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姑娘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在这儿定是委屈了你,嫣红能力有限,也只能先代姑娘将就安排着,将来有了好的去处,嫣红绝不阻拦!”这样看来,自己想走也走不了了,她怎么会这么好心,为何这般帮我?眼下真的是无处可去了,与其在外流浪,不如想找个庇身之所。最重要的是抓紧赚钱,张府一家人还等着自己去救呢!所以,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救人要紧,小玉不再多想,表情带了满满的感激,诚恳的与嫣红聊着。
是日晚,小玉躺在床上静静的发呆,吟儿推门走了进来,脸上挂了点点泪滴,小玉慌忙起身,抚慰的问道:“吟儿,怎么了?”吟儿擦干脸上的泪水,淡淡的应道:“没事--”说完,推开小玉,径自上床去睡了。
小玉一阵儿狐疑,这丫头一直就这么不浅不淡的样子,让人很是不解,于是自觉无趣,反正是两个不相干的人,何苦费这神,转身又卧在床上,自顾自的睡觉。
不自不觉,迷迷糊糊地已近梦乡……
“姑娘--”一个蒙面人轻轻的推着熟睡的小玉,自被抄家以后,这是睡得第一个安稳觉,小玉感觉有人在不停地摇晃自己,但不争气的眼皮,就是睁不开,撒娇般的央告道:“求求你,别吵,我要好好睡一觉!”
“姑娘--”那人声音抬高许多,语气中带了些许不耐烦。“哎呀,你怎么这么讨厌啊--”小玉一脸的苦闷,不情愿的揉了揉惺睡的双眼,拼命的睁开眼睛嚷道:“干嘛?”忽又眨了眨双眼,定睛一看眼前之人,蒙了黑黑的面纱,看不出是何样貌,穿一身紧身夜行衣,俨然一电视上杀手摸样,天啊,我张小玉今天就呜呼哀哉了吗,双手挡在身前,胆战心惊的撕开嗓门喊着:“杀人了,救命啊--”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小玉的嘴道:“姑娘莫惊,在下是奉少主之命,来解救姑娘的,姑娘跟我走便是!”
“不不--”小玉推脱道:“大侠,你绕过小女子吧,小女子定会知恩图报,将来飞黄腾达了,定会好好孝敬您!求您了,求您了!”说着,双手不停作揖的央求。如今自己身份没有几个知道的,也就王恒和慧玉了解自己情况,如果被他们擒了去,还有好日子过,今天就是豁出去,也要过了这一劫。
黑衣人显然没了耐心,拉过小玉道:“时候不早了,姑娘还是赶紧跟在下离去,不然再迟些,在下无法复命!”是啊,待会天就亮了,想要本姑娘的命就难了。小玉心头一阵儿慌乱,这可如何是好?这是万花楼啊,那么多主客里面什么人都有,也不乏武功高强的,先跟他走两步,看看能不能躲得过去。
“啊,大侠,你别拉我啊,人都说男女授受不亲的,放手啊!”小玉故意拖着时间,看向熟睡的吟儿心头骂道,丫的,你怎么睡那么沉呢!“我跟你走便是,你先--”说着,一只手学着绅士的样子请着。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回廊里,行至嫣红等人的绣坊,小玉故意放慢了脚步,后退两步,鼓足勇气大喊道:“救命啊--杀人了--”此话一出,黑衣人快步上前,一把卡住小玉的脖子低声道:“姑娘如此不通情理,在下何曾动过你一丝一毫?”一时间,万花楼姑娘们的绣坊纷纷打开,走出诸多衣衫不整的睡客来,其中还有几个手拿长剑,一脸防备的练武人士。
小玉心想,这招可是险棋啊,万一把他逼急了,真的动起手来,自己还有活命的机会,天啊,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想着想着,害怕的流起泪来,一张清雅的小脸,哭的梨花带雨,旁观的人群议论纷纷,只见其中一个手握长剑的年轻人,嚷声道:“好汉,放开她,躲在女人身后算什么本事?”黑衣人卡住小玉手一震,低声冲小玉说道:“在下奉命行事,绝不会伤害姑娘,姑娘还是乖乖的跟在下走吧--”
小玉心头一惊,想想也是,这么久了,这个人好像对自己并无敌意,他会是谁派来的呢?用意何为?这么不明不白的一个人,当前之下,还是小心要紧。于是低声哀求道:“求求大侠,还是放过小女子吧,我那也不想去啊,就想自己自在些!”黑衣人点了点头,道:“好,姑娘自便,在下还要回去复命,保重,告辞!”说完,小玉脖间的手一松,眼前之人一个飞身便不见了踪影。小玉一个凌冽,险些摔在地上。
“好功夫--”只见刚才手握长剑的男子叹道,看向小玉,继续说道:“此人并非想要你姓名,否则今日你早就成了刀下亡魂了!”小玉心内狐疑,一时间也对刚才之人疑问重重,对他人毫无兴趣,装作面露惊慌,低头不语。
嫣红信步走来,一脸的担忧,看向小玉道:“你可曾得罪过什么人?”小玉抬头,靠向嫣红,道:“爹爹一生耿直不阿,在江南为官时得罪过不少贪官污吏,想必他们定是要封住小女子的嘴,可是证物没找到,一时间还不敢要了我的性命!”嫣红似有所悟的点点头,道:“想来也是!”拿剑男子走来,看向嫣红,道:“没曾想也惊动了姑娘?”
