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医院打电话给梁善,表示需要家属来一趟,谈话的内容心知肚明。在管床医生办公室,主治医师开门见山,“今天让你们来,主要是老人情况不太好,怕是没有几天了,主动脉撕裂的口子越来越大了,病人无法手术而且疼痛加剧,住在icu 意义不大,因为做不了任何治疗,只好用药物让她昏睡避免移动。你们商量下要不要转普通病房,这样在最后多点日子陪陪老人。”
梁善梁心俩夫妇一听,商量着怎么告诉爸爸。“瞒是瞒不过去了,爸爸心里清楚着呢。”
“那就跟他说医生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转入普通病房主要为了减轻病人痛苦,让家属多陪陪”,梁善一脸愁容。
一个上午的时间,外婆就住进普通病房了,而且精神头似乎还好了点,梁梦去的时候,看见她好像睡着了,没想到刚转身外婆醒了。“丫头来啦,好久没看到你了,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我们把病治好了就回家,您都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了,放心,很快就能回家。”
“这两天外公怎么样啊?让他不要跑来医院,我很快就回去了。”
“我是让他别来,他放心不下你哎,下午可能会来看你。”
“让他别来,知道吧?”
聊着聊着外婆又眯着了,药物作用加上身体极度不适,梁梦看了看监护仪,血压心跳都还正常,也就暂时离开医院了。
走出医院,九月初的温度依然保持在30度以上,梁梦却没有一点汗,她怕外婆说走就走了,更怕外婆不记得自己了,因为在这次突发情况之前,外婆已经得了好几年的老年痴呆症,还好忘记的都是几小时甚至几分钟之前的事,过去的人和事还都记得。
下午,外公到了医院。听妈妈说,八十多岁的外公忍不住哭了,外婆还笑笑跟他说有外人在,别好哭鼻子,大概待了一个多小时,回去后就跟梁善梁心说,有什么情况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哪怕就是最后一面,我也要赶过去。但这个希望,最终还是落空了。
转入普通病房的第三天,轮到魏仁值班,因为请了护工,平常晚上八点没什么情况,家属就可以离开了,但那一天,魏仁看着丈母娘,摸摸她的额头,心想要不到九点再走吧,睡了好几个小时,要是醒了还能说句话。
“叮铃铃......”梁善的电话响了,梁梦赶紧接了,“爸,是不是外婆有什么事,妈在洗澡。”
“你们来医院吧,外婆不行了。”
梁梦赶紧告诉妈妈跟姨妈,吴德表示这个时候阴气重,让吴鈺别去了。于是,梁梦梁善梁心吴德四人打车赶去医院。到达病房的那一刻,监护仪上的曲线已经很微弱了,“我九点多准备离开的时候血压忽然下降了”。
“妈!妈!”梁善崩溃大哭。
“没告诉爸啊?”魏仁问道。
“这么晚了,不折腾他了,等今晚过去,明早跟他说”,梁心回道。
梁梦看着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外婆,拉着她的手,还有微微的温度,但血压跟心跳的曲线像倒计时一般,提醒着所有人。
“哔一一”微弱的曲线逐渐变直,梁梦最终放开了外婆的手。21点56分,“妈,走好啊,放心”,“妈,妈!”
梁梦一个人先走,剩下的事宜交给四个大人处理。十点多,她上了一辆出租车,说了地点,便止不住的哭了。医院离家正好穿过一个景点,小时候外婆也带自己来过这,还在附近买过菜。
回到家,吴鈺问了梁梦外婆走的时候什么情况,梁梦简单说了几句便去睡了,她很困,觉得一切都好不真实,至于大人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睡的沉到一点动静也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