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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

韩家的后厨王大头是个肥头胖脑的中年人,因为头发稀疏索性剃光了。

这个大灯泡被陈伯派遣着半夜三更跑来,他见二少爷韩怀义居然也在货栈都吓一跳。

韩怀义问他有什么事。

王大头就将陈伯的吩咐对他和老周讲了下。

老周马上拍着胸脯保证韩家的船绝对不会这样。

韩怀义却一脸严肃的和老周说:“只保证有什么用?老周,从明儿起你就带祥生和阿宝睡船上,另外将这些船都隔离好,万万要做好防火措施,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是是是。”老周虚心接受,因为二少爷这话很对。

周鱼儿却想,少爷你又不会烧自己家的船,这里自然是没事的。

但她不敢说。

王大头颇喜欢这个伶俐丫头,见她眼睛里似有故事就逗她:“鱼儿怎么不吭声呢,是不是少爷又欺负了你呀。”

老周立刻回头警惕的看着二少爷。

周鱼儿忙否认:“哪有!”

韩怀义想到老周那破心愿就懊糟,他赶紧扯着王大头嚷嚷道:“你少特娘的胡说八道,我跟你一起回去吧,你媳妇睡了没?要不你在这儿我替你回去看看她?”

不肯被绿的王大头顿时熄火。

老周和周鱼儿听着败家子胡说八道,再看王大头的窘样都忍俊不禁。

回去的路上,王大头就八卦的问韩怀义:“二少爷,你怎么睡货栈去了,你是不是对鱼儿丫头真有意思呀?”

“你媳妇。。。”

“我不问了!”王大头赶紧让他打住。

韩怀义眼睛一瞪:“北方人怎么说的,你这厮整天事儿事儿的,我和你说啊,我明天中午要吃二十四桥明月夜。”

王大头立马懵逼:“二少爷,这种菜听名字该在醉花楼那些地方才有的吃吧。”

“醉花楼说的是下一句,我在家就要吃这一句。”

王大头还有点文化,他琢磨了下,大笑然后求饶:“少爷您总得告诉我内容啊。”

韩怀义张口就把黄蓉骗洪七公的菜单拿来道:“此菜先把一只火腿剖开,挖上二十四个圆孔,将豆腐削成二十四个小球分别放入圆孔内,扎好火腿再上锅蒸,等到蒸熟蒸透,火腿的滋味已经全融入到豆腐之中,火腿给你,少爷我只食豆腐。”

王大头佩服的拱手:“想不到少爷还懂做菜。”

“那是,少爷我五毒,不对,我文武双全。”韩怀义说顺口了之后郁闷的一脸黑线。

王大头憋着笑和他商议:“少爷,什么时候有空也带我去醉花楼见识见识呗。”

“好说好说,石金涛的相好叫陈妈,长得那叫个熟透了一捏都有水,我到时候介绍给你用用。”

“真哒?那少爷您用过没?”

“不可说不可说,哈哈哈。”

两人就这么胡说八道着到了家。

家人人已经睡下了,韩怀义也老老实实上床。

今晚游河又放火的他本来是想好好睡一觉的,但很多事如果已经发生,就无法回避。

尤其在夜深人静时。

当韩怀义躺在床上后,好不容易才入梦。

次日一起来,韩怀义就来到了吃饭的西厅。

韩怀忠已经坐在了那里,见弟弟来了他问:“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昨晚找老周聊聊事的,就躺在那边了,半夜见石家失火,然后王大头不是过去了吗,我就和他一起回来了。”

“这么说石家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先吃早饭先吃早饭,吃完我和你去书房说说情况。”

韩怀义也正想找他,便稀里哗啦吃完,随大哥一起到了中院的书房坐下。

坐下后,怀忠先问他:“二弟,想必你根据石家现在的情况已经想到些东西了吧?”

“嗯。”

“那你先和我说说,如果是你,你面对石家的这种情况准备怎么做。”

“我先给你泡杯茶吧。”韩怀义却爬了起来去折腾,怀忠看着他东转西转的模样,忍不住道:“要是还没想那就如实说,你这匆匆忙忙间能想到些什么呀。”

原来他当韩怀义在玩临阵磨枪呢。

其实韩怀义是在琢磨自己怎么和大哥提自己后续的设想。

听怀忠这么说,韩怀义不乐意了:“什么呀,我想过了。”

“行行行,那我等着。”韩怀忠呵呵着往椅子上一靠,然后又道:“唉,这些年了,你以前也就是兜里没钱了才会主动给我泡茶啊。”

“我现在也没钱。”韩怀义如实道:“要不大哥你给点儿?”

“你的月银都支到三十八年以后了,还给你!”

韩怀义大惊失色:“怎么可能?”他记得自己只多支了两年左右。

“算上你偷的呢?”韩怀忠问,然后忍不住奚落这活宝:“嗯,你当时也是为了麻痹石金涛,才偷账房上的钱的是吧。”

韩怀义把辫子摔脑后,将茶杯重重放在大哥面前,咬牙道:“是的。”。

韩怀忠白了他一眼:“说吧。”

“大哥,我真说了啊,但你可别发火。”

“你这是什么意思?”韩怀忠本能有些紧张,但想到他最近的表现就勉强先答应道:“行,我不发火。”

“我还是和你先从账上说吧,我昨天和老周聊了会儿。”韩怀义先将老周对生意的感慨一顿说。

然后他根据自己用心后掌握的家里船行部分的账目,和韩怀忠丢出了几个数字。

前年韩家因为漕运的关系,在船行上合计收入七千两银子,但是打点开销去掉一千五,船工支出去掉三千,维护去掉五百。

合计只得二千,而整个运转周期长达四个月。

结账则跨了年。

和提督衙门结算时还给了账房一百两,以及兵丁五十两的好处。

去年,北边拳匪闹事耽搁了下,漕运的结算周期长达九个月。

进六千,开销五千五,最后只落五百。

今年漕运没了,船工目前闲散着做自己的事,但是为了养着人,韩家每季度都得给他们每人一两银子。

韩怀义将详细数据报出后,韩怀忠都愣了:“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韩怀义被逼无奈,表示自己去账房只是偶尔偷钱,有时候也会看看账本的。

他哥顿时啼笑皆非,然后又高兴又叹气让他继续往下说。韩怀义就道:“大哥,这里面还体现几个问题。一个问题是,每年我们家可都是先垫资去做漕运的。这垫的钱按着钱庄利息来算的话,我们的利润还得减一些。”

“其次。”他接道:“风险。”

“什么风险?”韩怀忠问。

“三百条船几百号人北上,要是在太平年月还好,毕竟运河风浪不大,可是北边在闹腾事情,要是万一有个闪失,别的不说吧,哪个船工出了意外,我们得管吧,这可是很大的风险。”

韩怀忠听弟弟说的这么透彻很高兴,但表面上却皱起眉头:“看来你话里有话呀。”

我特么。。。

韩怀义本能将椅子往后拉了拉,一咬牙:“大哥,不是弟弟不把祖业当回事,而是年景不同了。”

他还没说完,韩怀忠打住他的话头道:“你不是说几个问题的吗,你才说两个呀,还有呢?”

