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朱淑真的呼声,桃红柳绿急急忙忙地冲进来问:“主子,您怎么了?”
朱淑真冷着一张脸说:“没事,下去!”
“可是……”桃红柳绿迟疑。
“下去!”桃红柳绿是母后的人,有些事不能让她们知道。
“是。”看着朱淑真难得的扳着一张脸,桃红柳绿也不敢忤逆她,只好应声退下去。
“出来吧。”朱淑真捂着手,朝着空旷的房间喊道:“你不出来,我就让这只手烂掉不擦药。”
她就不信那人会任她这些虐待自己。
朱训庭心知自己被发现了,乖乖现身,跑到朱淑真的面前,拉着她的手察看,却发现那只手完好无暇,方知自己上当,同时也松了一口气,骗他总比伤她好。
“你,你怎么伤成这样?”朱淑真心痛地摸着朱训庭肿如猪头的脸,想不到多年未见,再见的时候竟然这样的情形,暗想:难道这就是他这些日子躲在暗处偷窥她,满足她一切要求,却不肯现身相见的原因?
这朱淑真只猜中了一点,朱训庭没有现身见她的原因实在太曲折:他原是打算使苦肉计的,却害怕破坏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加上听说她这些年的境况之后悔恨交加,自感无颜相见;在悔恨的同时他总是不停地虐待自己,好像自己过得不好,就能弥补她似的,结果将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之后,又舍不得让她担心。
朱淑真胶在朱训庭脸上的视线想自己的狼狈,连忙转身,说:“没事,只是一些皮外伤。”
说完,却不争气地咳了几声。
这时接到桃红柳绿的求救匆匆赶来的嫣红冲进来,说:“小姐,我刚刚听说您好像被猫咬了,却不……”
嫣红在看到朱训庭之后自动消音,乖乖原路退出去,关上门——要是让他人看到大少爷出现在小姐的闺房里,大家都别活了。
“嫣红回来!”朱淑真一边拉住朱训庭避免他离开,一边高喊嫣红,她必须立即让人去请大夫,出于嫣红同样的考虑,这事只能让嫣红去办。
已经退出门外的嫣红乖乖地推门再进来,插上门,问朱淑真:“小姐,您有事?”
朱淑真焦急地说:“大哥病了,你马上去找一个大夫,记得要口风紧的。”
朱训庭见她如此担心自己,心中掠过一阵感动,但是还是说:“真儿,不必了,我……”
肖走突然冒出来,打断朱训庭的话说:“他自己找死,主子何必担心?”
肖走竟然是她的贴身护卫,出现在她房间不奇怪,奇怪的是他的话,朱淑真拧眉,问:“什么意思。”
“没,真儿,你别担心。”朱训庭一边说,一边朝自己的师父使眼色。
后者却当没有看到,径自说:“几天前,有个宵小来此参加诗会,越深夜也不离去,还偷偷跑到后院来了。我看竟然是我多年前收的不孝徒,也就没声张,将其教训一番,他打不还手,我也一时忘了轻重,将其打晕了过去。我想,终究是自己教导多年的徒弟,这不孝徒虽然做错事了,但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闹出人命也不好,就救了下来,谁知道这不孝徒也奇怪,非但不肯治疗,还不停地想办法加重自己的伤势。”
听了肖走的话,朱淑真了解到事情的大概,虽然她还有满腔的问题想问,但是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肖师父,麻烦您替我请个大夫。”
肖走递上早已准备好的丹药,说:“不必请大夫了,这是疗伤佳品圣玉丹,每次两颗,每天三次,连续服五天,保证再重的内伤也能治好,至于外伤,不碍事,小姐找点消肿的药膏让他擦擦就可以了。”
这不识好歹的徒弟自己想找死,他这个当人家师父却无法眼睁睁看着他死,只好让治得了他的人来治他。
朱淑真道谢,接过丹药,亲自倒了水,来到朱训庭的面前,也不开口,就这样直勾勾地瞪着他瞧。
朱训庭叹息,接过药,倒了两颗,就着朱淑真倒的水服下,然后回朱淑真个“满意了吧”的眼神。
怕以后他不肯按时服药,她只好威胁:“将剩下的药收好,按时服用,否则我就让人架着你强灌。”
面对着赤裸裸的威胁,知道她说到做到,也不忍她担心,朱训庭只好乖乖地收下药。
朱淑真将达到目的,转身从柜子里找出一瓶药膏,那是宫里的贡品,对外伤有奇效,拉着朱训庭坐低,也不避嫌,就用小指挑了些药膏在手上,轻轻地为他擦药。
肖走和嫣红见此知道没有他们的事了,悄然离开。
“真儿……”朱训庭任朱淑真为自己擦药,闭上眼睛,感受着那游走在脸上的温柔手劲,又是一阵感动,他的真儿真是善良,在经过他恶意的遗弃和父母的逼婚之后,竟然还肯如此待他。
“大哥来临安多久了?”状似不经意的提问,其实是审讯的开始。
“五六天了。”他不说,以她的聪明也不难猜到。
“为什么躲在暗处?”这才是她最在意的问题。
“无颜相见。”
朱淑真不解地停下动作,等他进一步说明。
朱训庭睁开眼睛,握住朱淑真的手说:“我对不起你,所以没脸出现在你面前。”
他对不起她什么?难道是指他不爱她?这与他无关,爱上他是她心甘情愿的,至于他,他没有爱她的义务,抽回手,朱淑真不自然地说:“不懂你在说什么,药擦好了,你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