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正午,兴许是雨后初晴,阳光异常的璀璨夺目,令人心神不自觉的愉悦。草丛枝叶之中亦是那晨雨降临的痕迹,点点滴滴的攀附在青尖上,顺着青尖沿着根缓慢滑下来。
张不若坐在一颗大树下,灿烂的阳光直透树枝而淅沥沥的直撒在他的脸上,那张嫩稚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鼻子中还带着鲜血,顺流而下还干在了脸上。他双目平平淡淡,似乎并没有什么难过,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一片金碧辉煌的稻田地,像是在发呆。
清风吹徐,带动金黄的稻谷和微黄的树叶微微飘动,发出沙沙的响声,在这空寂的天地之中犹如轻快的袅袅之音。
晨练已经结束的刘老从稻田间路过,这位老者见到这里一番景象也是微微感慨,可却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摸着花白的胡子咪眼微笑着。他望去一个方向,自然是张不若坐在地那颗树下。
不若这孩子果然还在啊。刘老呵呵的笑起来,这倒也是他习惯了若儿这样,若儿每天起的确实挺早,这可是个适合练功的好苗子,与自己家的那个小兔崽子比起来不知道好到哪去了。
一想到自己家的刘一鸣,刘老这就来气,一鸣那孩子就是爱捣蛋,教啥也教不会,就是爱偷懒耍小聪明。他想着又看了一眼树下的张不若,却突然发现张不若的脸怎么肿了起来,青一块紫一块的。
“若儿你怎么了?”刘老急忙上前问去,仔细的检查起张不若的脸和身体每一处,“没事吧?痛不痛?谁打你的?”
刘老说着还拿出挂在腰间的小药瓶,这个小药瓶是刘老随身携带的,这是他的习惯。刘老将药瓶打开并将其中的药液涂抹在张不若的身上,但他在涂抹之前还是对着张不若说了一句,
“可能会很痛,忍一忍,好在这些似乎都只是皮外伤”刘老说着也不等张不若有什么动作,直接把药液涂抹了上去,但后者居然一点受药液刺激疼痛反应都没有,宛如无事一样。
张不若这一表现让刘老皱眉起来,刘老问道:“不痛么?”
张不若摇摇头,“很痛。”
“那你为什么不叫?”
“若儿忍得住。”
刘老越发的喜欢起这个孩子,这般年纪就能忍耐疼痛,这般心性没准能成大事。
“究竟是谁打你的?”刘老又问,他看着张不若那张肿起来的脸,虽然心疼但又有点怪怪的感觉。看这伤口很明显是被殴打,但若儿被打成这个样子,不可能是张兄责罚才打的,他们一家疼爱若儿还来不及,况且若儿还懂事,是不可能犯了什么事情。
那应该是他人所为了,刘老问着时就大概猜出了些许。
张不若摇摇头,“若儿没事的,不必去寻打我的人”
“这怎么行!先不说发生了何事,那人打你在先就是不对的,你何必怕了他,有刘爷爷为你撑腰呢!”刘老轻微呵斥,“先把事情说清楚!你不能这般被打之后就隐忍,且你这般模样回去必定会被刘兄追问,他的脾气要是一上来就收不住。”
张不若忽然抬起头,刘老又感浑身不自在。
“为什么这是怕呢?众人云,事前皆须均酌。事前要想好前因后果,不为一时冲动而不顾大局。且这只是一次小事而已。”张不若轻声说到,那双水灵的眼睛中透露出无所谓之意,又带着耐人寻味的眼神看了刘老一眼。
刘老顿时愣住。
一切似乎都安静下来,能听到的只有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轻盈而又自然。许久后刘老又释然,摇着头大笑起来,
“这倒是老夫没有想到,也怪老夫冲动的问了。不过你确信打你的人今后不会再来欺负你纠缠你?”刘老问,苍老的神色中带有不知名的意味。
“不知道。”张不若摇摇头,他说着站起来,屁股上还有着坐在青草地上留下的痕迹,一束阳光透过树叶直射在那张嫩白的脸上,风动树叶动,树叶动而光缓飘,犹如金黄色的花瓣拂晒过。他的影子看去狭小,小的平凡。
张不若离开了,也没管愣在原地的刘老。回家的路上他又看到村里忙碌的人们,他像是在观赏,细细的观察。有时就在一个地方观望很久,静静的看着。他走的很慢或是说他走的本来就很慢,时间居然到了下午,张不若还没有回到家。
远处的天际泛起赤红,像是焚天巨兽喷出的火焰,染红了天边并吞噬洁白的浮云,浩浩荡荡延续万里。
看着村里一名屠户收摊完后,张不若望去天边,
“该回家了。”
回到家,张不若的模样自然引起了父母的注意,但张铁匠只是微微摇头,似乎也不感到惊讶,那双眯起来的眼神不知在想着什么。
但张不若他妈不乐意了,虽然也好像知道什么似的,可那副样子又是生气。
刘丽花心疼的轻触张不若的脸,又是观察全身,想要看看后者受伤有多严重,嘴里还嘟囔着,
“这教练武就练武,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这刘老头太严苛。”
刘丽花又拿出敷药在张不若全身细细擦拭,动作很是小心,轻按压张不若身体的每一处,生怕漏掉哪一个受伤过的地方。越是擦拭她表情上的愤怒就更盛几分。
做好一切后刘丽花根本忍不住了,满是怒气的朝门外走去,张铁匠立马拦住她,
“孩儿他娘,莫冲动,老刘他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下手有分寸,这说明他认真在教若儿练武了。若儿受伤这不也仅仅是皮外伤,练武不吃点苦怎么行?”
“这怎么行?”刘丽花怒气冲冲的,“若儿还要练私塾呢,这练武练废了怎办?!”
“......”
张不若至今安静的没说过一句话,她没有管父母的争执,只是默默的走向了房间处。大概是刘老替他向父母解释了吧,张不若这样想。
天变暗了,吃过晚饭之后,张不若就呆在房间。
和往常一样,该睡觉了,张不若的生活都是这般规律。张不若看了一会儿暗淡的天空,不知不觉又看了许久,夜空也不知不觉变的繁星满天。
张不若看着一颗星星发呆,夜晚有万物通鸣,却又因暗夜显得寂寥空灵。他恍然间脑海起想起了一段话,
“大人,恕鹿秋无礼再次斗胆问一句,您本次解体入凡,虽说是为了解开问题,但详细来说是如何的呢?要怎么做呢?”
“唉……这个问题吾不能说究竟是什么,因为吾很可能也不清楚,详说来反而更会迷茫。但对于如何解开这个问题,吾似乎有一个大致的方向,这个的话和你说也无妨。”
“是什么呢?”
“抛弃一切目的,随遇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