“通货膨胀呗。”

“什么?”韩怀忠自然不懂这个。

韩怀义赶紧用这个年代的表达和大哥说起来:“银子越来越值钱,铜板越来越不值钱。漕运衙门黑心的很,都特么按着一贯一贯的铜钱和我们算账。而他们的兑换价码还是道光年间的!这里面我们亏啊。”

说起来韩怀义还是昨晚迷糊间想到这个问题的。

这种东西账目上不会直接体现出来。

但是数据的变化是有的。

比如前年时,漕运衙门用二贯折算一两,韩家得七千。

去年,他们用同样的价码折算,韩家却只有五千多。

这其中的钱去了哪里呢?

韩怀义好不容易才琢磨出来,这是可怕的通货膨胀啊。

因为今年一两银子都能换三贯五了。

漕运衙门还按着两贯钱的兑换比和韩家结账,他们等于从中坑了韩家一贯五的利润。

韩怀忠听弟弟说到这里眼睛都发亮,他心中激动的想,老二真的懂事了,他居然连这个都看得出来。

但他还忍着,不动声色的问他:“还有呢?”

“还有?”韩怀义摇头道:“我只想到这么多,但就目前这几样足以说明些问题。”

“什么问题。”

“人员的风险大,结算的周期长,加上钱银兑换越来越高。大哥,我不管你高兴不高兴,哪怕你打我,我也要说,这生意不能再做了,何况我还得到个绝密的消息。”

“什么消息?”韩怀忠问。

韩怀义嗖一下窜去门口,再窜回来按着自己设想的剧本,他压低了嗓子道:“大哥,我不是为了麻痹石金涛常在醉花楼吗?”

韩怀忠实在忍不住了,冷声警告他:“你给我好好的说正事,以后这种把别人当傻子的话就不要提了。”

韩怀义好尴尬,可他是老二,他能怎么办。

韩怀义只能讪讪的往下编:“我在那边有次遇到个北边来的公子哥,那厮和我玩的还比较投缘,后来我无意才晓得,他是位郡王。”

韩怀忠。。。

“他得知我家的生意后,在走之前和我提了一嘴,朝廷要在后年裁撤漕运了。”

韩怀忠本来以为他是扯淡,听到这句话,韩怀忠惊道:“怎么可能?”

“大哥啊,北边都乱的什么似的了,宫中的母子还斗个没完。加上他们要清洗中堂留下的人马,导致南边对北边已经不满到了极点。我这是和你才敢说的,再闹下去这天下都不晓得什么样了呢。”

东南互保就发生在三年前。

清廷的颜面扫地,便连百姓都晓得。

何况扬州嘉定这些地方对清廷最最不满,因此韩怀忠对弟弟的话并不意外。

只是,他很意外弟弟居然能说出这些来。

莫非这小子还真在窑子里碰到个微服私访的郡王不成?

这年头的人其实思维相对单纯,脑洞不大。

韩怀忠就有些信了,但疑惑的问他:“你怎么知道那位的身份的?你就不怕这是石金涛的手段呢?”

“我也想过这个可能的,但是石金涛敢这么玩吗?而人家是最后走之前才和我透的底。至于我怎么知道他身份的,他这么说了我不好奇嘛,我就悄悄跟着,结果他去了扬州府。”

韩怀义回忆着清宫剧现扯道:“那时候是晚上了,府台是大开中门跪着迎他的!接着满人都督也屁滚尿流的来了。下马时他和戈什哈交代,什么诚厚小王爷来了,都表现好点。我才知道他的身份的啊。都吓死我了。”

“诚厚?”

“应该是代善那系的,礼亲王世铎的长子。你看我干嘛,我都是躲在边上听几个满人戈什哈嘀咕的。然后我就赶紧跑了。”

“什么时候的事?”

“前不久。但大哥我拿脑袋和你发誓,我没有开玩笑,你弟弟我再混蛋也不会这么乱说话,何况我真的醒了。”

韩怀忠一直绷紧的身子瞬间软了下去,叹道:“还好你没被发现啊。”

“是啊,我也后怕,要是我被发现了的话,他在窑子里和我玩的越开心越要灭我的口呢,所以我当时赶紧跑了。”

“你说的对,那你现在说吧,你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那你别发火啊。”韩怀义警惕的先将他手边的茶杯拿走,韩怀忠都气笑了他才说:“大哥,趁石家遭殃,我们借机抬价脱身转行吧,总之这漕运别做了,而漕运不做的话这船队也就别养了。”

“要是我不答应你呢。”

“。。。。大哥,我说正经的,你怎么和我赌气似的。我没开玩笑。”

韩怀忠忽然把身体往前一凑压低了嗓子问:“老二,你和哥说老实话,石家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干的?”

换在之前他不会这么以为,但刚刚无论是韩怀义在分析账目,时局,乃至扯的什么王爷,这些事凑一起就让韩怀忠有些怀疑了。

韩怀义死不承认的道:“大哥你开什么玩笑。”

“我难道还会为石家坑你不成?你赶紧和大哥说实话。”韩怀忠严肃的道。

韩怀义感觉没好事,继续死不承认。

韩怀忠闻言一叹:“要是你干的,我反而踏实了。”

“什么意思?”韩怀义懵逼了,怀忠很认真的道:“你要是有这个眼光和手段的话,我高兴啊,当然了你能做到如今的地步已经非常不错了。”

“是我干的。”

韩怀义一听他的口风,立马坦白了。

韩怀忠遇到这活宝弟弟只能。。。。。韩怀义随即又大吼起来:“张祥生,王阿宝。”

“在呢少爷。”两货从不远处的一艘船舱里抬起头来。

“你们两个货躲里面生孩子呢?”韩怀义指着他们:“让你们跟着老周做事不是让你们亲自下场的,你们两个从现在起就负责盯着这些人,对比老周给的任务,做的好的告诉我,有赏。磨洋工的就直接开了!听到没?”

祥生和阿宝赶紧答应。

之前本来想劝二少爷的老周听韩怀义说的最后一句后,心想这倒也行。

韩怀义这时又喊住他道:“老周,具体的人工怎么安排,每个人的进度该有多少,你都给我按着规矩吩咐好。要是你没吩咐好那我也得找你算账。”

“明白了二东家。”老周晓得韩怀义当众这么吼他,是让其他人不敢质疑他。

毕竟他之前只是个管货栈的,而这些人都是刘德成管的。

韩怀义果然借机宣布起来:“大东家把信义和的码头归我了,我现在把这件事交给老周和祥生阿宝。我对人绝对不小气。但你们要是拆我的台,那少爷我就去你们家去,吃你家的用你家的,还睡你家的老婆媳妇,尤其家里猪多的那个,听到没?”

木工船工们顿时哄笑大笑。

这时韩怀义又加上一句:“笑个屁呀,以后谁再和鱼儿丫头说三道四,我也去睡你家老婆媳妇,晓得没?”

