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皇上怎么能如此随意?那夏家小姐除了空有一张如花似月的美貌之外,还有什么?还有什么!!这位无才无德已是众人皆知,母家更是一没权势,二没地位,将来就算是执掌了凤印,又何来威仪地位之说?
谁又能把她真地当一回事?如果以后再选秀的话,这后进来的各宫主子们还不把这位给生吞活剥了?当真以为有了皇后的头衔就能所向无敌了吗?但是满朝那么多重臣都不敢在这件事上说什么,他一个奴才就更不敢多嘴多舌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地替这位新后觉得无比愁怅。
这位正陷入到深深的愁怅里无法自拔,也没怎么注意到一旁半眯半寐的天子陛下,因为无法抑制的好心情而微微上扬的嘴角。
终于,他终于让这一切都按着自己的部署一步步的实现了!他等这一天的到来,究竟是等了多久?五年?七年?还是更长久的时间?
可他现在不能有任何兴奋或激动的反应流露出来,他必须要表现出不屑一顾或是色欲熏天的作派出来。
——只有这样,进宫之后的荫荫,才能在这吃人的皇宫里活的平安,活的随意。可即便如此,他仍是无法控制自己微微发颤的双手。他闭着眼睛,随意地把玩着手心里的紫金琉璃盏,以此来安抚内心随时随刻都想要暴走的冲动。
真是岁月静好,阳光正暖呐!
他沉浸在花香里怡然自得,竟未发现脚下的影九不知在何时,已经跪伏在那里许久了。
他好心情的扬扬手,让他起来回话。
影九两步上前,不知低声给他耳语了一句什么。只见颜煜把玩杯子的动作一顿,嘴角的笑意比之刚才越发地肆意起来,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魅惑的风情,他低头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掌心的杯子——这些入了陷进的猎物们,似乎终于是按捺不住了呢......
入夜,有风拂过。
一条暗影在长街上凌空而过,那身影修长且挺拔,如凌空而起的海燕一般轻盈,瞬时天地寂寥,仿佛连明亮的圆月也失去了光彩,孤空长河中,唯他一人,踏波而前。
此人片刻不曾停留,一路朝着九卿府的方向而去。
偌大的九卿府内灯火通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眼望去,满是四处巡逻的麒麟卫。他畅通无阻地进了戒备异常森严的九卿府,轻车熟路地朝着会议室的方向狂奔。
“大人!卑职流年前回复命!”
“进来,”听到秦墨的声音从室内传来,流年沉下气息,推门而入。
室内烛台高悬,映照着整间内室有如白昼一般的明亮,他抬眼望去:流风和流月早已到场,二人正轻声的讨论着事情,看到他进来,不约而同的递过来一个只有自己人才能看懂的眼风之后,继续低头商议着什么。
至于椅子上歪的东倒西歪的那一位,不用说肯定是邵小春无疑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习惯了这位的‘特立独行’,哪怕他此刻推门进来,看到这位歪在一边睡大头觉,他似乎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是他们几个自洛城一别后的首度合体。
自家大人为何要在皇上大婚前召集他们回来,又为何要在这个节点上,整合他们各自的资源和信息,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眼下可能除了邵小春之外,他们三个几乎都是心知肚明。
皇上大婚,就是备战的信号,这颗信号弹一旦发出,就意味着一场避无可避的战争即将吹响集结号!
窗边的人负手而立,恬淡宁静,如一抹空谷青松,遗世独立,与世无争,他望出窗外的视线里悠远和深邃,双眸里似是失了焦点,想来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出去了多远,从窗口吹进来的晚风扬起他的衣摆,为他周身的气场更是平添了几分仙气。
此人正是秦墨。
“人齐了,咱们速战速决,不要浪费时间。”他回过头,收回魂游太虚的神智,几步就坐到了属于他的主座之上。
“大人,那我先说了!卑职的目标从进入夏家之后,一直都处在我们严密的监控之下。虽然近日里那主仆两位小动作频繁,但是都被我们一一识破了,大婚近在眼前,想来她们也闹不出什么别的幺蛾子了!”
率先开口的是流月,自从洛城之后,他唯一的任务就是盯紧素问的一举一动。直到前些日子,这夏家收到了孔雀玉佩,素问成了准皇后之后,他的任务就又新增了一项,除了盯死这位之外,还要保证她不与‘外人’有任何的接触。
这个‘外人’指的是谁,大家都心照不宣。
“确定她没有向外面传递过任何消息吗?”秦墨撑在桌面上的双手交缠,有些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确定!不管是这位素问姑娘,还是她身边的那个叫丁香的侍女,她们虽然几次三番的想整出点事来,不过都被我的火眼金睛给识破了!呵呵,大人你知道吗?她们为了能顺利的混出夏府,居然能想出那么损的招来!我跟你说.....{”
“好了,我知道了,流年那里可有新的进展?”
被毫不客气打断了准备长篇大论的流月,委屈的瘪了瘪嘴,我这么长时间没见着您了,为啥连话都不能让我说完?大人对人家真是越来越没耐心了......
他将视线挪到邵小春的脸上,想从她这里得些安慰。看着跟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流月,邵小春好笑的摇了摇头,这人怎么这么长时间没见,还跟个小孩子一样的心智不成熟?
“大人,那批黄金顺利回京后,卑职即刻秘密出京,根据大人给的线报,果然在沧州的地界上有了这位江湖郎中的踪迹!”他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叠地整整齐齐的布包。他将那布包放在桌面的中心处,然后小心翼翼地逐层打开。
看他这般慎重,其他几人尤为好奇,都不约而同的起身向桌心处靠拢。随着流年的动作,那布包被一点点的打开,最终露出了里面藏着的东西......药渣。
药渣?
邵小春有些不明所以,就这么一包垃圾,你有必要像是海洋之星大宝贝一般的藏着掖着吗?
切~~
她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一旁的流月倒是配合着她的心境,直接发出了一声异常鄙视的动静,“我说大哥,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一包药渣!就这破玩意儿,你还跟个宝贝似的,你.....”
“当真是个好东西啊,”秦墨嘴里说着话,像是想要验证什么的,伸手就捏了一些药渣凑到鼻翼下闻了闻。那种特别的味道涌过鼻间,让他激动的心情又雀跃了几分——这么久了,他可终于有了这位的最新行踪了!
“流月,把你的小眼睛睁大看清楚了,没看到这包药渣里的这个玩意儿吗?”沉默了整夜的流风终于出了声,他指着药渣里的红色残余,声音里也是掩饰不住的激动,“这可是红睢!普天之下,能用这种东西入药的,除了那位行踪飘忽的郎中之外,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