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彩凤
20年来，一个名字总是萦绕脑际挥之不去，他，就是备受我尊敬的导师牛致功教授。作为一名深受学生拥戴的好老师，明年适逢导师八十寿辰，在这里谨记导师在我求学生涯中的帮助和工作中的感悟，回忆导师的师德，庆贺他老人家的八十华诞，彰显导师的人品，以表敬意感念之情。
一初识恩师 受益匪浅
我的大学与研究生学习生活都是在陕西师范大学完成的。第一次接触先生是在我本科毕业论文的完成过程中。记得当时我的论文选择方向是唐史方面的内容，系里根据每个同学的选题情况分配指导教师。非常幸运的是，我的指导教师就是牛致功先生。在我大学期间，先生已在唐史所工作，我也只是听说过先生的名字，从来没有听过先生的讲课，也不知道先生是怎样的老师。这一次终于有机会聆听先生的教诲了。
第一次拜访先生是在他的家中。在我的印象中，老师都是非常严肃的面孔。但出乎我的意料，先生和蔼可亲，非常慈祥，一下子消除了我内心的陌生感，缩短了我与先生之间的距离。在我说明来意后，先生非常高兴，立即对我的论文初稿进行了阅读，一边看一边给我指点。先生的这些意见对我启发很大，也正是在先生的指导下，我顺利地完成了本科的毕业论文。当然绝不是一次就成功的，在我论文完成的过程中，先生不厌其烦，每次都是逐字逐句，从题目到结构，从结构到内容，从材料到结论，他都仔细地帮我分析，指出其中的不足。正是先生的这种严格勤勉，一丝不苟，这篇论文毕业后终于发表。这也是我第一次发表文章。初次见到自己的文章被整齐地打印发表，那油墨的芳香，到今天仍能回味无穷。这也成了我以后继续求学的动力。大学四年级时，我毫不犹豫地报考了牛先生和赵文润先生的研究生。
功夫不负有心人。因为心中有一个愿望，有一种企盼，1987年5月，我终于通过了研究生考试并顺利通过复试并被录取，最终有幸成为先生的弟子之一。在恩师的言传身教下，我学到了许多东西。他的博学、人品、勤奋、坚韧、令我辈崇敬。他的敬业精神、敢于创新的胆魄和严于律己的人品风范，深刻地影响着我的一生。一生中能遇到这样的恩师，是我的福分。能成就今天的事业，能开心快乐地拥有今天的一切，与恩师当年对我的谆谆教诲和潜心的栽培分不开的。
二学识渊博 平易近人
先生博学多才，一生清平自持，律己甚严，惟以治学授业为乐。他为人正直，既以严谨的态度对待科学、对待工作，也不趋炎附势。在做学问上是一位高产户，每年都有许多文章在全国性科研杂志及刊物上发表。读先生的文章有一种特别的精神享受。他智慧非凡、思想敏锐、胆识超人，其毅力坚韧不拔；他的论述见解独特、分析鞭辟入里；再加上旁征博引的史料，生动的文笔，迭出不穷的警句，这一切都足以体现一位大家的风采。
在治学素养方面，先生强调学术道德与良知，以求真务实的态度从事学术和教学。在治学方法方面，先生注重考证，追求考据实证式研究，用“学为人师，行为世范”来评价他，诚可为名副其实，恰如其分。
教学中，先生操一口方言，语气平稳，讲课慢条斯理，句句入耳。与其他老师相比，先生无法成为夺人眼球的风景，因为他平朴且低调。讲课时没有潇洒的手势，只是不时打开写得极认真的备课本，言语之间，更不夹杂高调的喧哗。但先生教学十分认真负责，诲人不倦到了呕心沥血的地步。跟随先生学习的同时，聆听先生对史学、人生等方面的见解和论述，不仅是一种知识上的提高，更是一种思想和人生境界的跨越。先生所讲的内容大多是自己潜心研究的成果，所以讲起来头头是道。每一句话，每一条史料，都讲得十分清楚，几年下来，专业方面的笔记记了几大本，至今保存完好。在先生上课的几年中，和他接触的机会较多。即使在闲谈之中，也可以从先生那里得到指教。有时我向他倾诉因社会上的怪异现象而产生困惑，他总是耐心细致地启发我，不能就事论事，或简单地发泄不满，应该站在更高的层次去观察。我们是研究历史的，应该用历史的观点看待社会现实问题。先生对社会现实的分析，高屋建瓴，于我来说，如醍醐灌顶，受益匪浅。
先生为人谦和热情，温文尔雅。话说的少，对我们没有悬河般的教导，从没有因为我们做得不好而批评指责，始终表情亲切，样子温和，只是从细小的事情中来指点我们，开导我们。在我们面前，从没有摆过架子，就像是老熟人一样。在他面前，我们知道了怎么做人，如何做事。所以，我没有理由不称他为老师。我相信，所有熟悉老师的人都会像我一样的，心里极尊重，极佩服他。
他爱我们每一位学生，当我们学习上取得进步时，他鼓励，表扬中指出存在的缺点。批评我们时，严肃中露出关怀的目光。那是父爱的目光，这种目光一直温暖、激励着我奋发向上。
先生一生治学严谨，诲人不倦，严于律己，宽厚待人，是我们晚辈的良师益友，他永远是我学习的楷模。
三关怀备至 永生难忘
时光流逝如水，转眼间，三年的读研生活很快就结束了，在毕业分配问题上，我遇到了人生中第一次坎坷。由于各方面的原因，我的工作问题迟迟没能解决。看到同门师兄弟都纷纷走上了工作岗位，自己心里非常着急，也很痛苦。在此期间，给我关心和鼓励最多的是先生。可以说是先生为我工作问题的最后落实起了很大的作用。先生所做的这一切也使我终身难忘。
当时由于毕业期限已过，各个单位人员编制基本上已经满员，要想找到合适的工作是相当困难的。再加上我属于外省户口，要想在西安落脚更是难上加难。在这样的情况下，先生给了我极大的帮助，经常帮我出主意，并亲自写信给自己过去的同事、朋友，帮我联系落实工作。这一切至今还记忆犹新。当时最麻烦的就是要把自己的户口落到西安，对一个外地的学生来说，举目无亲，困难可想而知。但是在先生知道了我的情况后，最后找到了当时的朋友，把我的真实情况告知，通过这位朋友最终解决了我落户西安的问题。