嫣红婉儿一笑,看向小玉道:“毕竟是我的客人,是我招待不周!”
小玉受宠若惊的接口道:“本是姑娘救了我,如今又落难到此,能伴姑娘左右是萧玉的荣幸,姑娘若不嫌弃,就让萧玉先做您的左右侍婢,以后等爹爹的事情了结了,萧玉再回江南不迟!”给自己定个位置,省的不明不白的白吃白喝,总不能让人以为自己是卖身妓院了吧。
嫣红浅笑,一张柔美的小脸带了探究,柔声说道:“萧玉姑娘不用如此客气,以后想怎么样都好!”小玉会意一笑,道:“谢嫣红姑娘!”这样就算默认了,很好,就是要的这种效果。
嫣红斜看向眼前男子,轻起红唇,一双柔美的眸子含笑,道:“世子爷,可有兴到房中一续?”小玉端看着眼前男子,披散开的长发,一张干净的微圆俊脸,眉眼间透着一股贵族之气,一身散开着的青色锦缎,想必是出来过急,未来得及扣好衣襟,这身装扮,倒让小玉不自觉的想起了那晚的南宫梦,那夜,两个人曾莫名的相依,他是否也舍了嫣红救了自己?南宫梦,好怀念那张绝美的脸,那双似笑非笑的含情双眸,那颗看似冷漠却又藏了炽热的情,梦,你还好吗?
“梦有多久没来?”被唤作世子的男子苦笑着看向嫣红。嫣红收起笑容,一脸的凄楚之色,道:“今日只说我们,不提旁人!”说着,拉起男子的手,径自向绣坊走去。众人纷纷归了房,留下小玉直直的看着前方,这晚,注定无眠了?
翌日清晨,小玉一早跟着吟儿去后房小厨房煮水、烧饭,忙的不亦乐乎,将昨晚之事一股脑的抛得干干净净。
四碟精致的小菜,一锅清淡的稀粥,一笼白白嫩嫩的小馒头,看上去食欲大振。只可惜,这些是做给头牌花魁嫣红的,自己只有流口水的份了。
“你在这儿收拾着,我去看看姑娘那边起了没?”吟儿一边洗着碗筷,一边交代着。小玉点头道:“你去就是,这儿有我呢!”杏儿前脚刚走,小玉便飞速的捏了一口青菜囫囵吞下,顺手捡了馒头,三两口就下了肚。这日子何时到头啊,总不能就一直做着隐身丫头,自己天生就不是侍奉别人的性子,还是得想个办法,尽早脱身的好。心里正胡乱思忖着,只听灶上一阵儿吱吱声传来,小玉慌忙转身,天啊,汤都溢出来了,上前想要掀开盖子,手却被滚烫的的热气烫伤,不自觉的将盖子仍在地上,一阵儿呻吟。
吟儿快步走来,诧异的喊着:“怎么了?”小玉疼的面目狰狞,险些掉下泪来,低诉道:“吟儿,我的手好痛--”吟儿拿起小玉的烫红的的一只手,看了看道:“还好,没起气泡,在冷水里冰一会吧!”说着,打了盆冷水过来。小玉将手置于冷水中,感觉舒服许多。小玉感激的说道:“谢谢你,吟儿!”吟儿淡淡一笑,不做声,起身收拾着桌上的吃食。
晌午时分,吟儿和小玉二人在后房里练琴,因吟儿本是万花楼琴妓身份,可以不卖身,但每晚必须要到宾客楼献艺抚琴,所以晌午时间多半用来练琴。小玉听吟儿正投入的谈着一首自己听不出旋律的曲调,多少感觉无趣,转身无聊的斜躺在小床上,随口说道:“你好像很喜欢这首曲子?”
吟儿抬头,淡淡的说道:“这是他谱的曲调!”他,谁啊?吟儿的心上人。感觉吟儿的品味还真是不一般的差,能写出此种不咸不淡曲子的人,定不是什么好人。于是暗自短叹一声,自言自语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吟儿,你这是何苦呢!”琴声落,吟儿抬头探究的看向小玉,道:“你刚才读的那句诗,是谁所作?”诗,我又吟诗了,还真是个才女,出口成章,以后真要改改这毛病,小玉心头盘算,道:“忘了在哪儿听得了,当时觉得意境不错,就记下了!”吟儿浅笑,道:“能做出此句的人,定是个不折不扣的性情中人!”小玉赔笑,道:“是啊!”二人回味良久,吟儿继续抚琴,小玉则呆呆的看着窗外。
“萧玉--”门外有人叫着,小玉应着,那人继续说道:“嫣红姑娘让你过去呢!”