木工船工们立马起哄,说怪不得二少爷发火呢,原来是鱼儿给欺负了。

鱼儿小脸红红的很得意。

老周却突然发作了,老实人拿个榔头在那里狂舞:“干不干活拉?啊?欺负我女儿是吧,有一个算一个,你们不要逼我。”

韩怀义晓得老周这话怼的其实是自己,又不好承认,只能摸摸鼻子走人。

周鱼儿就屁颠颠在他后面跟着,然后小声说:“少爷我昨天什么都不知道。”

“永远不能说,和你爹也不能说,这是我们的秘密好不好?”韩怀义放缓脚步侧头问。

和他并肩了的周鱼儿猛点头:“好。”非常开心少爷和自己承认了这样的大事。

韩怀义又和她说:“我明儿安排两老妈子来,你指挥她们给这些工人烧菜做饭,要是她们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真的?那我以后不要做饭了?”周鱼儿惊喜的问。

正在青春年少的年龄,谁不想过的轻松些呀,韩怀义哈哈一笑:“少爷我骗过你没?”

“没有,没有,少爷最好了还最厉害。”

阳光下的少女,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开心和信任。

见她这么萌,韩怀义顿时憋不住了,道:“少爷对你这么好,那你晚上记得到少爷的被窝里来一下哇。”

鱼儿被他调戏久了也是有免疫力的。

闻言只是低头疾走。

话说她当年第一次听少爷说疯话时,可吓得不轻。

时光啊,让曾经无知的少年通过花钱和刻苦的学习,熟悉了另外一种人体构造。

也让羞涩的少女开始怀春。。。

晚上天黑前,宋三气喘吁吁的跑来找韩怀义。

“怎么了这是?”

“二少爷。”宋三欲言又止,正好在场的老周就不乐意了。冷哼道:“鬼鬼祟祟。”

老周这种老实人一向看不起游手好闲的人,包括曾经浪荡的韩怀义,和看似不像个东西的宋三。

宋三给他堵的又不好发火。

韩怀义却皱起眉头:“老周,你这样就过了啊,我安排宋三帮我办事,人家避着人先告诉我有错吗?还是说他必须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大嘴巴乱讲。要是那样,我还不敢用他呢。”

老周不由尴尬起来,宋三则感动的什么似的。

但韩怀义这不是在玩什么狗屁权术,他只是不希望自己手下的几个可用的人互相针对上。

韩家在这个关键时刻,哪能再出什么意外啊。

韩怀义随即拍拍老周的肩膀:“你也别往心里去,我只是就事论事。你想想,要是我将码头拜托你,其他人看不起你,你是个什么滋味?”

说完他就和宋三往外走。

留下老周站在原处闷了半响,不由反思起自己的毛病来。到僻静处后,宋三和韩怀义道:“二少爷,我今儿打听到了些事,我在白塔那边玩的时候,听人讲外边传石家遭殃后,韩家摁着船工宁可他们闲着,也不让他们接石家的活。说韩家只顾自己痛快不顾漕运大局也不顾船工的生计。他们还说石家都开到三两银子一个人了你们家也不放。”

“哦?”

韩怀义一愣之后瞬间反应过来,他冷笑道:“这是他娘的石金涛的手段,他家里没船了,又怕被我家敲打,就放风出去倒逼我家去找他呢。”

“二少爷英明。”宋三似懂非懂,但他晓得钱好呀,就努力参合了句:“石家开的这个价码,估计会有人心动吧。”

韩怀义赞道:“宋三,你说到点子上了,他石家动动嘴就成,反正这样的话那些船工担心活计就会主动来找我们。至于他们到时候不认账就是。”

宋三这次懂了,倒吸一口凉气道:“石金涛真狠啊。”

要是我家还要在漕运里打滚,还真给恶心了呢,但是现在。。。

韩怀义淡淡的一笑,道:“嘴炮谁不会啊,你帮我传话出去,就说你听说,石家开的价分明是五两银子一个人!”

“啊?”

“我让你做你就去做,只要不让谁找到你这个源头就行。明白吗?”

“是,二少爷你放心,就算找上我,我也是听说的啊。”

“你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大家都晓得,这会儿你要是忽然有钱了,别人会怀疑的,但只要你信我,我告诉你,就你今儿这个消息,值十两银子,我会给你的。”

“我当然信二少爷,但是这也太。。。”

“我说值就值,你假如哪天跑来和我说个事然后觉得值多少,我可不认账啊。”韩怀义和这厮相处时,时刻打着预防。

宋三不懂他的手段,但觉尴尬,说:“我哪儿敢啊。”

韩怀义笑了笑,忽然盯着他道:“少爷我当你是个朋友,那就提前和你说声,要是哪天外人以为韩家倒霉了,你记住我今天的话,继续为我办事,事后我就真当你是个兄弟,这辈子都让你饿不死。”

宋三顿时呆住。他心想奶奶的,韩二连自己家要倒霉都提前告诉我,这特么绝对是有个大坑要给石金涛跳啊。

韩怀义倒不知道他的这些念头,说完拍拍宋三的肩膀:“今晚就把消息散出去,说的越逼真越好。但过了今晚你就绝口不提,免得暴露。”

“是是是。那,我过去了?”

“吃饭的钱还有吗?”韩怀义最后关心了一句。

不管怎么说,对方为自己跑腿总不能让他饿着。

宋三却道:“您之前给我的银子我还没用掉呢。”

让韩怀义想不到的是,他随即冒出段话来。

宋三和他道:“二少爷,其实我不傻,二少爷您是个有本事的人,我才要跟你的。我也晓得我现在没资格让你信我,日久见人心吧,您刚刚那句话里面肯定有故事,但您说我就信了,我就等着做你兄弟的那天了。”

他说完拱拱手走了。

韩怀义直接被他搞懵逼,心想莫非我还无意捡到宝了?

宋三这会儿雄赳赳的跑着,他确实准备赌一把。

反正输了,他也没损失。

接着他忽然想到一点,石家那把火会不会是韩二放的?

宋三越想越可能。

这货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还别说,他是目前接触韩怀义的人里,最吃韩怀义排头,也最能感受到韩怀义狠辣一面的人。

所以他才有这样的推测。

韩怀义等他走后准备归家时,老周和他道:“二东家,我以后不会了。”

“嗯?”

“刚刚对宋三那样确实是我不对,另外您是东家,有些事不该我们知道的我就不该问。”

韩怀义歪着头看看他,老周急了:“我说的真心话。”

“好吧,反正啊,做生意就和打仗一样,你是我的大将军,那些只是奇兵,你们互相不干扰对吧。”

韩怀义哈哈了声又冲在里面做菜的鱼儿道:“鱼儿,我走啦。”

“啊?”鱼儿慌忙跑来,可怜兮兮着:“你不留下吃饭呀。”

“我得和大哥谈事呢,先走了啊。”韩怀义一笑又说:“明天就有老妈子来了,你看着她们做事就好。”

“哦。”她想问他明天来不来了又没好意思。

韩怀义走后,鱼儿还站在门口。

老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的魂飞掉啦,锅里的菜都糊了。”

“呀。”鱼儿赶紧跑回去,嘴里飞快的叽叽喳喳着:“爹,少爷明天安排老妈子来了呢,就是不知道厨艺怎么样,要是您吃不惯的话,还是我烧给你吃吧。”

见女儿原来记挂自己呢,老周的气又消了,他开心的道:“还是丫头对我好。”

“那是,你是我爹,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呀。”周鱼儿咯咯的笑着,然后问他:“少爷明天来不来呀?”

