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尘儿是想将为父带回月灵城交由南风锦了。如果你那么恨为父当初抛弃你们,那么你尽管叫人将我压下去!”双手握拳,伸平在晚尘面前,目光顺着晚尘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很想笑。
叹了口气,闭了一会眼,再次睁开,露出释怀的笑,“你和她过得好吗?”
她?有些出乎意料,不过还是很高兴,因为晚尘没有恨他,那是不是无嫣也不会呢?“我和她很幸福,到是你娘……”
“放心,她跟你一样!”
一样?她改嫁了吗?心里忽然有些憋得慌。
“爹,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只要你们都在这个世界,只要你们都过得好,我就满足了。我没有恨过你,虽然曾经有些责怪,但现在已经没关系了。”隐忍多久的泪终于爆发,起身扑进谢君言怀里,“美男爹爹……”
抚着晚尘的头发,“乖孩子!”谢君言其实心里比谁都明白,他的这个女儿晚尘一贯的执着。
两人聊了很久,谢君言已从晚尘口里得知南风锦是南风笑假扮的。虽然心里有些庆幸,但还是不放心。以前他看不透表面喜怒哀乐的南风笑,现在更是不明白南风笑坐上帝位,究竟为了什么?心里惶恐南风笑会像南风锦一样以铲除他的方式对待晚尘。
日落时分,谢君言在晚尘军营用了餐,就匆匆告别了。
视线里,圈住已走远的谢君言,无力挽回,望着他逐渐衰老的背影,自己的呼喊淹没在哽咽里。心已经被撕碎,飞散在空气里。毕竟谢君言已不再是雪凌国人,而自己多么想看到一家人团聚其乐融融的样子。
原来世间还有一种感情可以超越天涯海角,至死不渝的爱情,那便是感恩。晚尘现在明白了。什么会比知晓谢君言和无嫣过得幸福来得兴奋呢?想到这嘴角漾开了一朵花,似乎忘记了自己给了无嫣迷心散的事。多年以后再次记起又会是怎样的感受,怎样的场景?
雪凌国尚书府“贱人!你居然给我服迷心散,让所有人都知道了我的罪恶。今晚,我,我就要杀了你!”李忠铭气愤地抽出腰间的剑,刺向无嫣胸口。
无嫣闭上眼,任由剑刺入自己身体里,等了好久,发现不对,怎么……睁开眼,李亦寒小小的身躯正挡在自己胸前,“啊,寒儿,你……”抱住他小小的身子。
面对死亡,亦寒没有害怕,没有转头看无嫣,而是无力痛苦地望向李忠铭,“爹,不要伤害娘亲!她是寒儿的娘亲,寒儿永远的娘亲……”
握剑的手不住地颤抖,抛下剑,两滴眼泪从眼角无声滑落,从无嫣手里夺过寒儿,“寒儿,爹的乖儿子,你忍着爹去找大夫,你要忍住……”抱着亦寒往房外冲。
怀抱着的寒儿笑了,笑得很开心,因为他用他的生命护住了他最在乎的人。他从出生到现在就知道他的父亲不是好官,但是好父亲,他很疼他。而就因为他的父亲和大哥李亦熙常常欺压百姓,所以很多跟他同年龄的孩子都不喜欢他,甚至欺负他。他每每躲在角落里哭,不想告诉家人。因为他知道如果这样做,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和他交朋友……可现在真的好好,他终于可以离开了。手慢慢地从李忠铭怀里滑落。
感觉到亦寒的气息和动作,止住了步伐,摇了摇怀中的人儿,“寒儿,你醒醒,睁开眼看看爹爹,不要睡……”
就在李忠铭跨出门的时候,周围跳出好多士兵。
“李大人,好啊!”
抬眼一看,原来是闵世源。眼里闪过不耐烦,“让开!没看到我儿子受伤了吗?”
闵世源不为所动,捋捋胡须,“是吗?正好,我带了御医。皇上吩咐过了,李大人你不可以离开尚书府半步,等待受审!”
好,好个南风锦,当初为了除去谢君言,利用他,现在落井下石。不,他不甘心,即使是死,他也要他付出代价。
将寒儿抱回床,御医上前,脸色一变,摇摇头,“大人,爱子已去,节哀!”
李忠铭知道,从抱出门就知道,只是这事实的打击没有别人亲口告诉自己来得重,颓废地坐在地上,一旁的无嫣哭得已不成样子。
闵世源示意御医和其他人离开房间,让他一个人静静。
他们走后,李忠铭精神突然一震,眼光扑朔,朝着无嫣就是一巴掌,“你个贱人。早知如此就不该救你!哼,是谁给你的迷心散?说!是不是谢晚尘,是不是那个谢将军,她是不是没有死?”他派人调查过,世界上怎么会有同名同姓且同爱好的?早该知道谢晚尘没有死。只是谢府在八年前就被他和南风锦铲除并向世人公布谢府已不存在。或许世人早已遗忘,但对于害人的人永远记得。谢晚尘没死,也好,他倒要看看两虎争斗是什么场面?
