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因为事情比计划提前了两天,陆忆寒和江立枫不想耽搁时间,索性直接开到了市郊的飞机场,打算乘专机到G市。
上飞机之前,陆忆寒在偌大的草坪上给温暖打了电话,这个时间,她应该还没睡的,一看那些偶像剧就忘了时间。
等了好久都没人接,陆忆寒有些焦躁,拿着手机在草坪上踱步,脸色阴沉,薄唇紧抿。
“喂?”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终于代替了那枯燥的电流声。
“在睡觉?”陆忆寒心头大石落地,刚刚差点就飞车回去看她了,听着她的声音,估摸着是睡了。
“嗯。”温暖喝了酒,有些头疼,靠着枕头给自己揉太阳穴,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G市那边出了事情,我去看看,过几天再回去。”
他低低的声音穿过几十公里的电波传进耳膜,一如既往,可是,温暖怎么就觉得不一样了呢?
也许,他此刻的身侧,还坐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美眷吧?
也许,不过是想不回来吧?
陆忆寒听不到她回应,疑惑地叫道:“暖暖?”
她有些局促,把自己从纷乱的思绪里拉回,问道:“去几天?”
陆忆寒隐约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听到她这么一问,估摸着是还没睡醒,才放下心来,笑道:“希望我快点回来?”
温暖习惯性地揪着被子,没说话,心想,如果我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你会怎么样呢?
陆忆寒几乎闭上眼就能看见她低着头嘟着嘴不高兴的样子,心里痒痒的,真想不去G市,回去好好地哄她,可是这次真的没办法,G市那些老家伙,一个比一个难缠,只好认真地做保证:“我尽量争取一个月内回来。”
“哦。”温暖应了一声,有些失落。
一个月,这么久。
明明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可是又不想这么久才能见到他……
“哦?”她反应这样平淡,陆忆寒明显有些不甘心。
温暖懊恼地蒙上被子,清浅的呼吸在厚实的被子里变得清晰明显,传到电话那头,他难免想入非非,回想起那些肆意激荡的夜里,她也是在身下这样地深深浅浅地喘息。
陆忆寒觉得自己真是着了魔了。
两人拿着手机,一时都没说话,良久,陆忆寒听到她小声地嘟囔:“我好困。”
他抬头看看市郊上空皎洁的月,忽然就觉得人生圆满了。
暖暖,等我回来,我带你回家。
陆忆寒出了差,温暖也开始正式上班。
Camille 生性随和,但是工作起来却像是另外一个人。她的创作最多的时候可以一天写一万字,但是第二天心情不好的话,她会直接删除而不是将就修改,所以,她的长篇总写得格外艰辛。
在创作过程中,Camille有许多古怪的习惯,并且要求跟她一起工作的人要烂熟于心,比如第一条,不能在她创作期间进她的办公室,敲门也不可以。
温暖有独立的工作间,只是偶尔在翻译的过程中想要跟她探讨一下书中主人公的真正内心活动,因了这一条,所以往往要先跳过一些段落,等到她按了指示灯表示可以进入的时候,才与她进行相关的探讨。
这次需要进行翻译的剧本是《莱茵河的夜曲》,讲述了二战期间的一对情侣的爱情悲剧,因了时代的特殊性,赋予了爱情更多的唯美和无奈。
因为其中涉及了大量的二战资料,即使只是翻译,温暖也都需要翻阅许多的战事资料进行对照,以免出错。
不可否认的是,Camille对温暖很是满意。
除却无可非议的专业知识,关键是她总能从最真实的角度去看待书中的人物,犹如一双手,毫不迟疑地揭开自己亲手挂上的一层层的青纱帐,直到人物在她面前赤身裸体退无可退。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找到最合适的词汇,去描述当下的剧情。
他出差已经半个月了,每天都会打电话过来,温暖很忙,加上心里有事,常常说不上几句就要挂电话。
陆忆寒偶尔在电话里头咬牙切齿地抱怨她没心肝,她也没什么反应,冷淡得让陆忆寒有些莫名其妙,以为又是她又在耍小性子,倒也没认真计较。
上班的时候,温暖偶尔在洗手间里望见自己,会有些微怔愣,眉眼之间的精明干练,好像在一夜之间就破茧而出了。
忆寒,为什么到现在,我还是不愿意相信你做出那种事。
这天上午,温暖正忙得焦头烂额的,听到前台的菲菲喊:“温暖,有人找。”
温暖走了出来,看见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戴着大大的太阳镜站在那里,一身DIOR的黑色小洋装,桃红色的爱马仕包包,化了淡淡的妆,气质优雅,好像有点眼熟,想不起在那里见过她。
走了过去,礼貌地问道:“你好,我是温暖,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陌生女孩摘下太阳镜,笑得格外妩媚,细长的丹凤眼里有光流转:“我是李薇,你就是忆寒哥的女朋友?”
温暖认出她来,是那天在陆忆寒车上的那个女的,微微皱了眉。
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她回过头,看见几个同事有意无意地徘徊在附近,心下了然,说道:“我是,我们找个地方聊一下怎么样?”
李薇没反对,跟着温暖到了公司附近的咖啡厅。
在去咖啡厅的路上,温暖纳闷地想,这种有钱人家的女孩子,该不会来甩支票什么的吧,这种年代了,就不要这么老套了吧。
坐下,点了咖啡,温暖看了一下时间,大大方方道:“李小姐,我很忙,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李薇又一次笑了起来,真不知道陆忆寒怎么看上这样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普通得扔到人群里都找不回来了,真是让人失望。
“要怎么样,你才肯离开忆寒哥呢?”
