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也曾和其他王朝似的,原也是皇帝掌控一切,但后又被各大家族争相渗透,朝堂早已混沌不堪,满朝尽是几大家族的人,魏朝皇帝早已沦为笼中鸟,鹰下雀。
池家、孔家、石家立于都城,早已将魏朝兵、钱、粮三道掌于手中,读书人想要入朝为官,必须要入三家为客,才能不会倍受打压。商人想要富甲一方,也少不了向三家上供岁金,才能不会被三家针对。军中重臣也只能由三大家族中人来担任,毕竟这军权,三大家族又怎能放心交予外人呢。
魏国都城之中,一伙人跨马漫步,嬉笑交谈,可四周的居民却慌忙退让,唯恐避之不及。
这伙为首的人,披头散发,并未像其他男子般用发带缠捆。身上也只穿了件金丝杏黄镶玉衣,腰间别着一个锦囊,锦囊中竟存放着一颗与鹅蛋大小的夜明珠,踩着马镫的脚也只穿着一双黑布鞋,与寻常人家的布鞋并无两样。此男子样貌算不上英俊,浓眉,厚嘴唇,一双大大的顺风耳,肤色略黑,但更偏向于古铜色。
此人在魏都之中,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魏朝石家家主最疼爱的亲外甥,原石王张云经的亲弟弟,都城最知名的纨绔子弟石依浦。
仅仅就顶着前两个名号,自小石依浦便横行街头,嚣张跋扈,做过最牛的事情,便是与魏朝皇帝争道,马车在前。
在石依浦左侧,一肥头大耳男子坐在马上,将这匹马与石依浦所乘之马对比一二,便让人忍笑不禁,两马相交对比,石依浦那马匹就像骨瘦如柴般。男子发型更是令人吃惊,竟是平头,和那感觉一掐就能榨油的肥脸相呼应,更加谄媚搞笑。
他穿着一身正黄大长袍,腰间别着不少银票,见谁都赏,活脱脱一副待宰肥猪的模样。
他便是魏朝巨富臧国从之子—臧棋海。
周围两三更是魏朝大少们,领着一帮奴仆,就连奴仆们都骑着宝马,足见这些大少的嚣张跋扈。毕竟,在都城之中,骑马可是重罪。
”逾!“石依浦拽紧马头,跨腿侧身一跃,跳在地上,众人也纷纷下马,停在醉仙楼前。
而醉仙楼前站着众多歌姬,早已等候多时,上前拥簇着,为首的女掌柜攀扯着臧棋海的衣袖,“臧少爷,今个怎么来这么晚呢,让我们好等啊!”
臧棋海谄笑着,肥大的脸蛋把眼睛都挤成一个缝,回道:“等急了?”
女掌柜轻轻拍了一下,用纱扇挡住下半张面庞,笑着说道:“哪能啊?但小厨房早就做好了,这不是怕饭菜凉了,石少爷怪罪吗?”说罢,望向一旁的石依浦。
一旁的石依浦却没有歌姬拥簇,只是微微笑了笑,回应道:“那还不快带我们去。”
女掌柜便挥手引路,“几位小爷,这边请。”
一群人便被拥簇着进了醉仙楼,这还未到傍晚,可醉仙楼早已灯火通明,长廊每隔一丈都点着花灯,有些客人都已经喝的透醉,仍然面目潮红搂着两名歌姬,另有几桌已经耍起酒疯,拿着几张牌九挥舞着手臂,洋洋得意,哪还有半点人样,大厅之中,各显富者丑态。
穿过大厅,步入长廊,石依浦众人便被引入醉仙楼的包厢中,“吩咐小厨房赶紧上菜吧,快饿死小爷了。”臧棋海轻拍了下女掌柜后腰,惹得女掌柜瞟过白眼看去,“真是的,那我去吩咐了,妹妹们可要把各位爷陪好。”离去时还朝臧棋海抛了个媚眼,以示自己的恋恋不舍。
臧棋海刚将女掌柜送出门去,便被石依浦拍了一下,“你神人啊,獒哥,水润不。”“有韵味。”二人张望,瞬间嬉笑不已。
石依浦笑着卧倒在座靠上,翘起二郎腿,一边拍着小腿一边讽刺道:“我可太佩服你了,你真种牛啊,你真像你老头啊!”