见无嫣不会答,只是哭泣。“焰,将夫人带下去好生看管!”
“李忠铭,你要做什么?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想利用我达到你的目的。你休想!”被拖去的无嫣撕心喊着。不,她已经失去寒儿了,不可以再失去尘儿。
云野坡卯时,晚尘独自骑着马在营地习武场来回练射箭。“唰,唰,唰!”三箭齐发,皆中靶心。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出自轩辕诀之口。
微愣,回头,淡然一笑,“诀,好似乎好久没见到你了!”
话中有话,“是吗?婉儿整天都忙于军事,冷落了诀,还怪诀隐身不见你!”
见轩辕诀耍小孩子气,笑意更浓,脸上两个小酒窝更深了,翻身下马,拉着他的手臂不断摇晃,“诀,你好会生气哦!”
耶?她还会撒娇。伸出食指欲刮她的鼻子。
背后突然有人来报,“将军,不好了!沿海附近出现成千上万的轩辕军。薛副将和岳副将在主帐急等着见您。”
晚尘听后并不急,只是笑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传我命令,岳副将率三千将士准备披甲上阵,迎接轩辕军!”
那传消息的士兵额头冒出三根黑线,嘴角在抽搐。这个将军也太嚣张了吧!人家上万军队来袭,自己只发三千。
那边战争正如火如荼地进行,这边晚尘,轩辕诀,薛副将讨论着两国之战。
“诀,你怎么看?”晚尘将问题丢给轩辕诀解决。自从轩辕诀主动请缨要做晚尘的军师,晚尘变得懒惰而不愿思考。
“轩辕国此次主动出击,肯定是早就计划好的。才消停一天的战斗,轩辕国立即整顿军队,迎合战势。以少胜多是将军的强项,怕是万一寡不敌众。诀认为我们应该分析轩辕国布置的战局。”
薛副将向轩辕诀投来些许赞赏的目光,而晚尘亦是点头。“诀,那查探军情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处理吧!薛副将,你配合岳副将,若有需要,随时援助。我再分析一下战况。”
两人表面答应,其实大家心里明白,这个谢将军还真与众不同,明明偷懒想趁机补个觉,硬是拿分析战况当挡箭牌。好吧,他们承认晚尘的确有军事领导才能,但战场上千变万化,如此轻敌,怕是……
战争持续了两个时辰,此时已是辰时,晚尘睁开惺忪睡眼,伸了个懒腰,走出帐外,不巧,一小兵来报,“将军,有个人叫属下问您,认不认得一个叫无嫣的女子?这是他让我转交给您的信。”
接过信,心想着这个时候来信未必是好事。展开信,脸色一变,“丑时,赶不到尚书府,后果自负!”开什么玩笑,从云野坡到月灵城快马加鞭也要两天,那个李忠铭以为她是神啊!看来,他赌的就是这场战争和无嫣的性命在她心中的重要性。不过这又如何这场战争她胜券在握。
将信揉捏成一团扔出五米之外,快步往马棚走去,不料薛副将来报,那慌慌张张的神色令谁都看得出战场生变,雪凌军在战中遇到麻烦,“谢将军,大事不妙了!我们应战的军队中突然出现好多轩辕军,轩辕诀被掳,轩辕国九皇子轩辕子陌发话:”要想他放了轩辕诀,日落前到轩辕国边境漠风破一聚,而且要求只能您一个人前往。“事出蹊跷,李忠铭似乎料定自己会面对两难之选,而轩辕子陌又知道自己和轩辕诀的关系,知道自己不会弃他而去。逮住轩辕诀等于逮住自己,擒贼先擒王!轩辕子陌,你好妙招!我低估了你!
一道白光闪电般扑进晚尘怀里,“小尘尘,你把我给忘了啦!你放心,有我在!你去办你自己的事,这里交给我。”
晚尘笑着拍打着紫衣的小脑袋,这个小家伙老是能猜到她想什么。她真怀疑它不是个动物。“嗯!”
“身体生命受之父母,诀,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我必须去救我的娘亲。既然轩辕子陌想利用你将我擒获,那么不管怎样他都不敢轻举妄动。你一定要等我!”晚尘心里如是想着,跳上马快速往月灵城赶去。
月灵城无嫣在屋里来回走动着,很是焦虑。突然奇思妙想,对着门外,“哎呦,哎呦!我的肚子好痛!”