老周立马黑了脸:“他是东家,我哪儿敢问啊,你也少问。”

“怎么了嘛,提到少爷你就不开心,你和少爷不是蛮好的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鱼儿也不开心了,数落老子道。

老周险些吐血,跺脚:“我白养你了是吧。”

“怎么了怎么了,鱼儿不是蛮好的嘛。”忽然有个声音响起。

一个高大壮实的中年妇女,看似就很泼辣,气场强大,但眉清目秀。

她走进来时老周当场懵逼:“你怎么来了?”

“鱼儿呀。”传说中的高寡妇提着个篮子,对跳出来的鱼儿笑嘻嘻的道:“今儿弄了点刚上市的零嘴,就给你带来了。”

“谢谢高姨,高姨吃饭了吗,一起吃吧。”鱼儿一边说一边偷撇自己那个窘迫的老子。

老周手足无措着:“你高姨忙呢。”

高寡妇火了,一屁股坐下道:“我还就吃鱼儿这一顿怎么了,你要赶老娘走是不是?啊,你最近死哪里去了,我请你给我弄个窗户,你都没个回信的。你怕老娘不给你钱是不是?”

说完她啪的将一叠铜板拍在桌子上。

走时忘了拿账本的韩怀义正回来,才进货栈他就见一出。

败家子逮到这机会立马乐坏了,说:“哟,这位大娘子好像很面熟?”

老周见到这厮晓得不好贴墙根要走,韩怀义一把揽住他:“再跑打断你的腿,然后送高娘子府上养伤去。”

高寡妇虽然泼辣,也惧这位祖宗,闻言难得羞涩的红了脸,说:“二少爷说笑呢,他伤不伤的关人家什么事。”

韩怀义哈哈大笑:“鱼儿,我也在这里吃,都坐下坐下。祥生啊。”

遇到他的祥生阿宝赶紧跑来,韩怀义摸出钱:“去剁点卤菜,我请你们吃饭。”

这货一来天下不宁。

偏偏鱼儿帮衬着,高寡妇没法走,老周也走不掉。

桌上就听他拼命和高寡妇夸老周现在已经是货栈和码头的双管事,手下几百号人。

又说老周做事踏实勤恳,他都得听他的。

总之各种商业吹捧,就在他说的老周都要撞墙时,石金涛和吴培明在家笑道:“他们过去了吧?”

“去了,东家。”吴培明计策得逞很是快活。

“人啊!有时候还就得靠这些不是东西的东西。韩家外房那个老二和贼老三,几十年了都在为祖辈分家时,没选信义和不满。这不韩成德倒霉的时候,我点一把火他们就上了。现在再一把火给点好处他们就去了。哈哈。”

石金涛眉开眼笑着。

吴培明附和道:“是啊,不过韩怀忠那个岳父居然也这样,我倒是没想到。”

“这个事你确实不知道,我之前都没说过。”

石金涛这就和他说了起来。

韩怀忠的岳父,是扬州南门水乡阁酒楼的东家张叔明。

和韩家结亲时张叔明是很嘚瑟的,等韩成德病倒时张叔明就有些后悔了。

韩家当时想让他女儿过门冲喜,他坚决不肯。

等韩成德病故后,韩怀忠连番失却市场份额,张叔明就直接想悔婚了。

讲完以上后,石金涛解释了下他的消息来源:“为这事,张叔明和当时为他女儿做媒的媒人闹翻,那媒人和我也熟悉,我才知道这层内幕的。”

吴培明不由赞道:“东家真是心有平湖,这种事居然闷在谁也不说,今儿在下提议后,你才点出用他牵头逼韩怀忠,哈哈,东家的手段了得。”石金涛拍着老伙计的肩膀:“大部分主意是你出的,我只是补充了下而已,此次你居功至伟。”

吴培明赶紧谦虚。

石金涛却摇头:“确实如此,话说当时我心里还真有些乱。那一把大火烧的何止是我的几千两家当,烧的是我家的根基啊。但你这个主意一出,我就无忧了。钱可以再赚,倒霉的时候还能泼对方一盆脏水,才叫本事。你有本事!”

吴培明嘿嘿起来:“现在外边都在说韩家宁可闲置船工,也不让他们赚钱。这些船工必定对韩家不满,到时候东家呀,我们还按着之前的办法,让衙门专门针对韩家。。。”

“然后我再出面解决和安抚。”石金涛接道:“这样一来,韩家的人心全散!”

他们商议之际,王大头忽然急吼吼跑到了码头上,冲韩怀义大喊道:“二少爷,你赶紧回去看看吧。”

“怎了?”知道晚上要谈事滴酒不沾的韩怀义忙问。

王大头跺脚道:“大少爷那个岳父和你家族内的二伯三伯登门,堵着大少爷在为石家说话,陈伯都快气死了。悄悄要我赶紧来叫你。”

韩怀义一听这话二话不说,拔脚就往家里跑。

高寡妇见状道:“老周,一起去看看。”

鱼儿也道:“爹,去吧,二少爷那脾气发作起来可不得了,你也晓得他三伯当时还联名告老东家的呢。”

王大头猛点头:“都去都去,那个张掌柜仗着辈分老卵的很,可气人了。”

这会儿,韩家的大堂上,灯火通明。

韩怀忠碍于辈分只能坐在侧位,正听他没过门的妻子的父亲,扬州南门水乡阁酒楼的东家张叔明在那里继续哔哔。

他和韩怀忠翻来覆去只说:“漕运可是大事,朝廷要是怪罪下来的话,你扛不住啊。这个节骨眼上,石家和你有再大的恩怨,你也不能明着拆台呀。”

“是啊是啊。老大呀。”韩家兄弟的堂二伯也附和说:“外边都传开了,说你宁可让船工闲着也要坑石家一把。。。”

韩怀忠碍于身份不能和张叔明说什么,但对这位他皱起眉头毫不客气的道:“首先,我没有接到石金涛任何求助。另外就算我不让船工去为他做事,就是坑他了?”

因为这位二伯的亲弟弟,也就是坐在边上没吭声的那位,当时参与过另外几个和韩成德的官司。

陈伯都没想到他居然有脸跟着来,等他挤进来后碍在张叔明的面皮上,韩怀忠又不好翻脸要他滚。

这时张叔明一摆手,痛心疾首的道:“你说的不重要,现在是外边都这么说你,这些话都传到我的耳朵里了,你说我这张老脸往那里放?”

才被韩怀忠冲过的二伯又开了口,道:“是啊。老大,叔伯们都是为你好啊。这口碑可不得了。再说了船工闲着有钱赚不到可是要生事的。”

廊下站在的陈伯听他们这些屁话,气的浑身都发抖。

韩家的下人老妈子们也都愤怒。

你张叔明的面皮值多少,再说你平时有个长辈的样子吗?

至于那两位更不是东西。

韩怀忠的声音响起,他没搭理其他人只问张叔明:“那您老的意思是什么呢?”

“反正你家老二靠些不上台面的手段已经拿了些漕运份额了,多下来的船闲着也是闲着,让石家给你家钱,这样不就好了吗?”

听他这么说自己弟弟。

韩怀忠忍不住道:“大人,是石金涛勾结刘德成被我弟弟揭穿后,石金涛才不得不低头的。”

张叔明长辈架子十足的又一挥手,很冠冕堂皇的表示:“这不重要,总之呢,这个节骨眼上你万万不要趁机做什么,要是给石家抓住把柄告你个破坏漕运的话,那可不得了啊。”

他这个没水平的理由让韩怀忠都气笑了,道:“石家拿什么告我破坏漕运?靠人云亦云的话官府也不会受理吧。”

张叔明就不舒服了,沉下脸来问韩怀义:“官府只认任务,你韩家有船不给他用,官府会不会找你麻烦?”

