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要往下坠,若不是郑岭南眼疾手快,肯定一下子坐在地上了。现在冰天雪地的,摔不死她。郑岭南心里哼着“臭丫头”,嘴上却道:“哭够了没有?”
“没。”颜雪仰着脸,抹了一把鼻涕,委屈道,“你别动嘛,还动,别动。我要打你……”
郑岭南见她就是嘴上说说,手根本没抬,只顾哭,想必是很委屈,自己又不敢。这种性格的人不是太懦弱,就是太善良。郑岭南宁愿把自己的妻子想成善良的人。其实,颜雪是真心懦弱。
站了一会儿还成,久了就觉得天寒地冻的,冷啊。风吹的呼呼响,郑岭南不由分说地拉过颜雪,直接裹进怀里。颜雪身子扭着得快成麻花,虽说不乐意,可没他气力大。挣扎一会儿,她嚎啕大哭起来:“你别碰我嘛。老师知道了,会杀掉你,也会杀掉我,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你别害我。”
说着还打起酒嗝了,熏得郑岭南发誓,以后再也不准她喝酒了。要喝也喝多点上档次的红酒什么的,弄些个啤酒充男人也不是这个充法啊。
“胡说什么啊。好了,别哭了,乖,听话,等一下车就来了。”郑岭南将颜雪抱得紧紧的,心里忍住软了起来。两个那啥啥的时候,她不是没反应啊,只是太迟钝了。前些天,他气急了,冲她坏脾气地吼,类似若是敢让人别人的男人碰她,一定杀掉两人。当时也没见她什么反应,睡得跟死猪似的,心里还记着呢。
真是爱记仇的丫头!
“……我都说了,别碰我。”颜雪胳膊腿干不过郑岭南,张嘴就咬,咬在了郑岭南的手臂上。他下意识地一甩,颜雪就跌倒在地。
一下子坐在地上的颜雪,突然没了郑岭南的怀抱,风吹着,瑟缩一下,而后揉了揉眼睛。看着郑岭南像她这边走来,她手脚并用地想爬起来,根本使不上力气。在郑岭南站到她面前那刻,颜雪放弃了挣扎,收紧膝盖,抱着脑袋,一副防御的姿势。
郑岭南伸手拉她起来,还劝道:“地上凉,小心感冒。”
颜雪挣扎着不要站起来。
郑岭南也怕将她胳膊拉脱臼了,只要屈尊弯腰把她抱起来。见颜雪挣扎,他将脸凑到她面前,盯着她被咬得红红的嘴唇,低声道:“你这个臭脾气的白萝卜。”
“我不是白萝卜。”颜雪立马反驳道,“你才是臭脾气的白萝卜。你是臭屁的大大白萝卜,不对,你是臭脾气的胡萝卜。”
郑岭南张嘴咬住她的鼻子,而后松开道:“让你顶嘴。”
颜雪抬头张嘴咬在他的下巴上。郑岭南只是轻咬,根本没下力气。颜雪是下了死力气的,痛得郑岭南打她。
这丫头咬起人来,还真是下狠心。庆幸的是明后两天郑岭南都不用上班,周末休息的,不然带着伤上班,一定会被当猴子围观的。
颜雪被打了,心里不服气,觉得自己委屈,皱着鼻子又哭了起来,道:“你赔我的鼻子。你是坏人,你打我,我也要打你。”
“打啊?”郑岭南看不惯她这种要打不打,只会干嚎的样子,忍不住激将她,“我又没拦着你。”
“那我打了,你不准还手。”颜雪咬了咬唇,举起胳膊,捶在郑岭南的胸膛上,觉得太硬了,又哭起了,“手疼,你骗人。”
不打也哭,给打也哭。
郑岭南觉得要烦死了,从来没见过她这么能哭的。
哄了几句,大鹏车开来了,郑岭南对他道:“你把那辆车开回去洗洗。”
郑岭南将颜雪抱上车,放在副驾驶位置上,给她系好安全带。见她不停地揉眼睛,好像困了,他又伸手把后排座上的抱着拉过来,丢给她道:“抱着睡吧。臭脾气的白萝卜。”
颜雪不能听到这几个字,听到了,下意识似的反驳道:“我不是臭脾气地白萝卜。”
郑岭南发动引擎,跟一个酒鬼争论这些没意思,就问他:“那你是什么?”
“我啊……”颜雪拍着额头,想了好半天,嘟囔道,“我是好孩子。”
真是牛头不对马嘴。
郑岭南摇了摇头,见她脑袋往玻璃窗上撞,伸手拉住她,小声道:“还说不是臭脾气的白萝卜,脾气拧巴成这样子。”
颜雪忽然又哭了起来,边哭边道:“你不要这样说人家嘛。人家明明不是白萝卜。你怎么也跟老师学啊,老师是坏人,欺负我,你也欺负我,你也是坏人。”
郑岭南嘴角漫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怎么坏了?”
