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遣退了所有人,找来了赵琛臣也即肖走,开口质问:“赵琛臣,你好大胆子,竟然敢欺骗本宫!”
皇后何其精明的人,本就有所怀疑,刚刚听了朱训庭毫无隐瞒的诉说,怎会不知道肖走从没有失去朱淑真的下落,而是一直守着她,但是他好大胆子,竟然私自隐瞒,也不和宫里联系,直到她和朱淑真相认,他还满口胡言“因失落公主,恐主上追究失职,故多年暗中追寻,直到寻回公主,方敢回京,望主上看在臣将功折过寻回公主的份上,饶恕臣失职之过”。
早知有这样一天,赵琛臣不慌不忙地下跪说:“微臣罪该万死,请娘娘降罪!”
“你何止罪该万死,你简直该千刀万剐!”皇后咬牙切齿地说:“你可知道本宫多年来的思女之心!”
“微臣深明娘娘舐犊情深,因此才一直暗中守护真主子,护其周全。”
“那又为何多年不和宫里联系?”这是皇后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为何好好的护主忠臣不当,偏要假装失职的护卫?
“大内侍卫首领赵琛臣,忠勇护主,以身殉国,圣上感其忠烈,特追谥为忠烈护国大将军,赐其族人黄金千两,良田百亩,食俸五百担,荫庇子孙永世不改。”肖走一板一眼地背出多年前的圣诏。
其实找不到门路和宫里联系只是借口,伴君如伴虎,他一直不敢或忘当年驮皇帝过河的李纲下场如何惨烈——毒哑灭口,既然族人已经得到分封,他何不全身而退?
皇后明白如此封赐已经绝了肖走回来的路,但是他也不该连她也隐瞒呀。“为何连本宫也不联系?”
肖走也不解释,只说:“臣无话可说。臣使得皇家千金明珠蒙尘,失落民间,万死不足惜,娘娘要杀要刮,臣不敢有半句怨言,只是臣的族人无辜,求娘娘看在臣多年保护公主的份上,放过臣的族人。”
皇后突然惆怅地问。“你的族人不也是我的母族吗?琛臣哥,在你心目中,我就是这样无情无义的人吗?”
幸好早就遣退了所有人,否则这话必定掀起滔天狂澜。
肖走讽刺地笑了笑,说:“娘娘,是怎样的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娘娘终于得所愿偿,坐稳了中宫之位了。”
曾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野心大,宁愿入宫当侍女也不屑嫁与他为妻,他不舍不弃跟着入宫当侍卫,那些年亲眼看着她如何耍尽手段铲除敌人,他都放不下旧情,甚至暗中助她,可是当她竟然提出以女诱敌的时候,也亲手折断了他心中的最后一丝依恋。
“你终是怨恨了我……”多无奈的叹息呀,当初年少轻狂轻贱感情,如今千帆过尽方知真情可贵。
肖走闭眼,恍若没有听到皇后的话。
恨么?是恨得吧,因此才带着她的女儿消失多年,存心让她心痛难安。
可是若仅仅是恨她,他又何必如此保护她的女儿朱淑真,甚至在的寺庙里见微服出宫的她思女落泪,一时心软引朱淑真前去相见呢。
明了他不愿多言,皇后收拾一下情绪,话音一转,问:“今天朱训庭来见本宫,那年轻人是你的徒弟,你觉得他值得真儿托付终身吗?”
肖走点了点头说:“这微臣可以用性命担保。”
“可是他只是一介平民,怎么配得上真儿呢?”皇后明明心中有底,还是故意问。
肖走分析说:“朱家虽然没落了,但是祖上也是三代为官,也不算平民百姓;训庭允文允武,天赋过人,若有心考取功名也非难事,一旦有了功名,娘娘多加提拔帮衬,必能平步青云飞黄腾达,到时候娘娘再将公主指给他就一切名正言顺了。”
皇后刚想说些什么,这时,有宫人前来通报:“皇后娘娘,真主子求见。”
原来朱淑真和朱训庭这些天天厮守在一起,今天醒来不见踪影,初时她以为他出去处理杂务也没有留意,谁知一上午过去了,没见他回来连肖走也没了踪影,联想到他这些日子的行为,料知他必定进宫来了,所以急忙赶来。
“宣。”皇后得知爱女主动进宫求见,虽然明知她是为情郎而来,还是二话不说宣她进来。
“既然真主子来了,微臣先回避。”肖走立即起身告辞。
皇后心知留他不住,那就挥手让他离去。
朱淑真脸色惨白在宫人的带领下,脚步踉跄地进来,一进来也不行礼,劈头就问:“母后,我大哥呢?”
看着平时举止端庄有礼的女儿如今竟然失去教养,皇后一气,故意骗她:“那男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介下三流的商人,竟然肖想娶当朝公主,已经被本宫赐死了。”
这明显是气话,已经方寸大乱的朱淑真根本没心思考,没见到朱训庭,听了皇后的话,信以为真,当即软在地上,泪唰地流下来,哭喊着说:“大哥,我们不是刚刚说好要厮守终身吗?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丢下我就走了?是我,是我害了,如果我不认亲,就不会害你枉死!你怎么这么傻?我们都说要同进同退的,你怎么就一个人偷偷跑来送死?你死了叫我怎么独活呀?你在黄泉路上等着,我马上来与你相聚。”
说完,她站起来,就想往旁边的柱子撞去,幸得一旁的宫人机谨,一把将她拉住。
皇后见女儿如此,气得一巴掌扇过去,怒骂:“身体肌肤受之父母,你只心心念念你的情郎,竟然想以身相殉!我们母女失散多年,这些年来我日日朝思暮想,天天牵肠挂肚,好不容易将你盼了回来,你怎么忍心一头撞死在我面前,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呀?”
朱淑真恍若未闻,只一心求死。
皇后摇了摇头叹息,“你呀,怎么这么没出息?为了一个男人,像得了失心疯一样要死要活的,像话吗?”
说罢,差人去叫被暂时安顿偏殿的朱训庭,幸好她只是还想先和赵琛臣谈过之后再作打算,并非真的杀了他,否则,女儿也活不成了。
朱训庭听了宫人的通报,飞奔而来,一冲进来,立即抱住还精神恍惚的朱淑真,柔声相哄:“真儿,别怕,没事了,大哥在这呢。”
心上人温柔的声音终于朱淑真的神智,她抱住他痛哭:“大哥,你没事?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被母后杀了,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朱训庭双眼含泪,声音哽咽地说:“你怎么这么傻?大哥竟然和你订下终生,怎么会轻易死去呢?而且,就算大哥死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把大哥的份一起活下去。”
就是因为怕她担心,所以他才独自进宫的,想不到他的安排反而吓坏了她。
朱淑真固执地说:“不,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若大哥死了我也不独活了,所以你一定要答应我,不管如何你一定要活得好好的。”
这样的感情怎能不能不让人动容?朱训庭紧紧地抱着她,恨不得将她揉入自己的骨里,承诺:“好,我们同生共死,生死与共!”
得到承诺朱淑真情动,圈住他的脖子,献上香吻,朱训庭也不顾一切地回吻。
这么惊世骇俗的公然亲热,将一旁的宫人羞得纷纷转头不敢正视。
“嗯哼……”皇后见他们情迷意乱之时竟然不顾时间地点还有一大群宫人看着,就这么在她的宫殿里大胆接吻,只好假咳想要提醒他们。
可是沉浸在热情中的情侣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继续我行我素,皇后有心成全,也不再干扰。
突然,一声“皇上驾到”掀起了滔天狂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