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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马儿苦追袁香儿

看完袁香儿主演的《站花墙》,马儿丟下一起观看演出的人们,偷偷溜到后台化妆间,等袁香儿进来,他想像往常看戏时一样,能在第一时间祝贺袁香儿演出成功。但左等右等,不见袁香儿进来,却等来了准备做卫生的阿姨。

阿姨看见马儿,摇了摇头,笑着说,马会长,领导们都在台上和演员们照相,冷那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快去照相吧,香儿还在前台呢!

听了阿姨的话,马儿不好意识笑了一声,有点不解地想,怎么新社会了,看个戏都跟以前不同了?还合影留念!看来自己是落伍了。他边想边跑,很快就到了舞台上。眼见大家正在排位准备照合影,他赶紧就近挤进后排。看到后排站的全是一般演职人员,马儿又想往前排挤,但看见前排的领导和主要演都已经就绪,就停了下来。这时,站在袁香儿身后的一位女演看到了马儿,也猜出了马儿的心事,悄悄走过来,和马儿交换了位置。马儿在袁香儿身后站定后,正了正姿式,拉了拉领口,又转头望向那位跟他换位的女演员,抛了一个笑脸,以示感谢。

合影照相结束后,马儿本想喊住袁香儿,跟她握个手,道一声祝贺,但他看见袁香儿朝有杨运龙站着的一堆人走去时,马儿立刻明白了袁香儿的意图,她是想去找杨运龙,所以刚伸出去的手在半空停住了,然后悻悻地收回,在膝盖上拍了几下。但他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袁香儿。

过了一会,马儿看见袁香儿走到杨运龙身后,停顿了一下,犹豫了一会,直接又走向了后台,马儿随即也悄悄的跟到了后台。

看到袁香儿进了化妆间,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卸妆,马儿想走过去,看着她卸妆,陪着她说话,但杨运龙的出现,让他多长了一份心眼。他想看看杨运龙等会会不会来找袁香儿,袁香儿面对杨运龙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马儿站在化妆间门口,顺着门帘缝向里看,没有去惊动袁香儿。这时,陆续有演员进化妆间去卸妆,看见马儿站在门外偷偷看着袁香儿,感到很奇怪,都以为马儿又要给袁香儿送什么惊喜,所以也没有多嘴去问,怕惊动里面的袁香儿,打破了惊喜。但也有两位与袁香儿走得近,与马儿也熟悉的演员,看见马儿异常的举动,想问一下,但都被马儿示意拦住,也没有开口。

等到袁香儿卸完妆,要走出化妆间的时候,马儿又提前悄悄地躲在了一个黑暗的角落,屏住呼吸,紧紧地盯着袁香儿的一举一动。

也许马儿早有这样的过细心眼,袁香儿早就成了他的人了。

看见袁香儿从后台急急忙忙地走到剧院门口,倚着门框向外张望时,马儿也悄悄跟到了她身后。听见袁香儿抽泣的哭声,看着袁香儿轻轻抖动的背影,马儿在黑暗中把今天的事前前后后考虑了半天。他认为杨运龙今天没有主动与袁香儿联系,对他来说是一个不错的信号。按照常理,杨运龙在这种公众场合下,应该表现的非常活跃,他会始终把袁香儿攥在手里,打满全场,但今天不是。想到这里,马儿心里一阵燥动,忍不住走上前去,把手搭在了袁香儿肩上。

袁香儿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抬起身,回过头。看见是马儿,她用手揉了揉胸口,放下了突然提起的心。她擦干眼泪,收起哭相,破涕一笑,说,马哥,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去后台找你,他们说你走了,我就追出来了。马儿第一次对袁香儿扯谎,心里一阵发虚,脸上也感觉火辣辣的。幸亏晚上光线不好,袁香儿看不到。