“这种情况不会发生的。”

“哦?”

“石家只要给的价格合适,韩家自然不会有钱不赚。”韩怀忠不想和他纠缠了,直截了当的道。

谁知张叔明冒出句:“那你准备和他家要多少?”

他这句话等于赤膊上阵,韩怀忠都无语,只能道:“这个还是看对方和我的开价再说吧。”

其实韩怀忠心里很冷。

张叔明却还要说:“口碑很重要啊,你要是落井下石的话。。。”

就在这时外边响起一窜的:“二少爷,回来啦?”

“嗯,怎么了,家里遭贼惦记上了还是怎么了,一个个苦大仇深的,都特么给二少爷我把精气神提起来,信义和就两个东家,除了大哥还有我呢,我他娘的可没个什么长辈死过来瞎哔哔。”

韩怀义骂骂咧咧的声音一入韩怀忠耳中,韩怀忠忽然想笑也心里一松。

但另外几个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一阵风随后便裹着个人进了屋,韩怀义进屋就先冲坐在边上的老三说:“你还有脸坐在这里?滚出去,立刻,不然老子抽死你。”

“你。。。”

石金涛实在太低估败家子的暴躁了。

管他千百计,韩二一刀来。

何况韩怀义刚刚回家后,还先将陈伯悄悄叫出去询问了下。

然后他就有了主意。

在这种情况下,和张叔明绝对不要去认什么辈分,只能来硬的。

所以韩怀义先拿老三发作。

他接着上去揪住贼老三就两耳光然后狠狠往外一甩,破口大骂道:“你特娘的当年落井下石的告我家老爷子,现在还有脸坐我家堂上?来啊。”

下面一连串的:“在。”

“男人都别动手,老妈子们给我上,揪住这杂碎在门口骂半个时辰,丢的反正不是我们的人。”

下面的老妈子们当真一拥而上,之前大少爷不发话她们都想上来抓他们的脸,等最能搞事的败家子一回来士气暴涨,因为大家现在有主心骨了呀。韩怀义就道:“大哥,这里面还体现几个问题。一个问题是,每年我们家可都是先垫资去做漕运的。这垫的钱按着钱庄利息来算的话,我们的利润还得减一些。”

“其次。”他接道:“风险。”

“什么风险?”韩怀忠问。

“三百条船几百号人北上,要是在太平年月还好,毕竟运河风浪不大,可是北边在闹腾事情,要是万一有个闪失,别的不说吧,哪个船工出了意外,我们得管吧,这可是很大的风险。”

韩怀忠听弟弟说的这么透彻很高兴,但表面上却皱起眉头:“看来你话里有话呀。”

我特么。。。

韩怀义本能将椅子往后拉了拉,一咬牙:“大哥,不是弟弟不把祖业当回事,而是年景不同了。”

他还没说完,韩怀忠打住他的话头道:“你不是说几个问题的吗,你才说两个呀,还有呢?”

“通货膨胀呗。”

“什么?”韩怀忠自然不懂这个。

韩怀义赶紧用这个年代的表达和大哥说起来:“银子越来越值钱,铜板越来越不值钱。漕运衙门黑心的很,都特么按着一贯一贯的铜钱和我们算账。而他们的兑换价码还是道光年间的!这里面我们亏啊。”

说起来韩怀义还是昨晚迷糊间想到这个问题的。

这种东西账目上不会直接体现出来。

但是数据的变化是有的。

比如前年时,漕运衙门用二贯折算一两,韩家得七千。

去年,他们用同样的价码折算,韩家却只有五千多。

这其中的钱去了哪里呢?

韩怀义好不容易才琢磨出来,这是可怕的通货膨胀啊。

因为今年一两银子都能换三贯五了。

漕运衙门还按着两贯钱的兑换比和韩家结账,他们等于从中坑了韩家一贯五的利润。

韩怀忠听弟弟说到这里眼睛都发亮,他心中激动的想,老二真的懂事了,他居然连这个都看得出来。

但他还忍着,不动声色的问他:“还有呢?”

“还有?”韩怀义摇头道:“我只想到这么多,但就目前这几样足以说明些问题。”

“什么问题。”

“人员的风险大,结算的周期长,加上钱银兑换越来越高。大哥,我不管你高兴不高兴,哪怕你打我,我也要说,这生意不能再做了,何况我还得到个绝密的消息。”

“什么消息?”韩怀忠问。

韩怀义嗖一下窜去门口,再窜回来按着自己设想的剧本,他压低了嗓子道:“大哥,我不是为了麻痹石金涛常在醉花楼吗?”

韩怀忠实在忍不住了,冷声警告他:“你给我好好的说正事,以后这种把别人当傻子的话就不要提了。”

韩怀义好尴尬,可他是老二,他能怎么办。

韩怀义只能讪讪的往下编:“我在那边有次遇到个北边来的公子哥,那厮和我玩的还比较投缘,后来我无意才晓得,他是位郡王。”

韩怀忠。。。

“他得知我家的生意后,在走之前和我提了一嘴,朝廷要在后年裁撤漕运了。”

韩怀忠本来以为他是扯淡,听到这句话,韩怀忠惊道:“怎么可能?”

“大哥啊,北边都乱的什么似的了,宫中的母子还斗个没完。加上他们要清洗中堂留下的人马,导致南边对北边已经不满到了极点。我这是和你才敢说的,再闹下去这天下都不晓得什么样了呢。”

东南互保就发生在三年前。

清廷的颜面扫地,便连百姓都晓得。

何况扬州嘉定这些地方对清廷最最不满,因此韩怀忠对弟弟的话并不意外。

只是,他很意外弟弟居然能说出这些来。

莫非这小子还真在窑子里碰到个微服私访的郡王不成?

这年头的人其实思维相对单纯,脑洞不大。

韩怀忠就有些信了,但疑惑的问他:“你怎么知道那位的身份的?你就不怕这是石金涛的手段呢?”

“我也想过这个可能的,但是石金涛敢这么玩吗?而人家是最后走之前才和我透的底。至于我怎么知道他身份的,他这么说了我不好奇嘛,我就悄悄跟着,结果他去了扬州府。”

韩怀义回忆着清宫剧现扯道:“那时候是晚上了,府台是大开中门跪着迎他的!接着满人都督也屁滚尿流的来了。下马时他和戈什哈交代,什么诚厚小王爷来了,都表现好点。我才知道他的身份的啊。都吓死我了。”

“诚厚?”

“应该是代善那系的,礼亲王世铎的长子。你看我干嘛,我都是躲在边上听几个满人戈什哈嘀咕的。然后我就赶紧跑了。”

“什么时候的事?”