然而门外的家丁冷冷地放话,“夫人,对不起,您就别为难小的们了!如今尚书府大难临头,您,我们和大人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您应该站在大人这边。”说完,又直视前方,满脸戒备。
无嫣还是死不罢休,趁他们不注意,拾起房内一小东西,撬开房间右部分窗户,扔出窗外,意图把他们引向右边,自己好逃出房外。
才刚踏出几步就被李忠铭逮住,“我亲爱的夫人,你想去哪?”
满含哀怨地怒视他,扯掉他抓着她的手,“你放开我!你个恶魔,都是你,都是你害死寒儿,我今天,我今天跟你没完!”拔出插在裤脚的匕首冲向李忠铭,作势欲杀李忠铭。
李忠铭却抢先一步,条件性地抽出腰间佩带的刀保护自己。
不料无嫣嘴角突然诡异一笑,扔下匕首,抓向李忠铭的手,刺入自己体内,“呃……李忠铭,我不会,不会让你得逞的!”
握刀的手没有定住而是绝情地拔出,看着无嫣像折断了的藤蔓一样倒在地上,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对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无嫣说道,“女人果真是以感情来判断事物的,我还以为你和其他女人有什么区别,亏我不再娶,宠了你那么多年。你还是不了解我啊!你以为你死了可以打破我计划吗?我告诉你,你大错特错了!呵呵呵……”
两行泪从无嫣眼角滑落,眼睛睁得大大的,还是高估了自己,带着恨意离开了人世。
一旁管家实在不忍,“大人,夫人她,要不要找个大夫来?”
李忠铭连看也不看一眼,背对着他,手一挥,“不用了,将她安置在床上,擦干她嘴角的血,掖好她的被子就行。”
世事如从手中流淌过的水般,抓都抓不住。李忠铭想不到也猜不到南风锦会比他快一步。
尚书府一小厮小跑进来,“大人,徐开泰徐公公拿着皇上的御旨来了!”
“什么!居然这么快!你们给我挡着,我进屋那样东西就来!”李忠铭很镇定地说。
那些下人是什么人,替李忠铭办事的,知道他肯定想进屋收拾包袱开溜。李忠铭枉他一世聪明,那些下人也不是吃素的,知道金主要倒了,必定重寻靠山。他以为他逃得掉吗?嗬!
李忠铭收拾好了包袱打算从后门出逃,背后传来徐公公鬼魅般地声音,“李大人,这是要去哪啊?”
李忠铭回头尴尬一笑,“那个,在下在府中无聊得很,出府逛逛!呵呵呵!”
徐开泰翘起兰花指凑在嘴边偷笑,“呵呵,李大人可真是幽默呐!还背着包袱逛。”神色一变,“你老实和老奴回宫,再向皇上说明吧!来人,李大人弑妻杀子,大逆不道,将李大人押下去!等待皇上发落!”
李忠铭一时瘫软,跌倒在地,任由侍卫拖着走。原来自己对于南风锦还是小巫见大巫。呵呵呵!算计别人不成反被算计。
已是丑时,晚尘赶往尚书府,却见尚书府内空荡荡无一人,快步飞往无嫣所在的房,床上的被子早已被血浸湿,地上有拖过尸体的血,那耀眼的红刺花了她的眼。“不,不会的!”跌跌撞撞奔出尚书府,骑上马,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南风笑,一定是南风笑知道李忠铭犯事带走了他!看那地上的血未干,应该没走多远。
夜里,月亮躲进乌云层里,官道很静很暗,只传来急促的狂奔的马蹄声。
当看到前面押李忠铭的车时,晚尘大呼,“徐公公,且慢!”
坐在车上李忠铭头发凌乱遮住了双眼。
徐开泰先是一愣,回头一瞧,是前阵子打仗打出名的晚尘时,笑得开怀,“是谢将军啊!哟,你怎么不在边关,怎么来到……”
晚尘无视他,只是对着李忠铭的方向,“李大人!还请告诉你夫人的踪迹!”
李忠铭没有吱声,只是摇晃着头,两眼呆滞地望着自己手腕上的镣铐。兴许是疯了。
晚尘没有再询问,而是放眼望向前方,官兵推着的那个棺材。颤抖的张开双唇“徐公公,李大人的夫人和我娘是至交,请容我看一眼她!”说完,还扔了一小袋金子给徐开泰。
徐开泰那个叫高兴得,眼里只有钱,哪还顾得上那破事,“将军想看就看,看多久都没关系!”切,一死人有什么好看的,还是钱好。他似乎忘记了晚尘是当年那个谢府的孩子。
嗑多,嗑多马蹄践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仅几步之遥,晚尘却感觉仿若过了几个世纪。
士兵替晚尘打开棺材门,望着棺材里那安静的睡颜,晚尘从马上滚下来。颤抖的双手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看了几眼,背过身,吐了口气,抑住自己想扑上去哭着喊娘的冲动,“徐公公!你可以动身了!”
“那将军,老奴先告辞了!后会有期!”徐开泰双手握拳,很有江湖大侠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