哦!袁香儿应了一声。

走吧,什么也不要看,什么也不要说了,我先送你回家去。马儿说完示意袁香儿小心走下台阶。

我没事的,倒是你,腿受伤了,下台阶过细点。袁香儿说罢就要去搀扶马儿。

马儿退后一步,蹦了两下,说,没大碍,这点小伤,还能难倒你马哥我。说完又觉得后悔,这么好的机会能让袁香儿扶着,不就汤下面(天潜方言,借坡下驴的意识),怕是要挑起打(天潜方言,完了、失去的意识)。

马儿想再伸出胳膊让袁香儿扶,但又不好意识刻意去做,只得自己先下了台阶,再看着袁香儿缓缓地走下来。

一路上,两人并排黙默走着,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马儿试了半天,鼓起勇气只说了一句,你今天演得真好。之后,就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

袁香儿心事重重,显得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只是客气地应付了几句,也是前言不搭后语。

两个人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尴尬过,感觉到气氛都快沉闷到了极点。幸好,袁香儿住的地方离剧院不是太远,很快就到了家。

两人分手后,各自都舒了一口长气,感觉轻松了很多。

平常十分爱干净的袁香儿,进屋后,顾不上洗澡更衣,带着满身的香汗,一头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发黄的灯光,一个人发起呆来。

马儿回到杨家花园宿舍后,也是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他想,现在革命成功了,世道也太平了,收养的娃儿都能当家做主了,是到了该考虑成家立业时候了。何况,他和袁香儿年纪也不小了,人家像他们这个年龄的人,小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不行,自己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缩首缩脚,瞻前顾后了,得主动出击,把袁香儿追到手。再不主动,得便宜杨运龙这小子了。

想到杨运龙,马儿又感到了很大的压力。他想,这辈子怎么就和杨运龙这小子扛上了?本来好好的一对兄弟,怎么就事事过不去呢?工作上老是压老子一头就算了,怎么还在追求袁香儿的事情上也是先占老子一头?难道被杨家收养过的孩子就命该如此吗?

想到这里,马儿是越想越来气,一下子坐起来,恨不得马上去把杨运龙这小子揍一顿。

马儿摇了摇昏昏沉沉的头,告诫自己不要再去想杨运龙,但怎么也把思绪调不出来。他气恼地锤了一下床边的书桌,啪的一声,一本书掉在地上。马儿趴下身,把书捡起来,抖了书上的灰尘,一张照片随即落了出来,马儿赶紧抢到手里。

看着手里的照片,马儿大叫一声,爆了一句粗口,哦操!随即一头倒在床上,眼前出现了照片上胖妞涂春梅的形象。

照片拍摄的背景是游击大队撤离野猫岭乡涂嘴村,准备进城关接收解放了的天潜县时,根据地的群众送行的场景。有趣的是,这个胖妞一路追赶着马儿,正当他往马儿口袋里塞荷包蛋时,被游击大队宣传干事用缴获的相机拍了下来。进城后,这张照片还刊登在了新改编的天潜新报上。

想起胖妞涂春梅,马儿乐了,自己并不是没人喜欢。

在根据地的时候,胖妞几乎成了马儿的跟屁虫,马儿到哪,她就跟到哪,整天缠着马儿。马儿到根据地收货,她就跑去帮助点货称秤;马儿往游击队前线运送物资,她就出车套驴帮忙运货,好象有使不完的劲似的。胖妞性格爽直,整天乐哈哈地。每次她出现的时候,总是先闻其声,后见其人。人们只要听到那个粗大的嗓门,一连串哈哈的笑声,就知到胖妞又来了。胖妞追马儿的事,在根据地是妇孺皆知,有时人们闲来无事的时候,人们都拿他们俩的事打趣斗荤,打发无聊的时光。胖妞听着很舒服,马儿听了却感到很别扭。胖妞是涂春霞的远房堂妹,与涂春霞波辣能干不同的是,她耿直爽朗,为人做事一根筋。为了追到马儿,她甚至把涂春霞的母妈搬出来,去找马儿说合,但被马儿以已经有心上人为由,婉言谢绝。