“前不久。但大哥我拿脑袋和你发誓,我没有开玩笑,你弟弟我再混蛋也不会这么乱说话,何况我真的醒了。”

韩怀忠一直绷紧的身子瞬间软了下去,叹道:“还好你没被发现啊。”

“是啊,我也后怕,要是我被发现了的话,他在窑子里和我玩的越开心越要灭我的口呢,所以我当时赶紧跑了。”

“你说的对,那你现在说吧,你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那你别发火啊。”韩怀义警惕的先将他手边的茶杯拿走,韩怀忠都气笑了他才说:“大哥,趁石家遭殃,我们借机抬价脱身转行吧,总之这漕运别做了,而漕运不做的话这船队也就别养了。”

“要是我不答应你呢。”

“。。。。大哥,我说正经的,你怎么和我赌气似的。我没开玩笑。”

韩怀忠忽然把身体往前一凑压低了嗓子问:“老二,你和哥说老实话,石家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干的?”

换在之前他不会这么以为,但刚刚无论是韩怀义在分析账目,时局,乃至扯的什么王爷,这些事凑一起就让韩怀忠有些怀疑了。

韩怀义死不承认的道:“大哥你开什么玩笑。”

“我难道还会为石家坑你不成?你赶紧和大哥说实话。”韩怀忠严肃的道。

韩怀义感觉没好事,继续死不承认。

韩怀忠闻言一叹:“要是你干的,我反而踏实了。”

“什么意思?”韩怀义懵逼了,怀忠很认真的道:“你要是有这个眼光和手段的话,我高兴啊,当然了你能做到如今的地步已经非常不错了。”

“是我干的。”

韩怀义一听他的口风,立马坦白了。

韩怀忠遇到这活宝弟弟只能。。。。。韩怀义和他低声道:“这件事没人知道,我抓刘德成前看到石家的船队那番规模,就想到了这个主意。我和石金涛鬼扯其实只为了。。。继续麻痹他。”

韩怀忠愣愣的看着弟弟,先听着。

他心中却泛起惊涛骇浪。

因为他看出来了,韩怀义今天和他说的都是真话。

只是这样的话,他这个过去不成才的宝贝弟弟简直是变了个人啊!

韩怀忠震惊之际,韩怀义继续和他道:“我昨天其实早看出石金涛的后招了。我看出来了还去做,就是为了晚上的那一出啊。”

但这话就不对了呀。

怀忠皱起眉头说:“你昨晚不还痛心疾首的和我讲,要我不要为了培养你败坏家业吗?”

韩怀义眼睛都不眨的鬼扯道:“你老说我败家子,我逮到了就刺你一下呗。”

这个理由很强大。

韩怀忠无语的摇摇头,只能问他:“然后你是怎么做的?”

“火烧赤壁!”

韩怀义手舞足蹈着:“我过去后故意先灌醉了老周,又吓得鱼儿不敢过来后。。。”

“你怎么吓鱼儿那丫头的?”韩怀忠知道弟弟沾花惹草的性格,有些不放心。

韩怀义很坦白:“我吓唬她说少爷我脱光了,要她别过来,那丫头当时吓得什么似的。”

他在这里留了个心眼,没告诉大哥,鱼儿看穿他行为的事。

这倒不是他不信任大哥,以为大哥会杀鱼儿灭口,而是他本能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反正鱼儿那丫头,呵呵,很乖的!

接着韩怀义就将自己游河,以及怎放火的行为一顿讲述。

说完以上他和他大哥认真的道:“哥,你别怪你弟弟心狠,不这么做的话我们家太被动,而老爷子的仇我可不能忘。”

韩怀忠听到他这句话心中五味俱全。

这三年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他扛着。

可是信义和就好像韩家这看似光鲜的五进院子。

其实廊柱屋瓦都破旧。

韩家经历了族人的官司,主心骨的去世,以及争夺市场和漕运失败的打击后,已经徒有其表了。

虽说巨大的惯性让韩家还立在扬州城内。

可是,都在动老本的这艘船根本经不起风浪。

不过现在,最不成才的弟弟长大了。。。

韩怀忠忍着心中的千头万绪,问老二:“你确定没有其他人知道?”

“确定。”韩怀义斩钉截铁的道。

韩怀忠点点头,他信弟弟说的话,因为要是走漏消息的话石家已经上门了。

他就问他:“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呢?”

“大哥,我们真的不能再做漕运了。”

“你拿着合同不做的话,石家正好咬你。”

“我们可以给他呀,顺带将船卖给他呀。并且在卖的时候告诉他,必须用原先的船工,这样几百个船工都不会闹腾。”

韩怀忠闻言摆摆手:“石金涛不傻。”

“我知道,所以我只是和你说这个想法,但不会去和他提,我们等就是了。另外我们还要防范。”

“等?”

大哥并没有想象中那样一根筋的要抱着祖业沉河,这让韩怀义很进状态。

他和韩怀忠道:“漕运逾期可是重罪,石金涛必定要疯狂的想办法弥补损失。”

“你说的防范又是指什么?”

“我家的船正够那厮用的,他不找我家找谁?那厮的盘外招多的很,所以我们必须提高警惕。”

“你继续说。”

韩怀义就继续和大哥分析石金涛道:“但他也不会把希望只放在我家这边,所以他肯定会疯狂的买船补充损失。”

“来不及的。”韩怀忠不是韩怀义,他熟悉和了解漕运上下游的行情,他道:“整个扬州范围的木工加起来,都不可能在半年内造出几百条漕运船来的。”

“那他就只能打我家的主意了。”韩怀义冷笑着说:“大哥,你说这厮会不会通过漕运衙门的关系,来征调我家的船呢?”

“这个不可能。”韩怀忠摇头道:“他的关系不会帮他赤膊上阵的,也没这个道理,他只能私下和我们来解决。”

“如果这样的话,他只能低头了,他聪明的话就会直接将单子都给我家做。但他不会。”

听弟弟说到这里韩怀忠站了起来,走到书房的窗口看着院子里的海棠。

沉吟了会儿后,他回头问弟弟:“怀义呀,你有没有想过,船队卖掉后我们做什么呢?”

“啊?你同意了?”

“我只是问你,韩家下一步怎么走!做人做事不能想一出是一出,你总不能坐吃山空吧。你到底有没有想过这一点?”

“想过,正要和你说呢。”

“你真想过?那不忙。”韩怀忠摆摆手:“这种事三言两语是说不清的,我现在还有些事要处理,我们晚上再说。记着,刚刚的话永远不要再提了。”

“我明白,大哥,我准备把帮我抓刘德成的几个人调码头上,帮忙看护船队。”

“码头的人事你可以做主。”韩怀忠赞同道:“我们确实要小心。”

“那我等会就去安排,晚上再回来吧,对了大哥,我和你说个心愿啊。”韩怀义忽然又道。

韩怀忠一愣不晓得他忽然冒出这句什么意思。

韩怀义走到他面前异常认真的道:“漕运将停,石家却筹集资金继续往里砸,这是他们心甘情愿跳坑,也是我们韩家大翻身的机会。弟弟我要将他家收购了,把石金涛这混蛋赶出扬州然后再去给老爷子上柱香!”

他说完就走。

怀忠呆呆的看着弟弟出了门,眼眶忽然湿润了。

他也想啊,可是之前韩家连生存都困难。

就算现在,石家虽然倒霉了,但韩家也不好过,那么弟弟这心气神是怎么来的呢,他不由期待起来。

这会儿石金涛正在家里团团转。

这场火起的太蹊跷却没地方说理去,他也想过会不会是韩家搞鬼,但他都觉得不可能。

事到如今他必须要接受现实。

可是船呢?

