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朔立即给张嬷嬷使了个眼色,张嬷嬷了然地拿走药,拉着一脸还想看热闹表情的竹蕊去客栈的后院里给宋知凝煎药。
而虞朔则在送走大夫后回来继续陪伴宋知凝:“凝儿,等你病好了,我们买一辆马车赶往江南,好不好?”
“都听你的。”宋知凝拎起桌上茶壶给两人面前的茶杯里倒上茶,“夫君,从这里去往江南大概要多少天?”
“按照我的计划,大概一个月左右就能抵达扬州。”
“去扬州?”宋知凝一愣,“王爷不是要去苏州的吗?”
未动身前的一个晚上,虞朔曾对她提起过此行要去江南苏州,怎么这会儿又说要去扬州了?
虞朔看出她的诧异,微微一笑:“你又叫我‘王爷’了。”
宋知凝面色一红,娇嗔地白了他一眼:“那有什么办法,叫了一年的称呼,岂是那么容易改过来的?”
“那你以后可要记好了,出门在外没有王爷,只有你的夫君。”虞朔屈指在她小巧玲珑的鼻子上勾了一下,“原本我是打算要去苏州,但是你的外祖母家不是在扬州吗?所以我们先去扬州。”
反正苏扬二州相距不是很远。
“夫君怎会知道我外祖母家在扬州?!”宋知凝惊讶。
她好像从未提起过有关她外祖母家的事。
虞朔端起她倒的茶水呷了一口:“是你父亲告诉我的,动身前他曾找到我说,希望我能带你去扬州,找到你的外祖母。”
按照宋青竹的意思,是让他们借住在宋知凝的外祖母家,也就是扬州乔氏一族。
虞朔当时只说了会带宋知凝去她的外祖母家,却并不打算在乔府长住。
江南的方圆数千里地域内有两大家族并立,一个是宋知凝的外祖母乔家,还有一个是他的外祖母江家。
乔家占据扬州,江家占据苏州,两大家族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的并立。
乔家以经商为主,而江家则是书香门第,特别是出了他那个身为先皇后的母亲,更是一路飞黄腾达。
真要比起来,乔家还是不如江家。
“原来如此。”宋知凝听完他的解释,眼中闪过恍然,“那我们就先去我的外祖母家看一看,不过先说好,对于外祖母一家其实我没什么印象。”
宋知凝实话实说,她继承了这身子原主的全部记忆,里面根本没有关于扬州乔家的任何信息,所以就算去了扬州,她也找不到去乔府的路。
这身子原主天生痴傻,生母又去得早,几乎没机会去外祖家。估计外祖家只知道有她的兄长宋远臣,不知道还有她的存在。
“无妨,有我在,你什么也不要怕,尽管放心好了。”虞朔安抚道。
二人敲定了此行目的地后,又在这座小镇上待了三天,第四天的清晨,他们赶着两辆马车,在十名差役的护送下前往扬州。
相安无事的赶了半个月的路程后,他们来到了徐州,再走一段时间就能抵达扬州城了。
进到徐州管辖范围内,他们先是去了齐商名下的一家铺子里给齐鸿钰送去书信,继而又日夜兼程来到徐州内城,终于能找个地方歇歇脚。
此时已是盛夏时节,天气酷热干燥,一找到歇脚客栈,宋知凝立马差人备下水,褪去衣衫泡进木桶里洗澡。
连着赶了五天的路,她身上早就大汗淋淋。
“其实这趟流放之路,也没什么不好的。”宋知凝泡在水里感慨,“除了最开始大病了一场外,这几天我不是都撑过来了吗?就是不知道爹爹哥哥他们怎么样了,一直也没给他们写信,他们应该很担心我吧?”
宋青竹和宋远臣的确很担心她的情况,特别是当宋知雅回府探亲时,带来了宋知凝生病的消息,宋家父子二人更是寝食难安。
尤其是宋远臣,就差没对宋知雅动手:“既然陛下派人监视着阿凝,为何不愿出手相助呢?!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病死在路上吗!”
宋青竹也是沉着脸道:“知雅你这次的确做的不对,你姐姐在路上生病了,你还笑的这么开心,莫不成你很希望她在路上遭遇什么事?”
宋知雅收敛了嘴角笑意,委屈地靠在陈氏身边:“爹爹误会了,女儿怎会希望姐姐在路上遭遇不测?她也是女儿的姐姐啊!爹爹竟然这么想,真是让女儿好生伤心。”
说罢,以手掩面嘤嘤而泣。陈氏心疼的搂着她,瞪了宋青竹一眼:“老爷你看看你,误会了知雅不说,还惹她如此伤心!知雅岂是那等希望亲生姐姐遭遇不测的恶毒之人?”
宋青竹刚想道歉,就听长子冷哼道:“谁知道她是否期待阿凝遭遇不测。”
“你!”陈氏气急,却不敢对着宋远臣发火,谁叫她肚子不争气,嫁给宋青竹这么多年来只生了宋知雅一个女儿就没了动静。
她讨厌宋远臣,因着宋远臣是宋青竹原配妻子所生,可她也不敢对宋远臣怎么样,宋远臣有功名在身,更是考中了举人,乃是有功名记录在朝廷里。
如果宋远臣出了事,且不说宋青竹会不会放过她,就是宋青竹放过她朝廷也不会。
“呜呜娘,女儿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宋知雅用眼角余光瞥见父兄二人脸上的怒意,顿时哭的更加伤心。
这声音刚好传入了走进门来的虞弘耳中,虞弘皱了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知雅为何哭泣?”
“陛下?!”
他的到来引起了宋家父子的惊诧,屋内众人纷纷跪地迎接。
“不知陛下到来,老臣有失远迎。”
宋青竹心里有些诧异,皇上驾到,怎么也没人通知一声儿?再看虞弘身上的穿着打扮顿时明朗,原来虞弘此次是微服出访。
“不碍得,是朕没有让你府内的下人通报,朕此次微服出访,一是到处转转看,二是接知雅回宫。”虞弘并未叫跪在地上的人起身,径直走到陈氏面前,从她怀里拉过宋知雅。
宋知雅抬起脸,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陛下……”
泫然欲泣的模样,轻易挑起虞弘心中的怜惜。
“这是怎么了?知雅不是回家探亲的吗?出宫前还好好的,还说能回家探望父母会很高兴,怎么突然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