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伴而行,微风却携凉意。
天真无邪,恰似童言无忌?
那一日张若遥与师妹李羽直练到午时,两人都略感劳累,因而午后便决定不再练习,却是相坐一处闲聊,听张若遥讲述这一路上的趣闻。
深秋时节,凉意渐渐,两人因此挑了一向阳处相对而坐,秋日阳光照射之下,一股温柔暖意涌遍全身。但见李羽双手托腮静静听着师哥张若遥声情并茂的叙说所见所闻,然而这一下却使李羽不禁想起自己距离上次下山已三月有余,故而又兴起下山的念头,便突然说道:“师哥,你要不带我下山一趟吧?”
张若遥闻言一怔,微微摇头道:“这可不行,师父今早刚叮嘱我最近别下山呢?”李羽听了追问道:“这是为什么啊,爹爹干嘛不让我们下山,再说既然如此,师哥你不是刚下山回来?”
张若遥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了嘴,师妹李羽目前还不知道江湖上有人频繁失踪的情况,或者说整个无为派,估计知道此事的人可能只有师父与自己两人。张若遥连忙胡乱辩解道:“师妹你可知江湖险恶,要不是师哥我武艺尚可,师父也不敢放心让我一个人下山的,而且师妹你一小姑娘家下山更是太危险了,江湖上各种恶人众多,还有许多贪恋美色的采花大盗。”
“我不信,师哥你骗我,你吓我。”李羽分明不信张若遥这套说辞,又道:“即便如师哥所说的,这不有武功盖世的师哥你陪我下山嘛,你可以保护我。再说了,门派之中多数弟子论及武艺还不如我呢!”
李羽驳得张若遥哑口无言,特别是倘若果真论及武艺,李羽的确要胜过门派中多数男性弟子。因为凡是掌门李周私自传授给张若遥的任何招式,李羽也总是一同练习,虽然造诣上比不过师哥张若遥,但是胜过其他弟子却也绰绰有余了。张若遥不知该如何应答,只是摇着手重复道:“师妹,这次真不行,待以后师哥必定带你好好出外游历一番。”
“以后?一天是以后,一年是以后,十年也是以后,天知道是何时啊!师哥,你就带我去吧,就一日当天便回,让我也解解闷。你不知你离开的这一个多月,我每天都闷死了,不是练武就是看书,或者帮你做……”李羽说着低下了头,脸上微微泛着红晕,长长的睫毛上下扇动。见到李羽这等表情,张若遥怎能不心生怜意。
李羽偷觑了一眼张若遥后继续道:“师哥,我们明天赶早出发,我保证傍晚前就能回来,爹爹如若发现我们不在事后问起就说去后山练武了,爹爹必定不能知晓。”
“那好吧。”经不过师妹李羽的要求,张若遥只得点头答应。
“太好了,师哥你真好。”李羽转瞬间喜笑颜开,露出了深深的酒窝。
翌日一早,天不曾亮,张若遥便与李羽悄悄离开了无为派,往山下市镇而去。此时正值阴阳交割之时,山间阵阵冷风吹来仍颇具凉意,不由得打起哆嗦来。直至行了约有半个时辰,才见东方泛起一片红光,天色渐趋明亮。
待到行至人烟凑集的市镇,早已天光大亮,日头高照。此一城镇乃四方交汇之处,交通便利,因而颇为繁荣。城镇上各种商铺遍及,应有尽有,而其中最多的无疑就是酒肆旅店了。此外,沿街更有各地来往的商客旅人,人声鼎沸。
张若遥与李羽缓步行于大街上,东瞧西逛。“师哥,我们买个冰糖葫芦吃吧?”李羽蓦的手指前方道。
张若遥顺着李羽手指的方向看去,但见一商贩正高声叫卖:“卖冰糖葫芦啦,又甜又酸的冰糖葫芦!”张若遥于是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于商贩处买了一根冰糖葫芦。
“师哥,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我每次跟爹爹下山,你总把你的糖葫芦让给我吃。”李羽嘴里吃着糖葫芦道,一边的脸颊这时鼓了出来。
“哦,当然记得。”被李羽这么一说,张若遥忽地回忆起往事若有所思。李羽说的事自己自然记得,但此刻在脑海中却出现了别样的记忆。——“小羽,你怎么抢你师哥的糖葫芦?”
“我没抢,是师哥让给我的。”
“那小羽,既然师哥对你这么好,你该怎么对师哥啊?”
“那我也对师哥好。”
“哦?爹爹问你,那你长大了要不要……嫁给师哥啊?”
“哎,小羽才几岁,怎么对她说这个?”
“唔……谁给我吃糖葫芦,我就嫁给谁。师哥给我吃糖葫芦,所以我嫁给师哥。”
“哈哈哈哈,小羽你真懂事。”
……
“师哥,你一个劲傻笑什么呢?”李羽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张若遥看。张若遥这才回过神来,说道:“没什么,师妹,我们再往前逛吧,我记得往前处有家羊肉酒店不错。”
两人正待继续前行之际,身后有人忽然大喊道:“别跑,你个抢东西的贼女。”那人边骂边追,正是先前贩卖糖葫芦的商贩。在他身前,一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女子正疯疯癫癫地甩着双手踉跄而奔,手上正拿着一根糖葫芦,显然是从商贩那抢来的。
疯癫女子似身体有残疾,根本无法快速奔跑,被越追越近。商贩追及疯癫女子,用力推向女子脊背,女子站立不稳,跌跌撞撞的倒向地面,糖葫芦也飞出几米远。
“英儿,英儿!”不等商贩行动,又有一人抢先而过,来到女子身前,扶起女子。“实在不好意思,这是两个糖葫芦的钱。英儿,我们回家,爹爹给你买糖葫芦了。”男子将钱塞给商贩,顺势拿了一根糖葫芦,便迅速搀扶着女子离去,剩下商贩在原地挠头不知所以。
“师哥,这人是疯子吧?”李羽问道。
“我想大概也……是。”张若遥话音未落,便听得周围有人议论道:“哎,老施家的女儿怎么变成这样了!我记得以前明明是冰雪聪明的。”这时另一人小声道:“你还不知……道……吗,据说不久……失踪……有一天突然回……这样了。”
“失踪?”张若遥一惊,心内似乎联想起了什么。“黑衣人?人彘?”
“师哥,你又在发什么呆?怕不是被刚才的疯癫女子吓到了吧,嘻嘻。”
看着小师妹天真的笑颜,张若然便暂且放下了此事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