颜雪抓了抓头发,下巴放在抱枕上,柳眉一拧,嘟嘟囔囔道:“反正就是坏。凶,冷酷,自私,刻薄,傲慢,粗鲁,霸道,是我见过的最坏最坏的人。”
郑岭南凤眸微诧,没想到自己在颜雪心中是这么一个形象,简直是恶人代表。
“……真有这么坏?”郑岭南不太相信。
颜雪言词确确,态度很坚定地道:“是啊。你不知道,我知道,他最坏了。嘴巴很毒。李褚也很坏。”
“李褚?哦,他是怎么得罪你的?”
郑岭南更好奇了,李褚一向对颜雪温和有礼,怎么李褚也变成坏人了。他从来不知道颜雪是这么爱记仇的人,甚微细小的地方都记得这么清楚,大是大非也没见她分析个透彻的。
“哼。”颜雪嘴一嘟,将那天李褚推左小尹下车的事情说了出来,而后又道,“这就叫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他和老师都不是好人,才一起玩的。告诉你,当年如果不是老师把我赶出去,我也不会淋雨,也不会生病,也不会没了孩子……他是坏人,害死了我的孩子……呜呜,我也是坏人,没有保护好我的孩子……呜呜……”
一直没见颜雪说起孩子的事情,郑岭南只当她年纪小,没太深的感触,没想到她还记得。
郑岭南掩落眼帘,隐去内心的歉然不安,又问道,“那他还哪里坏?”
“嘴巴刻薄,恶毒,自以为是……”颜雪吧嗒吧嗒将郑岭南跟顾希珀打架的事情说了一通,还将他刻薄自己的话说了一遍,而后又再次一次结论道,“……其实,他不知道,站在山顶的人,跟在站在山脚下的人一样,根本看不到彼此。我喜欢的人是以前的老师,是郑岭南,根本不是现在姜岭南。我一点点也不乐意做姜太太。”
“为什么啊?”郑岭南眉头一挑,继续追问,“为什么不愿意做姜太太?”
颜雪摇了摇头道:“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郑岭南迷惑道,“我又不告诉别人。”
“那也不行。老太爷知道了,会生气的。”颜雪凄楚地道,“老太爷是只大老虎,生气了,很吓人的。就是他不允许我们离婚的。做姜太太有什么好的,别人都说很多人要抢着做。一点也不舒服,跟火烤似的。天天被人围观,看猴子也不是这个看法。我想回家,我渴了。”
郑岭南左手打着方向盘,右手打开两人座位之间的储藏箱子,拿住一瓶矿泉水递给颜雪,道:“小心洒一身。”
颜雪接过来,很快拧开,咕咕喝了大半瓶,这才舒服一些,拧上盖子还给郑岭南。
郑岭南接过来,扔到后排座上,回头问颜雪:“他还哪里坏啊?”
既然说了,干脆让她说个痛快。以颜雪这种闷性子,真是清醒时候让她说,估计依旧是个锯嘴葫芦。
颜雪摇了摇头,打了个哈欠,窝在座位上,头埋在抱枕里,呼呼睡了起来了。
郑岭南不时地瞥几眼,最后还是没再叫她。
车子没开到祖屋,而是驶进了他们在市区的公寓。
公寓虽然没人住,定期还是有小工来打扫卫生的。
抱着颜雪下车,进了家门,上二楼。
将她丢进主卧的床上,郑岭南去放洗澡水。
颜雪睁开朦胧的醉眼,歪了歪头,头埋在枕头里,还是觉得光线有些强,睡得不是很踏实。
郑岭南出来的时候,见她膝盖抵着额头,将自己团成一个团,窝着睡。
他真是太惊讶她身体的柔软度了,居然能弯曲到这样的程度。
睡觉的时候,她似乎很抵触光亮。前段时间,医生建议她最好在比较黑暗的环境下睡眠。
郑岭南走过去打开床头灯,又关掉天花板上的灯,打开壁灯。室内的光线立马柔和很多,颜雪动了动身子。
郑岭南走过去,拿掉她身上的枕头,摸了摸她的脸。发现她又咬着大拇指,忍不住轻笑出来,拍了拍她的脑袋,轻喊道:“颜雪,颜雪。”
颜雪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哼哼唧唧,听不清楚说什么。郑岭南想,应该是困,不想理人。他也就不再喊了,拉她起来,脱起她的衣服来。
颜雪这才睁开眼睛,推了郑岭南一把,不乐意地道:“……我会脱。”
郑岭南一放开她,她身子一软又歪在床上睡去了。
郑岭南只好再次拉她起来,不顾她的挣扎,将她剥个精光。
醉着酒,带着睡意,颜雪还知道羞耻,护着自己的身体,嘤嘤哭泣起来。
郑岭南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伸手抱起她,耳朵凑过去,却被这人咬了一口。
郑岭南哎呦一声,颜雪竟然咯咯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颜雪边哭边说:“坏人,坏人。每天都脱我衣服的,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