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门外,御林军节节败退,但仍举枪向外,保持着防御阵型。
好在之前警钟响起,皇宫就加强了戒备,无数强弓劲弩搬上城楼,一个个把眼睛睁的滚圆。
广场上横着几十具尸体,地上插满了箭矢,几个黑衣人正在往前逼近,除了为首老者外,其他都带着白色面具。
“李沧海,快出来”
“缩头乌龟...”
老者大声谩骂,手上动作也是不停,提起近身的御林军往前一丢,又是倒了大片。
平时午门外人很少,毕竟巍巍皇城的压迫感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但今天却有人胆大包天,竟然敢。
养心殿外,御林军围得水泄不通,暗处也有身影闪动,皆是严阵以待。
殿内,皇帝神色自若,似乎毫不关心自身安危,依然在批阅着奏章。
大唐开国后也出现过闯皇城刺杀的事,但无一例外,下场都很凄惨,城门挂人头就是那时留下的传统。
当然不慌,且不说皇宫内这三千御林军,就拿暗处的守夜人来说,随便拎出一个丢到外面的江湖,都是能弄出个响的人物。
这才是皇帝最大的依仗。
过去几百年里,江湖确实是那个江湖,但数次以武乱禁后,庙堂就逐一的问候了个遍。
管你什么千年底蕴,江湖大侠,都得乖乖的把头低下。
如今除了一些正统门派家族,其他都已凋零七八,侠这个字似乎从江湖消失了。
古树愈发苍翠,百年王朝正迈步千年,魔宗只是一块比较顽固的石块而已,终究会被踏碎。
“当、当、当”
钟声接连响起,城东和城西的钟楼也是发出了信号,几处民房正冒着浓浓的黑烟。
秦岩面色凝重,以最快的速度往皇宫赶着,之前猜的果然没错,一个更大的阴谋正在浮出水面。
先是调虎离山,把东方先生引出来,
再放火作乱,让御林军首尾难顾,而目的也只有一个,皇宫!
眼下已经顾不得这区区几个魔教贼人了,秦岩干脆下令撤退,全部骑上快马往皇宫而去。
“这就不打了?”
望着如潮水般散去的御林军,张惊蛰嘀咕着,“这老头怎么走了?”
南安也有青符师,不过却少得可怜,练炁士都万里挑一,那青符师更是如此。
今天也算开眼界了,别人都是画在黄纸上,这老头却是隔空画符,技术活!
饭也吃饱了,戏也看够了,望着空空如也的盘子,张惊蛰起身就准备回府,不过一转身却吓一大跳。
“你...您...”
这不是刚才跟那老头打架的书生吗...
“小子,你就是张惊蛰?”
黄书生在旁边桌子坐下,运气好,盘子上还有一只没动过的鸡,赶忙撕了个鸡腿塞到嘴里。
打架确实累,硬接东方朔那么多符,可把看家本事都使出来了,现在也是饿得慌。
“是,您慢用...”
张惊蛰一边笑着开口,一边对涂山山使眼色,心想这书生看起来弱不禁风,实力刚可是有目共睹,
现在御林军撤走了,要是对方想杀自己,那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张之虎不用说,自从黄书生上来后就握紧了腰间的剑,涂山山会意伸了个懒腰也是起身。
“我没有恶意,”黄书生注意到了几人的异动,笑着说道:“你外公说要见你”
“我外公?”
张惊蛰错愕,娘亲都很少听父亲提起过,外公是啥?
黄书生吃的满嘴油腻,瞥了一眼道:“你这眼睛跟你娘长得真像,都是丹凤眼”
“嗯?”
这句话听父亲也说过,张惊蛰虽然心中好奇,但还是谨慎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算的,”吃完鸡腿,黄书生拿袖子擦了擦嘴,抓起桌上的酒壶喝了一口道:“你不会连你外公都不知道吧?”
喝了一口酒,黄书生却并没有吞下去,而是将酒壶凑到鼻子边闻了起来,皱眉道:“人心不古啊,酒都掺水,呸”。
吐掉嘴里的酒,楼内顿时一阵噼里啪啦,酒香四溢,原本摆放在酒架上的坛子全被打碎,流了一地。
酒里掺水张惊蛰也是知道的,第一次来就喝出来了,但却没有明说,眼前这书生砸酒虽然夸张,但也只有爱酒之人才会这样吧。
看半天没有回话,黄书生拍了拍手,坐回位子倒了杯茶道:“不会连自己外公都不知道吧?”
喝完后望着皇宫方向,耸肩道:“也对”
话虽然莫名其妙,却勾起了张惊蛰心里的虫儿,好奇问道:“父亲很少提起娘亲,外公更是如此,莫非您知道?”
“年纪不大,样子倒是学的像”
黄书生瞪了一眼,撇嘴道:“正在闯皇宫的那个就是你外公,魔宗宗主呢”
“啊...”
魔宗之前也听说过,据说无恶不作,如果说外公是魔宗宗主,那娘亲岂不是...
惊涛骇浪已经不足以形容张惊蛰的内心了,现在应该是夏日炎炎下冰雹,不仅骇人听闻,还砸得头晕。
黄书生看见这幅模样,更加不屑道:“果然都是不肖子孙”
“黄书生,对我家不满?”
又是一个声音响起,黄书生如临大敌,不屑瞬间变成了笑脸,转身道:“没有没有,哪里敢啊”
一个中年女子走上楼,脸上摸着恰到好处的脂粉,整个人满是风韵,尤其是青葱手指上面的一点红,别致。
黄书生正襟危坐,不忘向张惊蛰使眼色,低声说道:“你小姨”
“小姨?”
又是一阵冰雹落下,张惊蛰只觉得头晕目眩,难以接受,不过看眼前这女人好像在哪见过?
对,是父亲的书房!
小时候偷偷溜进书房,在墙上见过一副画像,听父亲说是娘亲的。
“小姨好...”
张惊蛰回忆片刻,确认眼前女人跟画像有几分像后,从嘴里憋出了这么一句。
“小惊蛰,长这么大了”
“长得真俊俏...”
...
摸着有些麻的脸,张惊蛰心中生出别样的感觉,虽然被小姨捏了个遍,但还是开心的。
就像走在寒冷的街道上,突然一扇门打开,对你说道“孩子,终于回来了”,温暖中有光。
“娘...小姨”
睁了几下眼睛,张惊蛰又喊了一句,之前那个字虽然咬的很轻,但还是留下了痕迹。
“你这孩子...”
泪水不禁流下,将精致的胭脂弄花,不过却更像画上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