没船还谈何漕运啊?

这个时候他不禁庆幸,还好之前分了一半单子给韩家,如今他只需要准备一百五十条船就够撑过今年了。

“东家。”石家的账房吴培明建议道:“要不我们去和韩家谈谈?”

“怎么谈?韩家如今对我不落井下石就是好事了,我岂能送上门去给他咬。”

“咱们不是找韩怀忠。我们在外边放风给韩家的船工,人家要吃饭吧,我们有单子啊,你说是不是?”

石金涛沉吟后摇头:“船都是韩家的,他们不点头那些船工都开不走。”

“东家,我的意思是这样的。”吴培明阴冷的解释道。韩怀义抵达码头后,他在安顿祥生和阿宝的同时,也没忘了宋三。

他让阿宝把宋三叫来,就问宋三是要和以前那样继续鬼混浪荡,还是想找些正经事情干干。

宋三这种市井底层的人有自己的狡诈。

他和韩怀义说只想跟着二少爷干。

韩怀义都被他逗笑了,跟着我干什么,去醉花楼的时候帮我推吗?

他干脆道:“你目前还在外边飘着吧,石家昨天遭殃后必定要算计我家的船只,这个节骨眼上要是有什么不对头的风声,你就赶紧来告诉我。”

“也成。”宋三其实有些失望。

韩怀义知道这种家伙和祥生那些老实头不同,用着还不能大用,近不得远不得还得敲打敲打。

于是他就继续叮嘱他说:“虽然你上次帮我抓刘德成的,但外人不晓得。所以你不要对外再透露和我的关系,因为这样你才能听到真消息。”

“晓得了。”宋三顿时垂头丧气。

但韩怀义随即丢出句话来:“不过是朋友归朋友生意是生意。所以你就不要推辞了。从这月起算,你的月银是一两,月底我就让祥生给你,有用的消息另算。这个事就这么定了。”

韩怀义说完又不容置疑的警告宋三:“可外边要是传出你是为我做事的,或者让我晓得你扛韩家的牌子做些什么,那么钱也没了情分也没了。”

之前给他压的灰头土脸的宋三听到这个价码,立刻来神了。

他在刘德成的事情里为韩怀义鞍前马后其实不就图这个嘛。

但这不可耻。

他能晓得付出才有收获总是好的,只要他做人有数,这种人韩怀义还是愿意用的。

和他说定后,韩怀义就去找老周了。

周阿达这个人做事踏实勤快。

虽然他防二少爷和防贼似的,也只是为了女儿。

对韩家他却是忠心的。

所以老周做事根本不要人催,他大早就召集了些木工船工将韩家的船只做隔离防护,都已经忙活半天了。

韩怀义跳着船帮过去时,那些大大小小的船工和木工都给这二东家问好。

韩怀义嘻嘻哈哈之后拉着老周坐到一条船上和他道:“老周,我大哥现在让我管码头,所以诸多事以后都拜托你了。”

“大少爷真的这么交代了?”周阿达问,韩怀义点点头:“说是交给我其实还不是信任你嘛。”

周阿达被他一捧顿时眉开眼笑。

韩怀义接着和他道:“如今是多事之秋也顾不得许多了,所以货栈和码头包括船只这些我都交给你,祥生和阿宝就做你的帮手。你呢,手把手的带带他们,另外值班的人选只你们是不够的,再从年轻船工里找几个,连带你们三人凑八个吧。”

老周想到昨天石家的那场大火依旧心有余悸,他就点点头。

他虽然老实,但也晓得石家绝对要打韩家的主意了。

要是有人存心使坏的话,只他和祥生阿宝三个人哪看得住几百条船啊。

见老周答应了,韩怀义又说:“鱼儿那丫头聪明伶俐。”

嗯?二少爷才起个头老周立刻警惕了,你要干什么。

韩怀义只当没看到他的表情,继续道:“我最迟明日就会让陈伯安排两个老妈子过来,由鱼儿管着,给你们和工人每天烧菜洗衣。因为咱们家得尽快将这些木船都修缮维护到最好的状态。”

“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老周很敏感的问,又说:“对了少爷,石家出事后,那他家的漕运是不是?”

“最起码给我家的那一半单子,是没法赖了,他还得求着我家做呢。”韩怀义呵呵着,老周也乐了,道:“报应啊,二少爷不是我心狠,石金涛这些年可把信义和欺负的不轻呢。”

“凡事闷在心里,管束那些船工都不要说这个事了,不然传出去显得我们家刻薄。但可以告诉船工们单子的事情,让他们别担心今年的吃喝用度。”

“二少爷说得对,二少爷说的对。”周阿达听他说的在理猛点头。

然后他忽然整出句:“二少爷呀,你真的变了呢。”

“我都和你说了之前都是装的,你见过说变就变的人吗,这是到时候了晓得吧。烦人。”

被大哥损过之后,韩怀义现在也就只有脸在周阿达这些人面前表示清白了。

他说完便起身踩着船帮蹦蹦跳跳上了岸。

这会儿几个做事不给力嘴却贱的木工正在那里逗刚刚买菜回来的鱼儿。

下里巴人的家伙说起些话来没轻没重,张嘴闭口都讨人厌。

其中一个家伙没完没了缠着丫头开条件,说:“我家大小子龙精虎猛的,鱼儿丫头只要你点个头,我就拿三头肥猪八抬大轿找你爹。。。”

边上人都哄笑说三头不够,得五头。

小姑凉正在憧憬未来的年纪,你特么把人家的后半生和猪挂钩,这算个什么事?

鱼儿烦的不行时就见二少爷踏浪而来挥手先给这厮一脑刮。

那厮开始还想发火来着,但回头看是这祖宗,立马赔笑说:“二东家。”

“你现在确实该叫我声东家了,因为韩家现在是我管码头。”

韩怀义随即冷声问他:“老周给你的活干完了吗?是不是二少爷我好欺负,你特娘在这里哔哔一天我也得给你银子,你当老子傻是吧?”

对方顿时讪讪辩解:“正干着呢,然后歇息会的。”

韩怀义破口大骂道:“你干的活呢给我看看!我刚刚才和老周说明儿调老妈子来为你们做饭,让你们顿顿有肉。我这么对你们,你就这么对我?”

拳打五亭桥脚踏吹箫女的二大爷发作起来石金涛都头疼,何况他们。

那厮赶紧磕头作揖:“二少爷消消气,我这就去做事我去做事。”

“回来。”韩怀义大叫然后指着鱼儿:“鱼儿丫头我都得当个宝哄着,你拿几头猪就想换走?告诉你啊,在这边做事的时候再烦她,就给我滚蛋,还有你们听到没?”

“是是是。”一群货撒腿就跑。

之前气呼呼的鱼儿现在站在少爷背后,已经开心的不要不要的了。

呀,少爷当我是宝呢!韩怀义随即又大吼起来:“张祥生,王阿宝。”

“在呢少爷。”两货从不远处的一艘船舱里抬起头来。

“你们两个货躲里面生孩子呢?”韩怀义指着他们:“让你们跟着老周做事不是让你们亲自下场的,你们两个从现在起就负责盯着这些人,对比老周给的任务,做的好的告诉我,有赏。磨洋工的就直接开了!听到没?”