被马儿拒绝后,胖妞也不气不恼,依然像没事人一样,天天追着马儿跑。她说,不能成双成对,能成个哥哥妹妹也行。对此,马儿也是无可奈何,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直到进了城,马儿才再也没有见到过胖妞。他庆幸,得亏自己的意志坚定,没有被胖妞强大的攻势所拿下,否则,自己就没有机会再去追袁香儿了。不过现在想想胖妞这事,也还蛮有味道。

想到这里,马儿傻傻地笑了,尽还担心起胖妞来。不知道胖妞现在怎样了?有没有找到婆家?日子过得好不好?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清早,马儿一醒来,脑袋里还是冒岀昨天晚上的事来,挥之不去。他想忘记,赶紧去投入新的工作,但又不甘心放弃机会。他决定,从现在开始,多利用工作之余,乘杨运龙沉浸在新的工作,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进一步加大对袁香儿的攻势,争取抢占先机。同时,胖妞契而不舍的追求精神,给了他很大启发,他要学习胖妞不怕挫折,死缠乱扩,坚持到底。

想到这里,马儿脸上露出少有的狡點,舒心大笑。他嗖地一声起身翻下床,快速穿好衣服,洗漱口脸,怱怱走出杨家花园。

马儿知到,袁香儿这会早已到剧院开始晨练,以前他总是晚上隔三差五地去给袁香儿送吃的,现在他要从每天的早餐开始,把袁香儿伺候舒服。

马儿买好袁香儿最爱吃的糊汤米粉,带了一些打发袁香儿身边姐妹吃的锅盔油条,向剧院走去,一路得意洋洋,精神抖擞。

马儿来到剧院后面的训练场,看见袁香儿正带着女生队练得正起劲,大声叫到,姑娘们,吃早餐喽。

听见马儿的叫声,姑娘们放下手中的家伙什,赶紧围了上来。马会长,今天怎么改送早餐了?马哥,今天又带了什么好吃的?马哥,不会只跟香姐带了,没我们的份吧?姑娘们吃嘴八舌,叽叽喳喳,把个马儿围得团团转。

有,有,都有份。马儿说着把准备好的一大袋锅盔油条塞到一个姑娘手里,姑娘们知趣地散开,到剧院内分吃的去了。

场上只剩下了马儿和袁香儿。马儿把提着的糊汤粉放在院子旁边的石桌上,拧开盒盖,招呼袁香儿过来坐着吃。

袁香儿放下手中的剑,微笑着走过来,在石凳上坐下,说,马哥,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又接到新的工作,我要筹建商业局,运龙要筹建供销社,还要负责两边的督导工作,压力都很大,想想都睡不着觉。马儿一开口,无意中又提到了杨运龙,他很后悔,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你工作忙,责任重大,以后不要一老往我这边跑了。现在新剧团把我们的工作生活都安排的挺好的,你就不要担心了。袁香儿一边说,一边把糊汤粉用盒盖分了一半,叫马儿也一起喝点。

袁香儿并没有刻提到或向他打听杨运龙,这让马儿放了心。马上接过袁香儿的话,说,都是你的,我已经吃过了。说完又后悔,觉得自己又失去了一次陪袁香儿一起吃饭的机会。

真的,马哥,以后你不要再来送吃的了。新剧团有很多新的规定,你这样会影响不好的。袁香儿边喝边说。

没事的,照顾你是我这个当哥哥的应该做的。何况我又不碍你们的事,你们团长不会说的。他以前在游击大队当宣传委员就是我哥们。你们在报纸上看到登我的那张照片就是他拍的。马儿说完,又觉得自己说错了,他不该说自己是哥哥,更不该提和胖妞合影的照片。

言多必失。马儿觉得自己今天还是不在状态,话多,还光说错话,所以连忙以要开始新的工作为由,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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