个个都睁着好奇的眼睛探索着这个多彩的世界。
很快,它们就发现了伫立在一旁,亭亭玉立的彼岸花,那颜色在一地鹅毛白的花丛间,是多么的独具特色啊!
“花姐姐,花姐姐,你为什么开的是红花啊?”
“一看就知道,在土壤中你没认真妈妈讲话,那是我们的花姑姑!从前开的是粉花!”
“不对不对,那是我们妈妈辈分的花姑姑,我们应该叫花奶奶!”
“就是呀,我听说花奶奶跟我们奶奶那一代时,开得一样是白花呢!只是后面逐渐变成了粉花,现在又变成了红花!”
“真不可思议,那不就是说,花奶奶活了很久了?”
“那必须的!花奶奶的花床都比我们大上很多倍!”
……
雪白的彼岸花们就像一群叽叽喳喳的小朋友,血红如血的彼岸花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它们,哪怕是经历了很多次,但她还像第一次接触到一代的生命轮回那般,心中激动不已,同时也如同那笑成月牙形的花瓣般,心中欣喜不已,那种感觉真的是妙不可言。
“花奶奶,能跟我们讲讲这个世界嘛?”突然,一到奶声奶气的声音弱弱地响起,她低头一看,发现这是一朵扎根在她身边的白色彼岸花,那弱不禁风的模样格外惹人怜惜。
“可以呀!今天我可以给各位小仙女,讲一讲我们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啊!它很大!很大!大的超乎想象!是那种花一辈子都走不完的大!”话一开口,她似乎就深深地陷入了回忆当中。
“花一辈子都走不完!”不少白色彼岸花忍不住惊呼出声,但很快就在同伴眼神的示意下安静了下来,开始充当起一个个安安静静的听众。
“对,花一辈子都做不完!”她重复了这句话,然后一幅幅生动的画卷被她用活泼的言语一一展开。
“在我们附近是一片松林,松林如海,经年的落叶铺满了每一寸土地,行走在其中会发现树爷爷们的絮絮低语,而每到秋天都会有无数松果、松针掉下来,各种小动物就会出来觅食和聚会,热闹非凡。”
“而顺着这条小路走下去,会看见一片竹林,那里有着一些跟你们一样,能从地底钻出来的小竹笋们,不过又跟你们不太一样,它们不会开花,只会憋足了劲,一天一天地往上长高,圆通的身子又腹中中空,敲起来咚咚作响。”
“再远一点,会发现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流,溪流边长满了旺盛的水草,森林中时不时有动物跑去那里喝水,不过近些年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那里面的鱼虾变得很少、很少。”
“小溪的附近是一个人类的村庄,这些人类他们双腿行走,经常会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但是看起来又很有用,每到吃饭时间,他们的房子都会冒出袅袅炊烟,但是要知道,森林中的很多动物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总能用一些稀奇古怪的工具打败我们。所以见到人类我们能避就避,不会轻易暴露踪迹。”
……
“花奶奶,我们花不会走啊,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你笨啊,肯定是其他能走的动物告诉花奶奶的!”
刚有小花问起,就立刻被其他小花抢答了,并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她也被这问题问得愣了一下,犹豫了片刻,却怎么也想不起这记忆的源头,它们就好像是自然而然就出现的。
“我也好想去外面走走啊,可惜……”
虽然话没说完,但是它们都知道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众花沉默,一时气氛有些沉闷,它们扎根在土壤中,就注定了一辈子离不开这个土地,甚至只能是现在这个位置,想行走出去看看,无异于痴人说梦,可念而不可及。
“孩子们,不必沮丧,要知道行走不是目的,只要能感知这个世界,无论是通过什么方法,结果都是一样的。”她微扬起身子,微微一笑,红艳花丝轻轻敲打着花瓣,似乎在警醒着什么。
众花疑惑不解,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