这件事虽然过去十几年了，但它就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试想，如果当初不是先生的鼎力相助，我有今天还是很难说的事情。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恩师育我情。敬爱的老师，您辛苦了，请您多保重。您是我永恒的尊严和力量。
四悉心教诲 铭刻在心
毕业以后，我离开了母校，离开了先生，但和先生的交往并没有中断。闲暇时，我偶尔也去看望先生，他老人家和我们聊天拉家常。见学生就像见自己的子女一样。每当这时，我也高兴，高兴老师虽然头发花白，但精力仍然充沛，身体很健康。因为在我的心里，先生已经不仅仅是一位普通的老师，更是一位可亲可敬的长者。无论走到那里，先生都一直是我难以忘却的恩师，他的教诲时刻激励着我走好人生的每一步。如今，我和先生一样，成了一名教师。在我工作的十几年间，先生对我的教诲和帮助仍然没有中断。
因教学工作的需要，虽然我研究的主要方向是隋唐史，但很少涉及唐史专业方面的教学，所讲内容主要是教育教学方法方面的课程。前几年，终于有了这样的机会，系领导将本科生《隋唐史专题》课程的教学任务交给了我，这也是我梦寐以求的一件事。想到自己钻研了多年的专业，一无所用，心里非常的不甘。现在终于有了这样的机会，可以让我重新拿起以前的专业，所以心里非常的高兴。但同时也有一些紧张，毕竟十多年没有进行过专业方面的研究，我能完成这门课程的教学任务吗？当时心里很没有底。在这样的情况下，先生给了我很多的指导。他告诉我讲专题要选择自己最有研究的部分，把自己最熟悉的东西讲出来，不一定要系统，但要有深度，有角度，同时还要有一定的广度。所以这门课程从专题内容的拟定，到参考书目的选择，都是先生帮我出谋划策。不仅如此，先生还将自己收藏的相关图书资料提供给我，让我参考。有了先生的精心指导，也使我茅塞顿开，最后终于完成了《隋唐史专题》课程的教案，并完成了该课程教学任务。
自从有了第一次登门求教，这20年中我没少去。我求教于先生，可以说，我在工作中遇到什么问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先生，需要哪方面的资料，只要是先生收藏的，都毫不犹豫地拿出来。遇到我搞不清楚的问题就给我讲，直到弄懂为止。而且还经常说：”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找我，别有顾虑，有空常来。”
今年，系领导又安排我主讲《唐长安文化专题》。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难题。尽管自己过去研究隋唐历史，但涉及唐长安文化方面的内容却很少，这方面相关的参考资料也不多，准备起来仍然十分困难。这一次，先生又给了我极大的鼓励和帮助。在先生的指导下，终于选择了一些可行的题目，提供了一些可参考的资料，再次完成了这门课程的教学设计。
不但先生自己为人热情、真诚，还有一位贤惠、体贴的好老伴——我的师母。师母为人平和，善良。每次到先生家，真的就是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言谈举止很随便，气氛非常融和。先生和师母就好像是慈祥的父母，一点也不见外。要是相隔的时间长一些没有去，一旦去了，师母第一句话就说，好长时间没来了，是工作忙吧。我想，这大概也是老年人的一种普遍心态，是对晚辈的一种关心吧。
虽然所说的都是点点滴滴，在当时看起来都是一些小事，不过，先生用他的实际行动，为我们树立了做人的榜样。积极、乐观、认真、正直以及不断进取，都成了我人生中前进的动力。应该说我人生中每前进一步，都包含着先生的心血。如今，20年过去了，尽管有负恩师厚望，没有做出多大贡献。然而却能堂堂正正做人，在教育战线上勤勤恳恳，尽心尽力，为党的教育事业尽自己一份微薄之力。这一切，追根究底，还是受益于先生的教诲。是先生的行为和人品教育了我，感染了我，激励着我。
如今，先生已经退休在家，只是看上去略显得苍老了一些，但仍然像以前一样可亲可敬。不过，他还是停不下来，年近八十高龄的他，依旧一如既往，始终不渝地坚持史学研究，放弃和女儿到国外欣赏异国异地的风光，发愤研习，乐以著述，写了大量的论文，为后人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可谓富有、欣慰。而且，退休后还有《唐书》（《二十五史新编》之一）、《唐高祖传》、《安禄山史思明评传》等几本大作问世。谁能想象这些全都出自一位耄耋老者之手！不仅如此，先生还对唐代碑石文化进行了深入研究，出版了《唐代碑石与文化研究》。抽空他还会和找上门的学生探讨问题，能为学生们多做一些事，也许是一个做老师的快乐之所在吧。前些日子，我前去看望他，他非常高兴地说：“人老啦，眼睛也不好使，现在也写不动了，但非常喜欢和年轻人在一起。”望着他那满是皱纹的脸在笑声中舒展开来，我心中充满了敬意。
谨祝恩师生日快乐，健康长寿，生活幸福！
（安彩凤，女，西安文理学院历史系副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