还真问这种问题啊……
温暖喝了一口咖啡,淡定地背腹稿:“李小姐,你不会想像电视里一样老套到给我支票让我从此以后不再在Z市出现吧?你觉得如果忆寒不让我走,我走得了吗?再说了,如果我继续跟忆寒在一起的话,无论如何,都会得到比你给的支票更多的东西吧。”
李薇没想到她口齿这么伶俐,一时发了呆,说实话,她的确想过给她支票的,只要她要,那么她绝对愿意这样简单地处理掉,在陆忆寒回Z市之前。
不过,李薇漂亮的脸蛋上并没有因此而露出半分的不快,她白皙修长的手指扣着咖啡杯,捋了一下散落下来的头发,脸色淡淡:“温小姐果真是好打算。不过,温小姐是不是太乐观了?陆伯母似乎并不同意你跟忆寒哥的事情,要不然,也不会让忆寒哥和我……”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温暖不耐,眼前又晃过那天看到的情景,冷笑一声,说道:“李小姐,且不说忆寒从来就让我不必担心这些事情,就算有,你也不需要跟我讲。你要是对他真有把握,也不用从我这里下手了。”
李薇再一次被噎了,调查的人说了,这个女的虽然跟陆忆寒同居,但是极少在公众场合一起露面,还以为他没存过扶正的心……当然,这也不排除这个女人自欺欺人的可能。
琢磨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温小姐怕是不了解陆家的情况,忆寒哥说得轻松,陆伯父很早就不在了,陆家就忆寒哥一棵独苗,他的婚事,哪里是这么简单。”
她意味深长地望着温暖,盈盈地笑,“我只是怕到了那个时候,温小姐的算盘打错了,搞不好人财两失。”
温暖心里一刺,放在大腿上的手,关节之处因为用力过度隐隐发白,谁要过他们家的钱了,可她不想让李薇看了自己的笑话,换做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让这种人看了笑话。
她无所谓地道:“搞投资,哪能没个风险的,我买个股票也不能就期待它一直涨吧,何况我这回投的是人心呢,就不劳李小姐替我操心了。”
这回李薇是真被气着了,漂亮的脸蛋上嘴角抽搐,温暖心里舒坦了,把剩下的咖啡一口喝完,说了这么多,怪口渴的,放下杯子,说道:“李小姐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回去工作了。”
李薇很生气,没见过这么不知道好歹的女人,可是碍于修养她也发作不得,不愿意跟这种女人一般见识。突然想起陆忆寒的母亲,她的脑海里立刻闪过一个想法。
她从容地从包里摸出一张邀请卡,放在桌上,说道:“温小姐,今晚在利兹酒店有一场慈善晚会,希望你能来参加。”
温暖暗自腹诽,鬼才要去参加你们的慈善晚会,刚想开口拒绝,就听见她说:“温小姐可不要怯场哦,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聚会,你是忆寒哥的人,好歹来露个面。”
温暖把话咽了下去,接了请柬,谁怕谁啊,不过就是一个宴会么,笑道:“好啊。”
回了公司,温暖做完手头的工作,郁闷地看着包里的精美的邀请卡。
明明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刚刚火气一上头就答应,其实就算不答应的话,她也拿自己没办法啊。
笨死了!脑袋刚刚是被门挤了吧?
谁要参加这种见鬼的慈善晚会啊!
临近中午,办公室的人都出去吃饭了,邵润轩路过某人的办公室,透过明亮的玻璃窗,看见她坐在办公桌前发呆。
站在门口敲门,笑容和煦:“怎么不去吃饭?”
温暖回过神来,抬头看见是邵润轩,自从上班之后,不知道是不是他刻意回避,两人很少见面,她笑着答道:“师兄,正要去吃呢。”
邵润轩走了进来,看见她手里的邀请卡,从公文包里拿出另一张一模一样的邀请卡,在她眼前晃了晃,调侃道:“我还以为只有我和李总才有……”
温暖苦笑,没有解释,颇有一种“人在江湖,逼不得已”的无奈。
陆忆寒的母亲陆老太太每逢年末都会在Z市举办一次大型的慈善晚会,收罗各种珍稀古董或者艺术珍品,以竞拍的形式筹得善款,主题不定,听说今年是给非洲儿童筹集善款。
陆氏财大气粗,向来出手不凡,加上是颇有声望的陆母亲自主持举行,受邀的社会名流以及企业代表,无论如何都要给这个面子,所以,每年的这个晚会也都算是十分成功。
邵润轩看着温暖的神情,恐怕不是陆母亲自邀请的吧。他正想着,就听见温暖问道:“师兄,你……晚上有女伴吗?”
他愣了一下,温暖的脸上讪讪的,有些不好意思,又摆摆手道:“你要是有女伴就算了,我找别人去就可以了。”
眼前的女子尴尬无措,他只觉得心疼,问道:“陆忆寒呢?”这是陆母主持的晚会,按道理他是会出席的。
温暖解释道:“他去G市了……”
邵润轩还是温温地笑着,可看在温暖眼里,突然就觉得带着些许苍凉,他说:“暖暖,晚上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