“那我可跟我老头比不了,我老头才真神人,”“是啊,听说又纳了,都十六房了,你弟弟妹妹都有四十多个了吧。”
臧棋海又微眯起双眼,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又喃喃说到:“关我啥事,反正家产肯定是我的,那些小混蛋敢抢,都给他赶出家门,”瞟了石依浦一眼,又开口说道:“反正我老子向着我。”话说完,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一旁拥着一位歌姬的少爷开口附和道:“獒哥,哪个小王八蛋敢抢你位置,我直接领人把他抓进州牢,直接给他判了,保证你爹都救不出来。”
“可算了吧,”另一位少爷也出起主意来,“那獒哥老头不讲他吗,还是我的方法好,咱们找俩美妾把他衣服扒光,让他名声都丑了,那样多好。”
在座的都是魏都的二世祖们,一人一句商议着,看看如何对付未来可能会出现的臧家继承人,虽然都是在胡乱扯着闲篇,但气氛逐渐活络起来。
石依浦用着极其放松的姿势卧在软铺上,看着臧棋海搂着歌姬,举起酒杯与其他公子作乐,他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咧开,也笑了起来。
他与臧棋海自小一起长大,甚至于儿时臧棋海穿剩的衣物放个两三年,留给石依浦来穿。
他们两人的性情从小便和常人不同,臧棋海怕生,石依浦外向;臧棋海心思缜密;石依浦大大咧咧;臧棋海安于平稳,石依浦向往刺激。
也正是如此,他们性格上的互补,使得两人非常默契,哪怕是石依浦动动手指,臧棋海也能猜出他想做些什么。
虽然两人贵为魏都最有权势的纨绔,但背地里还是有些奇怪的癖好。
臧棋海最喜美色,而石依浦非常热衷于坑蒙拐骗,敲诈勒索,不论是在外吃饭,或是买些贵重的玩物,石依浦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借口由头来让他人替他结账,每每结完账后,石依浦总是会上前给些“好处”,比如上前拍拍结账人的后背,说句:“好兄弟。”
虽然两人对相互之间所做的事情都有所鄙夷,但两人相互间的潜移默化,也就逐渐接受了。
就好比今日来到醉仙楼,也是石依浦提议,臧棋海附和着,目的自然是找些傻子来付酒钱。
“浦兄,来一杯啊!”一旁的公子举起杯朝着石依浦说道,神情与姿势放纵着。
石依浦见状,顺势拿起一旁的酒杯,“砰——”的一声,酒杯相碰,两人皆都是一饮而尽。
女掌柜走了没一会,包厢的门便被推开了,屋内的公子们皆都止住手中的动作,都将目光投向门外。
醉仙楼是臧家的的产业,也便是臧棋海的东西,因为二人害怕被人叨扰,便事先跟女掌柜讲好了,不论何事,进门时都要敲击门板三声。
可这次门被推开了,却没有听到敲门声,众人也感觉疑惑,皆都向门口瞧去。
推门者是一名小童,一脸孤傲的撇着包厢中的众人,竟用着瞧不起众人的语气说道:“我家大人让我转告你们,你们饭菜我们先用了,你们再等下一桌吧!”说完后,仍站立在门外,并未离去,或许因为他虽是一介奴仆,却想看看寻常人等在他面前吃鳖的模样,也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狗仗人势”,但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今日,踢到可是带着刺,会要人命的铁板。
话音未落,一具茶碗扔在门上,碎片与茶水落在地上,紧接着,石依浦率先起身,右手食指指着小童,愤怒的喊道:“你想死啊!”此刻的他双眼早已瞪得圆滚,鼻孔扩展出着气。
众人也都纷纷起身,叫骂着,推搡着那名小童,他们这群人,哪个在家中不是众星捧月的,何曾受过这份委屈。
臧棋海仗着自己的块头,起身一把抓起小童的脖颈,手臂直直拎起,“说,你家大人在哪个包厢?”小童憋红了脸,眼睛中充满了惶恐,他知道,自己惹到硬茬子了,也许只有搬出自家公子才能解围,在臧棋海的恐吓下,小童抬起手臂指向不远的一处包厢。
虽然小童着急忙慌的出卖了自己家的大人,但臧棋海仍如同屠夫拎着小鸡似的拎着小童,快要靠近包厢时,直接一把扔了进去,“咚——”门框整个被撞了下来,小童被重摔在桌子上,饭菜皆都被打翻,而此刻纠缠着女掌柜的青年先是惊,后是怒,起身便要拔剑,看这架势双方必定要来一场血战。
女掌柜急忙从中拉扯,可却也拉不住两方的攀扯,就当两方就要打起来时,嘶吼声传来,“停!”石依浦从混乱的人群中钻了出来,怒目满憎的看着那名拿剑的青年,开口道:“我在都城没见过你,哪里人?”
“哼,”拿剑的领头人换了个拿剑的姿势,双手握剑,剑朝下,一脸高傲的回道:“我祖籍滨州,我父亲是滨州知府,此次来都城是给皇家送贺礼,”“哦,”石依浦未等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讲话,“那你可知道我是谁?”说罢,双眼便死死的盯住他。
很显然,按照刚刚的事态发展下去,总会弄出些不小的事情,要是再见了血,那可就不太好了,所以石依浦灵机一动,想出一个应对之策。
不一会,在臧棋海等人的包厢中,饭菜摆满,两三歌姬拉着长琴演奏着,石依浦一旁,刚刚还拔剑怒呵的青年举着酒杯说道:“小人眼拙,没认出小王爷,失敬失敬!”说罢,便一饮而尽,“哪里,哪里,今日我们便交个朋友,说不定哪天还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忙呢?”两人双臂攀扯,皆都一副醉酒模样。
“青卓兄来都城,见过魏王了吗?”“没,那玩意有什么好见的,倒是还得靠小王爷引荐一下,见一下中书大人。”“好说好说。”不一会,二人便称兄道弟起来。
臧棋海在一旁搂着女掌柜,欣赏着歌姬的表演,饮着茶饮,不知是向怀中女子说的,还是呐呐自语:“还笑呢,都大祸临头了,真笑得出来。”怀中女子也是深谙人事之人,也只是眼睛瞟向此刻正搂在一起的二人,又用双指拿起一颗葡萄送入臧棋海的嘴中。
“葡萄,吃到最后,那颗子,太咯牙了。“臧棋海学起自己父亲谈生意时的话术,有模有样的对着怀中的女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