祥生和阿宝赶紧答应。

之前本来想劝二少爷的老周听韩怀义说的最后一句后,心想这倒也行。

韩怀义这时又喊住他道:“老周,具体的人工怎么安排,每个人的进度该有多少,你都给我按着规矩吩咐好。要是你没吩咐好那我也得找你算账。”

“明白了二东家。”老周晓得韩怀义当众这么吼他,是让其他人不敢质疑他。

毕竟他之前只是个管货栈的,而这些人都是刘德成管的。

韩怀义果然借机宣布起来:“大东家把信义和的码头归我了,我现在把这件事交给老周和祥生阿宝。我对人绝对不小气。但你们要是拆我的台,那少爷我就去你们家去,吃你家的用你家的,还睡你家的老婆媳妇,尤其家里猪多的那个,听到没?”

木工船工们顿时哄笑大笑。

这时韩怀义又加上一句:“笑个屁呀,以后谁再和鱼儿丫头说三道四,我也去睡你家老婆媳妇,晓得没?”

木工船工们立马起哄,说怪不得二少爷发火呢,原来是鱼儿给欺负了。

鱼儿小脸红红的很得意。

老周却突然发作了,老实人拿个榔头在那里狂舞:“干不干活拉?啊?欺负我女儿是吧,有一个算一个,你们不要逼我。”

韩怀义晓得老周这话怼的其实是自己,又不好承认,只能摸摸鼻子走人。

周鱼儿就屁颠颠在他后面跟着,然后小声说:“少爷我昨天什么都不知道。”

“永远不能说,和你爹也不能说,这是我们的秘密好不好?”韩怀义放缓脚步侧头问。

和他并肩了的周鱼儿猛点头:“好。”非常开心少爷和自己承认了这样的大事。

韩怀义又和她说:“我明儿安排两老妈子来,你指挥她们给这些工人烧菜做饭,要是她们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真的?那我以后不要做饭了?”周鱼儿惊喜的问。

正在青春年少的年龄,谁不想过的轻松些呀,韩怀义哈哈一笑:“少爷我骗过你没?”

“没有,没有,少爷最好了还最厉害。”

阳光下的少女,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开心和信任。

见她这么萌,韩怀义顿时憋不住了,道:“少爷对你这么好,那你晚上记得到少爷的被窝里来一下哇。”

鱼儿被他调戏久了也是有免疫力的。

闻言只是低头疾走。

话说她当年第一次听少爷说疯话时,可吓得不轻。

时光啊,让曾经无知的少年通过花钱和刻苦的学习,熟悉了另外一种人体构造。

也让羞涩的少女开始怀春。。。

晚上天黑前,宋三气喘吁吁的跑来找韩怀义。

“怎么了这是?”

“二少爷。”宋三欲言又止,正好在场的老周就不乐意了。冷哼道:“鬼鬼祟祟。”

老周这种老实人一向看不起游手好闲的人,包括曾经浪荡的韩怀义,和看似不像个东西的宋三。

宋三给他堵的又不好发火。

韩怀义却皱起眉头:“老周,你这样就过了啊,我安排宋三帮我办事,人家避着人先告诉我有错吗?还是说他必须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大嘴巴乱讲。要是那样,我还不敢用他呢。”

老周不由尴尬起来,宋三则感动的什么似的。

但韩怀义这不是在玩什么狗屁权术,他只是不希望自己手下的几个可用的人互相针对上。

韩家在这个关键时刻,哪能再出什么意外啊。

韩怀义随即拍拍老周的肩膀:“你也别往心里去,我只是就事论事。你想想,要是我将码头拜托你,其他人看不起你,你是个什么滋味?”

说完他就和宋三往外走。

留下老周站在原处闷了半响,不由反思起自己的毛病来。

到僻静处后,宋三和韩怀义道:“二少爷,我今儿打听到了些事,我在白塔那边玩的时候,听人讲外边传石家遭殃后,韩家摁着船工宁可他们闲着,也不让他们接石家的活。说韩家只顾自己痛快不顾漕运大局也不顾船工的生计。他们还说石家都开到三两银子一个人了你们家也不放。”

“哦?”

韩怀义一愣之后瞬间反应过来,他冷笑道:“这是他娘的石金涛的手段,他家里没船了,又怕被我家敲打,就放风出去倒逼我家去找他呢。”

“二少爷英明。”宋三似懂非懂,但他晓得钱好呀,就努力参合了句:“石家开的这个价码,估计会有人心动吧。”

韩怀义赞道:“宋三,你说到点子上了,他石家动动嘴就成,反正这样的话那些船工担心活计就会主动来找我们。至于他们到时候不认账就是。”

宋三这次懂了,倒吸一口凉气道:“石金涛真狠啊。”

要是我家还要在漕运里打滚,还真给恶心了呢,但是现在。。。

韩怀义淡淡的一笑,道:“嘴炮谁不会啊,你帮我传话出去,就说你听说,石家开的价分明是五两银子一个人!”

“啊?”

“我让你做你就去做,只要不让谁找到你这个源头就行。明白吗?”

“是,二少爷你放心,就算找上我,我也是听说的啊。”

“你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大家都晓得,这会儿你要是忽然有钱了,别人会怀疑的,但只要你信我,我告诉你,就你今儿这个消息,值十两银子,我会给你的。”

“我当然信二少爷,但是这也太。。。”

“我说值就值,你假如哪天跑来和我说个事然后觉得值多少,我可不认账啊。”韩怀义和这厮相处时,时刻打着预防。

宋三不懂他的手段,但觉尴尬,说:“我哪儿敢啊。”

韩怀义笑了笑,忽然盯着他道:“少爷我当你是个朋友,那就提前和你说声,要是哪天外人以为韩家倒霉了,你记住我今天的话,继续为我办事,事后我就真当你是个兄弟,这辈子都让你饿不死。”

宋三顿时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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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懒虫奋斗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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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家万事好出门事事难特别是对于一个懒到份上的人来说突然穿越到一个完全未知且不在掌控中的时代是一件多么悲愤的事情!还有你们这些本土人姐是懒的理你们可不代表咱没脾气的好吧逼急了姐卷铺盖走人满世界逍遥自在去一切~为了可以懒而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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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律:我媳妇作为一个孤儿院的继承人,怎么能没有钱呢。那必须有钱呀!什么,没有钱。要多少,谁便填。你老公别的没有,就是钱多。至于你的前男友,他们都很穷的。养不起你,可别跟他们瞎混和。黎尔:纪律,来来来,我们好好谈谈。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怎么没有钱了,你有一次给女朋友的分手费还是我出的。纪律:你给我闭嘴,我不也给你女朋友送过分手费吗?1000万呢禾禾:(冷笑)怎么你还想要回去。纪律小声低喃(我,我不敢,都是你的,我这还有。)郁哲:我穷,你看看孤儿院那宽大的琴房舞蹈室,那一个不是我出钱建的。卞雎:禾禾是靠我的钱继承孤儿院的。(真是人狠话不多的影帝呀,命中中心)卞扬:(弱弱的说)小孩们的才艺是我交的。众人一度白眼禾禾:(内心大写的卧槽)我只是想继承孤儿院并把它发扬光大而以。没想过招惹别人。不过这羊毛撸的真爽。纪律:我就是最肥的那只羊。1v1