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并不小,也不常下浪漫的雪,北高的冬天总是属于不解风情的那一款,但是岁馀格外喜欢。
也不说跟别的人一样喜欢冬天是因为能窝在家里看看剧,多吃点关东煮,或者把手放在爱人的大衣口袋里,主要是呼吸起来冷冽的空气能从鼻尖乱闯到肺里去,特别是自己一个人缩在路上,呼出来的温热的气格外有魅力,有点像灌了什么烈酒,这有点让岁馀上头。
她走了走,摇摇晃晃到夜市的张婶摊上,吃了一碗不要钱的面,又逛荡到王叔的书店瞄了眼新到的游戏盘和PPS游戏机,然后又到后街召唤了召唤小黑,小黑没有来,昨天的狗粮还堆在,因为下了雪的缘故还有点潮湿。22点的夜永街还是人潮涌动,一条长长的泊油路带着冷空气的味道延伸到黑暗尽头,到底没什么地方能收留她,还是要回家去。
“你怎么又这么晚回来,你个女孩别老野的让别人瞧不起行不行,你知不知道不安全啊?”陈芹撞开门,喊的有点歇斯底里,“你在家呆呆怎么了难为你了?你出去花钱吃饭干嘛啊,我挣点钱容易吗?”
当然,回应她的只有岁馀有点尴尬的背影和关门的声音。
房间狭小又昏暗,只有隐隐约约的几束冷光从楼下的路灯透过窗户进来,她踹开脚边堆积的衣服,挤出一个能让自己容身地方,混的*真惨,她想,这事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北高一向是以繁华著称,但谁也不会想到在闹市中心还有这几栋超过30年的旧楼坚撑着,曾经以为很快就会拆了,结果没想到又翻修了一把,但旧的就是旧的,只是表皮能掩人耳目,不防音,不防大雨,除了蛀虫什么也留不住。
所以门外陈芹嘟嘟囔囔的声音清楚的很,不满的摔碗的声音也格外刺耳。像普遍的家庭一样,陈芹是起早贪黑的工作狂,不对,也不能这么说,是不得不工作,讲清楚点是家具销售员,所以按理来说本该放松的周末,是陈芹最忙的时候。闻着高浓度的甲醛,日复一日的呆在冬冷夏热的破商场里,常常讲七八个小时口干舌燥也出力不讨好,每次想到这个,岁馀就觉得自己真不是东西,从小到大好事没做过几件,赔钱事倒是家常便饭。
岁馀越想越烦,掏了掏大衣口袋,把自己的二手耳机塞的耳朵严实,一翘腿从床上翻起来,拉开椅子,开始认认真真的复习今下午老师讲的内容。但凡是个青春期的小孩都能理解,作为北高一中的校霸之一,岁馀觉得自己必须成绩差点才行,这样才能体现出自己与伙伴们肝胆相照的感情。但是平时差归差,关键时刻,比如高考的时候,这些狐朋狗友可以抛弃,必须给陈女士长点脸,她颓废了半辈子,后半辈子还是要让她享享福才行。
她这么想,也这么做,把心头的不舒服强压下去。
这是普普通通的一晚上,像往常一样,凌晨两点她准时爬上床去,陈女士早早就睡了,因为生活也不允许她太晚睡。但也有一点不同,比如北高今天的风吹的安安静静,一夜无梦,穿过碎了一角的窗角伏在岁馀的脸上竟然有那么有点夏天晚风的意思。
有点某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