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刘莞,正在一边观察战场形势,一边调动着手里的机动预备队,四处里救火补漏儿,突然几支羽箭斜斜飞来,“噗、噗”声中,有的羽箭扎在了沙子地里,有的则射中了她的亲兵卫队,还有一支不偏不倚,正好射中了刘莞的后心。
好在羽箭飞得太远,已经没了力道,虽然箭尖打歪了一片甲叶子,但是却没有能穿透刘莞内罩的锁子甲。
饶是如此,也把个中军官宋谦吓得是面如土色,冷汗出了二斤半。
大汉朝唯一的嫡亲公主要是折在了这大漠里,那他这个亲兵头儿外加所有的公主近卫,可就一个都甭想活命了!
宋谦和几十个亲兵一起,不由分说,一把抓住了刘莞的绊甲绦,生拉硬拽地就把大汉公主从马上给拖了下来,然后大伙儿一齐举了盾牌,围成了一个盾牌阵,把刘莞死死地按在了盾牌阵的里面。
而那些个刘莞的护花使者们,一见刘莞中箭,也急忙各擎了五花八门的盾牌,又在亲兵盾牌阵的外层,搞了个更大圈儿的盾牌阵。
刘莞这个气呀!
将为军之胆,打仗的时候将军站在那里,让军兵们能看到他,下面的士兵就有作战的底气,一旦要是将军消失在了视线里,那对于军心士气的打击,无疑是毁灭性的。
要是车阵里面的汉家军兵和匈奴拼着半截儿命,回头一瞧,发现主将不见了,或者是有人看见她刘莞中箭落马了,四处一嚷嚷,汉军们心气儿一泄,说不得,车阵立马就有可能被匈奴人给攻破,到时候玉石俱焚,车阵里的人一个都甭想活!
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匈奴人要想掀了这几百人围成的大王八盖子,还不是跟剁了真王八一样地容易?!
所以说,这么多人在这王八盖子里面装孙子,有个毛用啊!
想到这,刘莞抬起一脚,就把按着她的宋谦踹了一个跟头。
“都猫在这儿干嘛?等着让匈奴人抓俘虏啊?!还不赶紧组织军兵防御!”
说着话她就要重新上马。
结果宋谦扑过来,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死活不撒手。
“宋谦,放开我!主将有主将必须要做的事!”
刘莞一边挣扎,一边对着宋谦大吼。
宋谦也不说话,就是一个劲儿地摇脑袋。
刘莞急了,“仓啷”一声抽出宝剑。
“宋谦,放手,再不放手我杀了你!”
宋谦也来脾气了。
“公主,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放手!拼命的事,自有儿郎们去做,你是公主,你不能有危险!”
宋谦嚷嚷完了,心一横,眼一闭,抱大腿的双手又紧了几分。
刘莞举起宝剑比划了比划,又放下了。
杜虎和宋谦是他在羽林军中的左膀右臂,一个是她的先锋官,一个是她的中军官,都是对她忠心耿耿的嫡系,这俩人她是一个也舍不得杀。
既然硬的不行,那就只好来软的。
刘莞放下了宝剑。
“宋谦,你们这么多人在这儿装乌龟,一旦匈奴人突破了车阵,我们就都完了,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你难道不明白吗?!你们男人死不死的无所谓,可是我却不能让匈奴人活捉了去,你知道吗!?”
宋谦听了却无动于衷。
“公主,我宋谦的任务就是保护你,只要我还没死,就不能让你冒风险!”
宋谦的话还没说完呢,忽然只听“轰隆”一声,紧接着车阵外围的匈奴人爆发出了一片的欢呼声。
刘莞和宋谦被王八盖子扣在核心,什么也看不见,不由得大急。
“窦慕,窦慕,外面怎么回事?”
刘莞忽然想起来,窦慕那个狗屎金还在外层的盾牌阵里呢,于是赶紧尖声地叫着招呼他。
“不好了,不好了,匈奴人掀翻了一辆大车,已经冲进来了……”
窦慕还没搭茬儿呢,那个跟大号儿竹节虫一样的田稠倒先高声惊叫了起来,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和惶急。
“什么!”
刘莞闻言一惊,一把揪住了宋谦的脖领子。
“宋谦,赶紧调预备队增援!”
宋谦都快哭出来了。
“仗打到这个份儿上,哪儿还有预备队啊……”
“混账!”
刘莞随手把宋谦一推,擎起手中的宝剑。
“儿郎们,随我去堵住匈奴!”
说着话她拔腿就走,结果腿没拔起来。
——宋谦还癞狗子一样抱着她的大腿不撒手呢。
不光他不动,就连那几十个亲卫,也没有一个有动作的。
刘莞气得眼泪在眼睛里直打转儿。
她抬手指点着身边的亲卫,撕声地厉吼:
“怎么?我说话不好使了吗?还是你们都胆儿大了?敢抗命不遵了?你们以为我不敢杀你们吗?!”
说着话,刘莞举起了手里的宝剑,作势就要往身边的亲卫劈过去。
宋谦一看立刻从地上蹦了起来,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儿。
“公主,还没到要您去拼命的时候!”
宋谦说完了话,忽然扯着脖子喊起来:
“窦慕、曹喜、田稠,你们这帮孙子还不赶紧上去给我堵漏儿啊,你们是不是傻啊,匈奴人杀进来咱们都得死!”
窦慕、曹喜、田稠这些个家伙,不是官比宋谦大,就是家世比宋谦好,可是这个平时不哼不哈的宋谦,这个时候却好像是杀红了眼的将军,倒反而号令起他们来了。
窦慕和曹喜、田稠他们不一样,那些人是来和刘莞混脸儿熟的,可他却是实打实的刘莞麾下,宋谦虽然官阶比他低,可是人家是代表了刘莞发的话,这个将令不能不听。
但是他却不愿意自己一个人上。
凭什么自己送死,让竞争对手捡洋落啊!
他拿手指头一捅旁边的曹喜和田稠。
“怎么茬儿?哥们儿!俺窦慕可是要出去杀敌报国去了,你们是一起去和匈奴人拼命呢?还是在这儿继续装缩头乌龟?反正我可告诉二位,要是让人家杀进来,咱们可是一个都跑不了!”
像曹喜、田稠他们这些个贵胄子侄,平时一个个眼高于顶,七个不含糊,八个不在乎的,什么时候让人这么瞧不起过啊,当时俩人就不乐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