小玉快步走到嫣红绣房门口,推门轻步走进,掩上门,转身看嫣红袭一身彩色羽衣,在正堂翩翩起舞,犹如一只纷飞的蝴蝶,飘来飘去,一时间停了脚步,如痴如醉的看着。
“妹妹,你来了--”嫣红停了脚步,汗水莹莹,一张柔美的脸袋挂上一丝红晕,更显得美艳动人。小玉欣喜的看向嫣红,道:“姑娘的舞姿堪比九天玉女,真真凡人难及啊!”嫣红婉儿一笑,故嗔道:“小丫头片子,就你嘴巴刁钻!”
“嫣红姑娘--”门外一男子声音传来,嫣红眉间一锁,袭上一丝喜悦,朗声答道:“快请进--”说着,上前几步迎去,小玉碎步尾随着。
男子推门,一张清秀的脸袋呈现开来,小玉脸色一沉,心头一阵慌乱,是喜乐!慌忙低下头去,喜乐一脸着急的看向嫣红,道:“姑娘可否再做道开胃的点心?”嫣红带了欣喜的问道:“可否告知,是谁要用?”
喜乐长叹一声,道:“还能有谁?世子爷啊!”说完,目光落到嫣红身后的小玉身上,小玉努力地低着头,怎么也不敢抬头看喜乐一眼,喜乐眼神一瞥,故意上前问道:“姑娘又新买了丫头?”探究的看向低头不语的小玉。
嫣红转身看向小玉,道:“这是我的远房表妹!”说完,转向喜乐道:“究竟发生何事?”喜乐狐疑的将眼神转向嫣红,道:“说来话长--”嫣红会意的点头道:“你只管说,我听着就是!”
喜乐眨了眨疲惫的双眼,道:“二月初前,爷央求王爷跟着去边关参战,本来王妃和王爷是不肯的,可爷死活要去,拗不过,也就将就着跟去了。走了半个月的路程,收到朝廷急报,说左相张坚辱骂圣上,暂被收监看管,爷得听相府被抄,驾着黑雪,连夜就往回赶,赶了五天的路程,回来也不停歇,直接奔皇宫大内去了,在宫里折腾两天,回到府上就不吃不喝的,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谁也不见,现在恐怕是整个人憔悴的都快不成样了!哎,爷的心里装了事情,谁问也不肯说,整个王府,都乱成一锅粥了,王妃急的天天以泪洗面!”
嫣红听后,思绪良久,怔怔的说道:“世子爷终归是动了心了,这么多年来,从没见过他如此认真!”说完,苦苦一笑,道:“现在他要的不是开胃的点心,而是心坎上的人!”喜乐会意,点头道:“姑娘不愧是爷的红颜知己!不像某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薄情女子,只知道伤爷的心。”喜乐最后一句话,说的很重,似是怕自己听不到,是的,他在告诉自己,南宫梦所做的这些,恐怕都是因为自己,他在宫里查到什么,我需要他的信息,梦,我们还能见面吗?
嫣红转向小玉,道:“萧玉,你去叫吟儿过来,那道点心需要她和我一块做。”小玉俯身,退出门外。脸上凉凉的,原来自己流泪了,怎么刚才不觉得呢?
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小玉快步走进房门,吟儿已装扮一新,抱了琴正要出门,“吟儿--”小玉朗声叫着,“嫣红姑娘让你过去呢!”吟儿淡淡的表情,浮上一丝疑惑,看向小玉道:“姑娘这个时间一般不找我的,楼下妈妈还等着我呢,可有什么事?”小玉浅笑道:“刚才听说庄亲王府世子,身体不适,想吃姑娘做的开胃点心,姑娘说需要你帮忙,才能完成!”“世子爷--”吟儿脸上现一丝欣喜,追问道:“那他来了吗?”小玉看向表情转换如此复杂的吟儿,答道:“没有,他在府里,是他的随从过来讨的!”吟儿表情瞬间变得落寞,将琴再次放回案几上,心不在焉的走出门去。小玉感慨的摇头,从吟儿身上看出几分端倪,原来这到处留情的南宫梦,撒了那么多相思的种子,自己是不是也是其中一颗呢?
一个人在屋子里静静呆了一会儿,想着自己唯一可以得到张府家人的下落,现在唯有南宫梦能帮到自己,可是,怎么样才能见到他?刚才听喜乐的口气,南宫梦仍是放不下自己的,我若直接去府里寻他,王府的人会放她进去吗?
“萧玉--”小玉回神,慌忙抬头,吟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一脸疲惫的看着自己,这丫头这样的表情,小玉已司空见惯,还是装作关心的问道:“怎么了?谁又欺负你了?”
“不是--”吟儿摸着额头,虚弱的说道:“头好痛,好想休息一会儿!”小玉慌忙也向她的额头抚去,还真是有些烫手,扶着她的手臂说道:“快躺下吧,身体要紧!”说着,帮她铺好床铺,扶着她躺下,掖好被角,道:“你好好睡一觉,我去给你熬点姜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